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路，今天这药……”凌烟一如往常的问道。
“钱不用给了，就当是圣诞礼物了！”老路充满新意的答道。
凌烟于是习惯性的笑了笑，而后朝老路抱怨道：“我说啊，你这货明明春节都不放假，为啥圣诞节会不见踪影啊？难道说你其实信基督教？”
老路依旧如往常般面带嗤笑的说道：“哈？！别逗了，我要是真信基督教也不可能会信承认圣诞节的新教吧？而且我这人宗教过敏，碰到十字架都要浑身长痱子的。”
凌烟顺着他的话开玩笑道：“哦，我终于发现你的一个弱点了~”
“别逗了。话说回来你工作咋样了？我给你的东西有派上用场吗？”
“还好吧。你给的东西虽然没用上，但现在姑且还是成功是把那两人凑到一起了。不过……违和感还是萦绕不去。”
“你还是觉得，伊琳并不喜欢郑宁？”
面对老路的问题，凌烟自己也是一副左右矛盾的样子。可最后凌烟依旧选择坚持己见，说道：“没错。”
老路对凌烟的坚持略感意外的说道：“有点意思。他们在一起后不恩爱吗？”
“虽然称不上恩爱，但还算的上是有情侣的调调。而且伊琳也是每天看着开开心心的样子。
不过……我依旧感觉伊琳并不喜欢郑宁……反正违和感就是满满当当的。”
面对凌烟的困惑，老路思索着吸了一口烟。而后朝凌烟说道：“凌烟，你是不是有点太纠结于‘现实感’了？”
“什么意思？”
老路循序渐进的开始为凌烟理起思路道：“你上一次遇到的那个弹钢琴的，你觉得那对怎么样？”
“怎么样……虽然女方感觉有公主病，不过男方应该是会宠她一辈子。总之和这次的不一样。”
“你觉得，那种情侣类型，很常见吗？”
“诶？嘛……其实称不上常见吧。虽然违和感没有这次这么多，但确实也是出了一些乱子。”
老路于是单刀直入的说道：“正是如此。凌烟，虽然你们在做的那种工作是处在现实的框架类的，但说实话，本来就不是什么很常见的工作。说的再简单点：
你觉得，正常人谈恋爱，会需要花钱找别人帮助吗？”
在老路的一针见血的指点下，凌烟脸上某种因疑惑而出现的重云中，终于透出了一丝阳光。
可虽然有种思路开阔了的感觉，但凌烟依旧疑惑的说道：“你的意思是……这一次的委托，我应该用更独特的角度来审视？”
“这又不是我的工作，怎么做是你说的算。嘛，反正你自己想去吧，只要别又烧脑子烧到要到我这‘做急诊’就行。”
正当凌烟打算撑着老路在场，继续往下思索的时候，手机里蝶衣的电话却响了起来。
“喂？”
“喂？请问是周凌烟先生吗？”电话那头是一个成熟的男人声音。
“我是。请问您有什么事？”
“您好，很冒昧打搅您。我是伊明恩女士的职员，免贵姓李。您叫我小李就好了。
伊女士希望能私底下，也就是在您的同事不知情的前提下单独见您一面，请问您意下如何呢？”
对于这突然而然的会面请求，凌烟谨慎的问道：“请问是现在立刻吗？”
“虽然现在立刻也可以，不过伊女士希望能尽量选在今天。”
虽然按照凌烟一贯的风格，这时他会更谨慎的做出选择。起码他是绝不会真的遵守约定，在不告诉雪迎与蝶衣这件事的前提下去和委托人接触。
可是，如今的状况，却偏偏使得他若接受这场会面，就只有隐瞒到底这一选项。
“……好吧。那你们能在接下来一个小时内到XX街前的顺丰快递前吗？”
“没有问题。但是即使一个小时后出发，也可能要等一段时间。”
“……没有问题。”
