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终于明白了呢。”
皮埃斯好像老师看到自己教的学生有所成长而感到自豪一样露出笑容。
“但是我们又不会真的要买那个拍卖品，那春奈学姐要喊价到什么时候？”
“这你不用担心，”岚说道。“龙宫春奈自己心里有数。”
我的目光固定在神情冷厉的春奈学姐上。
“七千——”
“7号，七千A币！七千，七千！”
坚定又紧张。
一宫清水和千宫凉子是否会继续？
我转头看向这场战斗的发起者，千宫当家，她稍微叹气后，举起号码牌喊道。
“八千五百。”
“34号，八千五百！”
这一刻，战斗结束了。
一宫清水和龙宫春奈不约而同地放下号码牌。
“咦？”我无比诧异。
仿佛她们约定好在这个时候一起放弃似的，不知情的第三者看到这一幕一定会怀疑龙宫和一宫有私通吧。
但是我深知这是不可能的，因为三宫彼此都是仇家。
那么唯一的解释，便是我还不知道的内幕或规则。
“龙宫当家，汝辛苦了。”
“谢谢，皮埃斯部长。还好她们如我们所料的行动了呢。”
“是啊，虽然风险存在，但是这样一步一步积少成多，之后一定会成效。”
拍卖师安妮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达给馆内的参与者们。
“没人吗？没有人要吗？那么34号，以八千五百A币，成交！”
咚，咚，咚！
敲槌声在A馆里久久回荡。
激动的气氛逐渐冷却下来，下一个拍卖品即将出现，拍卖会也将进入下一个战局。
千宫凉子虽然买到了自己想要的，但是不是很舒畅的样子，眼神中略带不悦。一宫清水的话，仍旧是自己高人一等的态度，但是也没有那么痛快。两人微妙的表情使我很在意，是什么让她们心情不适呢。
我盯着龙宫春奈，等待她的解释。
春奈学姐注意到我的视线后，微微苦笑，温柔地对我说。
“中坂，你那么热情地盯着我，我会不好意思的哦？”
“学姐能开玩笑，看来情况不值得那么紧张呢。”
因为迟迟不向我解释，我稍微挖苦一下。
“真使坏呢。”
学姐拿起小桌上的一杯茶，一饮而尽。
“呼……中坂同学，看来你已经明白‘情报战’的意义和我们的战略了。这让我非常欣慰。那么接下来就好懂了呢，所谓的‘高风险高收益’。”
“——”
难道皮埃斯和她说了吗？不，自从进入A馆后，皮埃斯和春奈学姐并没有偷偷私聊的机会。
“正是因为我们太落后了，所以只能靠这种冒险的方式，拼力追上其他势力。虽然我个人倾向于保守，但是在WA我已经做好觉悟了，这份决心没有一丝作假。但是有时候风险太高，反而就算有回报也不值得。因此即使是高风险，控制好风险，也是极为重要的一环。”
无谋并不等于勇敢。
即使冒险，也不失冷静。
之前我以为龙宫春奈太保守，反而让人怀疑起她的觉悟真伪。
但是我搞错了，真正愚昧的人正是我，没看清大局的人正是我，小看别人的人正是我。
“人类最杀的手牌一事也是，虽然有可能成为王牌，但是一定要小心。因为万一激怒人类最杀，我们所有人都会死吧。这也是我为什么没有在调查上投入更多人的原因。”
她望着前方，对我继续说道。
“消耗战略同样具有风险，如果对手中途放弃竞拍，那么损失的将会是我们，这样就得不偿失了。不过依旧有方法控制住风险，那就是熟知拍卖品的‘适当价’。”
“你说适当价吗？”
接下来竞拍的拍卖品是中国古代陶器及工艺品。
根据拍卖师和屏幕上显示的介绍，那些东西都是1900年八国联军侵华战争时被掠夺的各种文化遗产。它们被带回联军的各个国家后，开始流通于世，过了一百多年，仍存在没有回到祖国的文化遗产。
每一件拍品价值连城——不管是艺术价值，还是历史价值。
“实际上，所有拍卖品在进行拍卖之前会进行评估，存在起拍价也是这个原因。即使‘没有上限，只有下限’，拍卖品依然具有自己的客观价值。”
“不过那并不是绝对的吧？竞拍者心里决定的投资额肯定都不一样，而且还要看那个人手中有多少钱吧？”
“没错，那么中坂同学，你认为那个拍卖品值多少钱？”
“嗯……跟刚才的梵高原画一样属于艺术品，那么是八千~九千A币吗？”
“那你看看。”
春奈学姐指了指不远处的“两大山脉”，青龙和赤凤。
两位老人相隔而坐，仿佛是关系冰冷的老夫妻一样，两边站着穿唐服的替身护卫。
象征着中国古代传统的两个人一看到出自中国的拍卖品，他们脸上露出了严肃的神情。身上所散发出的恢弘气势，宛如告诉其他人绝对不要和他们争抢，不然就不给你好脸色看。
