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躺在床上,享受着片刻的休憩。她感觉自己很疲倦,刚才那个女人已经走了,但走之前,留下了几句在白听来很是恶心恐惧的话。只要回想起来,白的脑袋就忍不住头痛起来,胃部翻滚。
白深吸了一口气,抑制了想要再次呕吐的想法。她抬起了自己稚嫩的手臂,遮住了头顶的灯光。
“我到底该怎么办呢?”白嘀咕着。她的思绪陷入了回忆。自车祸来到了这里,仿佛是从幸福的生活来到了地狱。
“虽然过去也不是很幸福就是了。”白自嘲地说道,“但也至少还有很多想做的事啊。”
明明也没过多久,过往的名字却已经愈发模糊,只是依稀记得自己是被父母抛弃在马路边,那天是下着雪还是大晴天呢?算了,也记不清了。
只是记得自己等了很久很久,肚子很饿,但依然相信父母马上就会回来了。慢慢的,周围渐渐染上了金色,最后直至太阳落山,夜晚来临。
周围的灯光闪烁着,对当时的我来说应该十分有趣吧?然而那时的我却感到恐惧,虽然我才六岁,但我从电视上看过,这种情况可能是我被自己的父母抛弃了。
虽然心里一直在安慰自己,可眼泪却不自觉地流了下来,然后演变成嚎啕大哭。
周围的人被我这个样子吓了一跳,然后渐渐把我围住。
“怎么回事啊,这个孩子?”
“不知道,是不是和父母走丢了?”
“应该不是,我早上上班的时候就看到他站在这里了,现在他还站在这里。”
“该不会是那个吧?”
“难道被父母——”
“笨蛋,别说出来啊,会被孩子听到的。”
“听到了又怎么样,他应该不懂的吧,只是个不大的孩子而已。”
“真是的,不管怎么样,还是先报警吧。”
“……”私语声传入我的耳朵,显得异常的清晰,明明我也哭地很厉害,然而他们的话语还是映入了我的脑海。
人群中突然走来了两个人,泪水模糊的双眼不能看清他们的样貌,只记得是一个大哥哥和大姐姐。
大姐姐蹲下身安慰我,还拆开了一根鲜橙味的棒棒糖给我。
“小弟弟,你先吃根糖好不好,你爸爸妈妈可能是忘记你在这里了,我们已经联系了警察叔叔,警察叔叔马上就来帮你找爸爸妈妈,如果有哪里不舒服,要给我们说。”我相信了她的话,停止了哭泣。
糖水混杂着咸咸的眼泪流入我的胃中,唤起了我的饥饿感,但因为害怕和胆小,我不敢说出来。冷风吹过我的面颊,这时我才感觉到了寒冷。
“他穿这么少,肯定会冷的。”站在她旁边的大哥哥把他的外套脱了下来给我,还从塑料口袋取出了一个大面包递给我,“吃面包吗?小弟弟。”
虽然语气有些僵硬,但我觉得他是个好人。我接过他手上的面包,但并没有胃口吃,只是拿着而已。
人群中又陆陆续续出来了很多人,他们给了我各种各样的东西,大部分给我的是吃的东西,还有人给了我些小玩具,不少人都在安慰我,虽然我已经记不太清了,但回想起来内心依然暖洋洋的。
白有些惬意的翻转了身子,让自己面向了墙壁,回忆的事情让她的心情好了不少,至少心里的疲惫感减弱了。
在那之后,警察来了,带走了我,并让大哥哥和大姐姐也一起跟了过去,我当时手里提了一大袋的东西,口袋还是一个阿姨送给我的,大姐姐好心地接过袋子帮我提着。然后来到了警局,具体地内容我已经忘了,只记得最后大姐姐和大哥哥都走了。走前大姐姐又给了我根棒棒糖,依稀记得她向我道歉,说什么只能帮我到这了,不好意思之类的。然而我直到如今也依旧感谢着他们,并觉得是自己亏欠他们才对。
大哥哥那时的脸色不是很好,想说什么但又止住了。之后他们两个走出了警局,我隐隐听到了大哥哥的嘀咕。
“**的父母,**的现实……”
望着他们走出了警局,大哥哥把他的外套留给了我,目送他们的背影,我感觉内心突然空荡荡的,但当时的我表达不出来。
然后我理所当然的被送到了孤儿院,最开始我不是很习惯那里的生活,那里有很多小孩,也有温柔的叔叔和阿姨,我不太喜欢吵吵闹闹的环境,更喜欢一个人躲在安静的角落发呆。
依稀记得那里有个孩子王,因为他是我们那里最大的孩子,体格也很胖,看到他的样子,我最开始还差点被吓哭了,但后来我知道他在婴儿的时候就被父母丢在了雪地里,就觉得他没那么可怕了。
后来大哥哥和大姐姐来孤儿院看望了我,大哥哥给了我奥o曼的图画书,大姐姐给我和孤儿院的小朋友带了些好吃的零食,从那以后,他们每三个月都会来一次。
我记得比较深的是孤儿园的一个阿姨对我们说的话,她说她没什么文化,但她让我们多读书,多学习,这样我们才能……之类的,当时懵懵懂懂的我听了她的话,对学习一类的事情都很上心。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后面有了上学的机会,然后我抓住了它,在学校拿到了很多奖学金,有免除学费的,也有现金,我把现金交给了孤儿院里的老师,请她帮我买一些吃的分给园里的人,然后又让她帮我买一些书籍,然后理所当然给她说跑腿费从现金里扣就是了。
