轻柔的风飘过潺潺流动的溪流,附近没有什么灯光,只有弯月散发的银色光辉映照在草地上。寒冬的风,冰冷如霜,刺骨入心。在这样的夜晚,已见不到什么人影了……
远处住宅的灯光是有温度的,在心里。也许吧,没有人愿意在这样的天气出来,哪怕是流浪汉。
凌枫用棉衣包裹住双腿坐在地上,那是雨祈送给他的,算是离别礼物吧。他蜷缩着身子,眼睛微微合上,像是在冥想。
都来到了这里,怎么可能没有想起些什么呢?
那个女孩,每次放学回家都会经过这里的。夕阳昏昏欲睡黄昏将临之时,那个女孩的笑容,这些一起生活的一点一滴,忘记了。这些曾经细微的美好,消失了。
现在他全都记起来了,缺失的拼图又补上了,但是,她走了……永远的……
今天的夜晚和海边的夜晚一样漆黑,黑暗到只能感觉到对方的存在。
这个力量一直埋藏在心里,曾对它深信不疑,却不曾想,这个力量毁掉了自己的美好,但是为何又要拯救其他美好呢?为何要给予自己信心去坚定自己的未来呢?
未来……
恍惚间,眼前的黑暗消失了,一片金黄的光映入眼帘,闪耀着光的溪流,岸边钓鱼的老人、草地上嬉戏的孩子……一切的一切都回到了那一天。
包括桥底的那个,长马尾的女孩……
“雅夜……”
他低语道,双眼打开了一道缝,眼前依旧是那么寒冷与黑暗。
这才是现实么……
忽然,耳边传来了一个脚步声。
“没想到你居然在这里呀。”
那是个女人的声音,而且是他所熟悉的人。
凌枫没有说话,直到一个黑影来到自己眼前,他缓缓抬起头,视线从下至上,他借着月光稍微看清了一些,这是个穿着黑色紧身衣的少女,扎着长到腿上的马尾辫。
“旅行怎么样?还满意吗?”
女孩轻轻坐在他旁边,和他一同看着夜空的月亮。
“见到了很多。”凌枫没有逃避她,简短的回道。
女孩莞尔,她晶莹的双眸中似乎蕴含着很多故事:“我也见识到了一些,不知道是不是和你一样。有一个母亲,担心自己的女儿是「异能者」而被社会排挤,所以偷偷隐瞒着她的身份,而她的父亲也因为工作的原因和她母亲离婚了……”
“雨祈,她还好么?”
凌枫知道她所述故事的主人公,也正是怕牵连到她,所以才选择离开的。
“看来你还记得嘛,放心吧,SAF应该不会找她的麻烦。”雅夜微微侧头,目光放在了凌枫忧郁的侧脸上,“这个社会、这个世界还有很多要改变的,你的努力还不够呢。”
凌枫摇摇头,语气中藏着一丝叹息:“我只是不明白……”
“不,你明白的,只是不太容易接受罢了。”雅夜悄悄瞥了一眼他处,然后再次看向夜空,她的眼里似乎有光忙在闪动:“我也曾因为突然出现的记忆困扰过,因为教授他……呃……因为我突然发现了教授他年轻……不,在现在世界的身份,所以我那个时候有些迷茫。”
“你敬仰的人,出乎了你的意料么?”凌枫问,对于这个人生导师般的教授,他还是比较好奇的。
“算是吧,不过我见了他。”雅夜的眼神坚定起来,“说实话,他和你很像,有远大的梦想,也有悲痛的记忆。但是记忆是用来回味的,不是用来挡在生活前面的……
我听幻娜说了你的事,我当时很气愤,我知道尽管她是出于好意想帮你隐藏这段痛苦记忆,但是她抹除的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一个和你有美好回忆的人,甚至……是和你可能有未来的人。
我挺羡慕她的,我的童年没有多少朋友,更没有像青梅竹马的伙伴,只有一个至亲的姐姐。当然,那个女孩永远留在了记忆中,换谁都会难以接受,令人惋惜。但是,幻娜逃避了这一切,你也要逃避吗?”
秋信……已经死了。这点凌枫比任何人、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一点啊!但是,有太多原因了,多到他难以接受,他承受了太多。凌枫把头埋进了臂弯中,他的身体在颤抖,他在抽泣,急促的呼吸声传了出来。
“我不知道……不知道还能不能信任……这个力量对我来说太过沉重,不论是它的强大还是背负的痛苦,太重了,我好累啊……”
雅夜的手臂轻轻搭在他的肩膀上,轻轻一拉,疲惫的身躯便倒在了她的怀中,温暖从她的臂弯流入他的内心,只是一瞬间,身体的寒冷便被驱散。
她的手温柔的盖在了他的头顶,从未有过的温柔,一下、两下……温暖的掌心在他头上轻抚。
“你不是自己一个人,无论如何,请永远坚信这一点。”
从未见过、从未感觉过,一向冰冷的女王竟然有如此温柔的一面。好舒服,这是什么感觉?很奇妙啊……不知不觉,凌枫的脸泛起红润,他没有出声,或者说他已经沉浸在了这奇妙的感觉中了。
仿佛又回到了最初的邂逅,在「世逢桥」下,与未来少女的相遇。
突然。
“啊啊啊啊啊~!!!”
凌枫猛地挣脱出雅夜的怀抱,他开始抽搐,当雅夜察觉到的时候,他已经捂着左臂在地上翻滚着,脸上布满着痛苦,不断发出哀号。他感觉到一股电流在身体里传递,全身如同有蚂蚁在啃食,他挣扎着,想要使用力量,但却没有任何缓解的效果,甚至无法思考。
“凌枫,怎么了?!”雅夜意识到不对劲,她努力压制住疯狂的凌枫,发现他的左臂有一道诡异的红光。
“这是……”
这时,暗红色的光从天而降,一个穿着礼服的男人从红光中走出,那不是别人,正是一直追寻过来的公良奏,他笑着,握着的「暗裔皇」也散发与凌枫手臂一模一样的邪光。
“终于,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