气氛一度紧张，拍卖师冷静地主持下去。
“中国清朝文化遗产，制作时期可追溯至元朝，一共八件。起拍价为五百A币……”
话音未落。
“四千。”“四千。”
青龙宗与赤凤圆迅速举起号码牌，异口同声说道。
因为A馆的高超设计，只要不是窃窃私语，即便是老人的声音也能传达到所有角落。他们几乎是同一时间举起的号码牌，所以不好判断谁是胜家。
这种时候，接下来的决定要交给拍卖师。
安妮稍微思考后，毫不犹豫地喊出了号码。
“4号，四千！四千！”
在拍卖师的判断下，比另一个人快的是青龙宗（4号）。
仅仅毫秒之差，赤凤圆（5号）输给了青龙，但是她并没有露出心有不甘的表情，反而无比舒快。而且她迟迟没有喊价，其他竞拍者也没有参一脚。
“怎么回事？他们不是竞争关系吗？而且其他人怎么没有动静，就连那个一宫清水也……”
“因为拍卖品的适当价就是四千。”
春奈学姐继续之前的话题对我说道。
“决定适当价的不是物品本身，而是最想要……不，‘最有能力买下的竞拍者’。”
在这个场合上，最有能力买下的竞拍者应该是两大山脉。
然后两人同时喊出相同的价格也肯定不是巧合，他们心目中决定好的适当价就是四千A币。当然如果有人要和他们竞拍，他们一定会继续。超出适当价他们肯定不会轻易放弃，只不过超出预算而已。
他们的财力在【财政】中也是顶点，可能比曼苏尔还要高很多。换句话说，单纯从财力上来看，和他们在竞拍中竞争是没有一点胜算的。而且从长远视角来看，与他们作对，对以后的发展一定有极其不好的影响，还不如和他们联手，或臣服于之。
这就是连恶趣味的一宫清水也没有参与进去的理由。
“据吾了解，青龙和赤凤都非常看重历史文化遗产，尤其是中国的。他们绝不会在这方面互相竞争，花费多余的金钱或精力。如果有一方先抓了胜机，另一方就干脆放弃。这应该是他们之间定下的潜规则。”
“从这方面来讲，青龙和赤凤都是爱国主义啊。”
春奈学姐和皮埃斯点头赞同岚的说法。
“原来如此，我已经完全明白了。”
我并不是一个头脑聪明的人，要搞懂一件事需要很多时间。
如果妹妹在身边的话，说不定能轻松一点，因为她会亲切地向我解释一切。人类最才在的话，肯定会哀叹我为什么现在才能明白。人类最绝的话，会不会直接打我一拳呢。
“个人兴趣、集团目的、利益关系，以及战略和适当价……说到底，这一切的关键之关键，就是‘情报’呢。拍卖会即情报战，已经充分理解了。”
不止人性，就连大脑也腐坏的我，对一直教导我的三个美少女们表示无尽的感动。
“谢谢你们开导我。”
皮埃斯微微苦笑，春奈学姐害羞地微笑，岚嘴角一扬对我说。
“其实是春奈坚持要带你‘参观教学’的，要感谢的话就感谢她吧，中坂。”
“岚，别再让我不好意思了……”
“谢谢你，学姐。”
“中坂也……真是的。”
春奈学姐两腮通红，害羞的样子出乎意料的很可爱。看来她不习惯别人称赞自己，但是她应该经常听才对啊。
我忽然再次想起龙宫春奈在神阳高中被称为“三女帝”的高雅女帝。
但是我认为她应该被称作“温雅女帝”。
不管是照顾我的心思，还是对称赞的害羞；在拍卖会所表现出来的觉悟和决心，以及与之相符的战略和态度。
都体现着她的温柔和高雅。
这就是她的“性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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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的Auction就这样平安无事地结束了。
午休时间是12点到下午两点。
龙宫阵营的各位聚集到位于双胞胎酒店第四层的高级餐厅。我们的餐桌在玻璃墙旁边，所以能一览无余地望见拉斯维加斯的沙漠都市全景。在等料理上桌之余，我环视四周，看了看除了我们所在座位全是空桌的餐厅。
之所以餐厅内没有其他人，是因为很多势力会选择神殿内的宴会。在那里可以和其他势力接触、交流，对于喜欢社交的【财政】集团来说，宴会才是最适合进餐的场所。
但是我们选择这里是为了躲避其他势力的视线，并且想在安静的环境下会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