她当时一脸憋笑的看着我,什么也没说,只是揉了揉我的头,然后去帮我买了这些东西,还把账单给了我,她并没有收我的跑腿费。
时间过得还算快吧,我来到了六年级。在学校,我成绩优异,在年级上的成绩从来没有跌落前三,但因为我平时总板着一张脸,还不怎么爱笑,所以没什么朋友。记得当时我们班上有个调皮的男孩,他有时会作弄我,但因为我觉得没什么,所以没当回事。但有一次,他在旁边和人说话,突然就扯到了我没父母,声音还很大。
平时奉行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我当然是选择冲上去和他扭打在了一起。
这件事后面闹得蛮大的,甚至叫了家长。他的父母都来了,他妈妈一脸气急败坏的指着我,说着一些难听的话,孤儿院的那位女老师代表我的家长,挡在我面前,学校的老师在旁边规劝。
脑子冷静下来的我才想起对方有非常有钱的父母支持着他,我感到害怕,难受,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他……他说我……没有……没有父母……”我摸了摸眼泪,哽咽地说着。自来到孤儿院以后,我已经很久没有哭过了,但我忍不住了。
办公室里突然一片寂静,他妈妈突然就止住了咒骂声,老师们也沉默了,场面变得很是尴尬,只有我的抽泣声,原本一脸得意的他突然变得十分慌张。
“看吧,我就叫你等事情了解清楚在过来吧。”他的爸爸开口打着圆转,“就只是孩子间的打闹而已,没你想得那么严重。”说完他爸爸瞪了一眼他,又让他妈妈带他回车上。
他妈妈还想说什么,但被他爸爸的眼神制止了。那两个人走后,他爸爸跟老师了解了前后的经过,向我道歉,并说之后会补偿我。
我当时惊呆了,事情的经过简直堪称不可思议,然后这件事就被揭过了,后来那个男生又在私下找到了我,和我道歉。那时我已经得到了补偿,也觉得可能是自己比较冲动,我接受了他的道歉的同时也向他道歉。
之后我升上了初中,以优异的成绩去了市里最好的初中,结果每想到我又遇到了他,我们还是一个班。有时候这些巧合还真是让人说不清。
班里的竞争很激烈,最开始我的成绩并不是特别理想,但花费时间一年半后,我把自己的成绩稳定在了年级前十左右。日子依旧照常,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唯一的变化可能就是我成为了“私人”家教。
那个和我打过一次架的男生在班里成绩垫底,有一次他找到我,想让我周末给他补习,因为他觉得家里给他请的补习老师太多了,他都没时间玩,于是他想通过这个办法来解决,当然他会付费的,在权衡利弊后,我决定试试。
那之后他的成绩确实有所起色,可我去他家的时候总会觉得很尴尬,虽然都是在他的房间内教授功课,可总会经过客厅去厕所,碰见他妈妈。最开始他妈妈脸色可是非常不好的,可之后随着他成绩的提升,他妈妈对我也热情了起来,搞得我有些不自在。
随后我们关系好了起来,开始在闲暇时谈一些其他事情,他总是向我抱怨他的父母,我则听他说的事情,有时反驳他一下。就这样,我们升入了高中,又好巧不巧的同一个班。
记得那个升入高中前的暑假,我和他在补习的休息时间闲聊,那时他已经不在抱怨父母,而是和我讨论一些动漫的事情。最开始我并不了解这些,但他向我推荐,本着可以白嫖的精神,我选择去了解看看,然后就一发不可收拾。动漫的种类丰富多样,我在那个暑假和他一起看了很多,当然都是空闲时间。
之后我的性格变得开朗了很多,我发现原来我是如此的幸运。慢慢的,我开始会笑,会开一些小玩笑。我的变化让很多人大吃了一惊。
那之后的高中三年,我成功成为了一个开朗的人,最后参加高考,也考入了理想中的院校。拿到通知书时我非常高兴,我想把这件事告诉我孤儿院的老师,想把它分享给大哥哥和大姐姐,因为他们说拿通知书的那天他们回来孤儿院看我,当然,现在应该是阿姨和叔叔了。
想到这我不免有些伤感,但随后又抛在了脑后,我必须马上回去。
随后就发生了车祸。
……
“早知道就慢点回去了。”白苦笑道。她感觉自己又恢复了精力,坐起了身子。是啊,她还有很多不甘,还有很多想要去体验的东西,怎么可以在这里就束手就擒了呢?
白打开了水龙头,用冷水冲了冲脸颊,冰凉的水让她的思维清晰了起来,她拍了拍脸蛋。
再想想办法吧。她在心里默默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