……
此时，蝶衣正坐在公寓大厅里面，咬着指甲纠结着昨日发生的事。
昨天，在林望醒来之前，小楼一直守在了烂醉如泥的她旁边。一方面是为了防止此刻意志不清的她被人“捡尸”。另一方面，也是为了等她醒来时能帮一把她。虽说这本来是可以直接让酒吧的工作人员做的事，可出于内疚感，小楼还是选择了让自己一直守在那儿。
醒来的林望，没有化妆的脸上，红肿的双眼依旧迷迷糊糊的。当时依旧是男装的小楼毕竟不好和她一同坐车，于是也就只好拜托女性的线人将意识不清的她送回家了。
直到现在，坐在公寓里的蝶衣依旧记得林望那对无神的双眼，和那孤独的背影。
虽说内疚，小楼却并不情绪化。做这种和个人情感有关的工作，小楼早就对这种类似的情况见怪不怪。毕竟他也不能百分百保证自己的情报每一次都不出错。
更别说她也不觉得这对林望来说是坏事。这次的事虽然难过，但也算给她留个教训了。
问题是，伊琳接下来怎么办？
若是委托人是个一般的有钱人也就算了。可这一次给来委托的却是来自一个有一定人望的有钱人。或许得罪她不会招来任何物理上的伤害，可接下来可能会出现的人脉问题却是致命的。
同时，若是这一次能够成功，那么由此会带来的人脉也是十分丰厚的。
可是，这一次可不是谈恋爱，而是意义深远的多的结婚。而且结婚对象还不是什么暖男，而是个无可救药的渣男。
过去，蝶衣都是先收集情报，在确认要撮合的两人的人品等信息后，才决定是否接受委托。
可这次实在是十分特殊。首先前期没能收集到任何关于伊琳的有效情报。就连郑宁的身份都是在接受委托之后才知晓。后期，当自己有机会让凌烟收手的时候，却因为贪财和交流不足而迟疑了。
而且，若是这次的委托被其他人传出去了，以后来的委托也肯定会变得越来越奇怪和没下限。毕竟连这种渣男的委托都接了，肯定也会有人觉得自己的委托肯定也没不接的道理。
在前所未有的公关危机下，蝶衣扶额崩溃的想到：【啊……总感觉理解了以前“老大”的压力啊……】
这时，走廊那边传来了开门的声音。而后面带愁容的雪迎走了进来。
蝶衣还没有来得及和雪迎问好，看到蝶衣的雪迎便先皱着眉头，愤怒的拿着手机朝蝶衣走来。被她的气势吓到的蝶衣惊慌中问道：“怎么了？！”
雪迎站定在了蝶衣面前，在平复了心情后才将手机打开来，朝蝶衣问道：“你能和我解释一下，这个视频吗？”
“视频？这，这是？”
蝶衣看向雪迎的手机，只见里面是来自另一个角度，不知何人拍摄的，林望和郑宁昨日吵架的视频。
“这里面的这个女孩，应该是林望吧？您之前不是说她只不过是单方面的暗恋，且郑宁对她只是普通朋友关系吧？
虽然林望的反应有可能是单相思，您能和我解释一下郑宁的这个反应是怎么回事吗？”
……
虽然这已经是第二次坐在这巴洛克风格的别墅内，凌烟却依旧对这别墅的豪华感到惊异。面前，伊女士依旧带着她那不输男性的稳重气场喝着红茶。
“那么，周凌烟先生。我就单刀直入的说了。您对于单独接受委托是否有兴趣呢？”
对于伊女士的要求，凌烟跳跃性的问道：“……小楼他向您正式提出了收回委托吗？”
“既然您知道是怎么回事，那么我也就不罗嗦了。我相信您是聪明人，知道对于我来说最重要的是保证我侄女的婚姻。人员配备我能解决，望您慎重考虑。”伊女士在说出“慎重”两字的时候，专门微微的加重了音调。
可凌烟丝毫不惧的答道：“……十分抱歉，可我实在是觉得您高看我了。我只不过是个写剧本的，恕我实在不具备足够的能力单独接手您的委托。”
“不，并非如此吧。“武阁文客”老师？”
“？！”
伊女士淡定的喝了口红茶，继续和凌烟说道：“作为一个爱情小说家，这名字确实听着很阳刚呢。”
“……您是在威胁我吗？”
凌烟对伊女士的威胁语气虽然淡然，可眼神就像是一个手握枪械的少年兵一般。眼神中透着某种纵然粉身碎骨，也会勇往直前的气势。这种虽显得冲动，但却赤裸裸透着敌意的眼神，比任何口头上的回复都更加有力，态度也更为明显。
不过，身经百战的伊女士对凌烟却纹丝不动。反而带着挑衅更加激进的说道：“不，我是在威胁你和你的朋友们。”
本来还一脸无所畏惧的凌烟，听到这话就像是被某种无形而强大的东西扼住了咽喉，被举在半空中无法动弹。
“嘛，虽说你和你朋友们的工作并不违法，而且思想十分前卫。不过，很多人对于你们这种工作所带来的伦理冲击，可并非和我一样宽容。
我是个商人，如果可能的话，希望能尽量双赢。我认为在这点上您和我的立场应该是相似的。”
“……”
半响的沉默后，凌烟突然像是明白了一般嗤笑了起来，说道：“……原来如此呢。您原来是真的知道的啊。郑宁究竟是个什么底细。
而且，真叫我意想不到。那家伙居然这么快就又找到新欢了呢。不愧名字都叫‘狰狞’，果然有点狼性！”
伊女士虽迅速恢复了扑克脸，但一瞬间的动摇却没有逃过凌烟的眼睛。
“……即使到了这份上，也非要把自己的侄女送给那种人吗？您这个姑姑还真是关心侄女呢！”
“你别太过分了！黄毛小子！”
听到凌烟的讽刺，伊女士终于忍无可忍的将红茶扔到了一边。眼神中已经再无刚才的冷静。
“我付钱，你办事。别跟我在这里多嘴。我运营了快二十多年的公司，你以为你这种人我会看在眼里吗？！
我话就放在这里了，你要不就说服你的那群同事继续帮你！要不就自己过来接委托！不然你信不信我让你不仅这个工作做不下去，连你的书都被出版社永远封杀！别再在这里跟我耍花样，我没这个闲时间应付你这种小角色！”
对于此刻伊女士一反常态的情绪失控，凌烟感到十分的意外。这时，他无意间瞟到了右边大书桌上，一个朝内放置的相框。
“……我明白了。我会去和我的同事们谈谈的。请您再给我一天时间好吗？我保证届时若没法说服他们，我个人愿意担下全部责任。”
看到服软的凌烟，伊女士终于稍微冷静一点的说道：“好，那我就给你一天时间。明天这个时间之前，希望你能给我满意的答复。”
……
凌烟回到公寓之后，看到蝶衣正抱着膝盖，郁闷的将头埋在大腿上。凌烟本想着无视的，可她却主动朝他说道：“雪迎知道了。”
上楼到了一半的凌烟顿在了原地，而后淡淡的答道：“……是吗。”
“……你不问问是怎么回事吗？”
“当事人不在，问了也是白问。”
说完，凌烟本打算继续上楼，但他这次却也反常停步，回身朝蝶衣说道：“……不用这么消沉。等韩雪迎回来，我们三个再好好谈谈吧。”
蝶衣并未作声，只是继续低着头一言不发。凌烟于是也没多说什么，就走回房间了。
回到了房间，凌烟连灯都没开，便先叉着腰深呼吸了两口气。重复多次之后，凌烟突然停了下来。闭着眼睛面对着眼前的眉头紧锁。
“……可恶！！！！！！！！！！！！！”
凌烟愤怒的用右手锤向了墙壁，仿佛正在挥拳揍向自己的无能。
那晚，雪迎一夜都没有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