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夏，你回去吧。”
我玩着蚊子的电脑，音响开的很大，没搭理他。而他在我身后忧心忡忡的这么说，把咖啡轻轻放在我身边。“你都在这呆了一天一夜了，不吃不喝的玩电脑……再不回去真不知道会出什么事情。”
“你躲避我。”我叼着烟冷淡地说，手里鼠标不停，屏幕上的骷髅王刚刚凯旋战场。“你也怕我连累你……他就是这么说我的，所有靠近我的人都会被我拖下水。”
“我没有，你在我家呆多久，小辉都不会说我什么。”蚊子手插口袋站在我身后。“我只是很担心你。”
“我谢你了，用不着。”一局DOTA麻利的打完。我盘着腿窝在他的电脑椅里，仰头看着天花板，慢慢吐出一个眼圈来，我很苍白的笑笑。“他说我说的没错啊，对的我都找不出话来反驳，我什么都不会干，什么都不能干，只能过这样的日子……昨天，今天和明天都是别人的。”
“你如果想做自己喜欢的事情的话，没人会拦着你的。”蚊子说。“有意义的事情我都会支持你。”
“我不知道我喜欢干什么，我也不知道什么有意义。”我依旧看着天花板，指间松开。半熄的烟掉在地上，烟灰四散成碎裂的无数小块，我自笑。“我有时候都觉得当个**挺好的……吃喝不愁还有钱拿，只要听话就行了，你说是不是？”
他在我背后没有说话，目光投向别处，用力闭了闭眼睛。“你还年轻，别把自己想的那么绝对。”
“因为绝望，所以绝对。”我慢慢的说，直起腰来又点了一根烟。“一会有朋友来你这里？我也不耽误你了，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不要紧，她下午来。”蚊子说。“你吃了中午饭再走吧，我煮了你的份。”
时间确实还早，我帮蚊子随便洗了个菜，就在他家开始溜达了。
蚊子没有女朋友，自己一个人生活的时候不知道是怎么打发时间的，但是爱好好像很广泛，大多数是收集，不过是一些莫名其妙的玩意儿：奇形怪状的刀剑装饰，或者一些好像是COSPLAY用的衣服，又好像不是；再比如有个ipad一样的东西，正反面都是黑色外壳，按了开关之后外壳会亮起来蓝幽幽的光圈，不知道是做什么的。
要不然怎么说这厮有钱呢，客厅都这么大，心理医生怎么会这么赚钱的……不过他家竟然没电视，大概闲着没事都玩电脑了吧，我理解。我走到边上的柜子上，几个摆设吸引了我的注意力。“你这三个雕像……是天使啊？”
那是三个看起来很有感觉的人性摆设，挺有艺术感的，好像是三个长发飘飘的女人，左边和右边手里分别拿着一柄镰刀和一柄细长的剑，中间那个手持长枪。最绝的是头顶上竟然悬空浮着三个环，没有任何支撑，看来里面有磁铁一类的装置，可能也不便宜，我在那啧啧称奇，蚊子挖着冰激凌走过来。“那个别乱动哈，是祭一个故人的。”
“您这故人是个手办控吧。”我觉得有意思，就揶揄他。“人家都用香炉祭故人，你拿三个小人儿摆着玩。”
“你还小，不懂。”蚊子哑然失笑的摸摸我头，把哈根达斯往嘟着嘴的我手里一塞。“左右分别是残酷天使和愤怒天使，中间那个是执政官。”
“哈？”我莫名其妙的。“哪个动漫里的啊，没事儿我也看看。”
“你不懂就是了……你最近不是看笑傲江湖呢吗，还想看什么动漫啊。”蚊子说，吃了两口哈根达斯就往沙发上一躺。
中午饭是蚊子做的地三鲜和宫保鸡丁，还有一锅味道很靓的奶油玉米汤，我好久没这么正经的吃过别人做的东西了，赞不绝口。心情也没有那么差了，吃个饭能让心情便好也是少见，足以说明味道多好了。这么有手艺的好好少年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没有女朋友。
吃完了饭我帮他收拾盘子，还没在心里表扬他几句，蚊子就催着要送我走了，说是一会有朋友要来谈正事……鬼知道他有什么正事。我咕哝着穿鞋子。“你也不出门送我一下……有车的人了还这么抠。”
他倚着门框跟我扯皮，我一边埋怨着一边看他赔笑着关门，心想不能真有什么正事吧，至不至于不让我听。
蚊子家暖气足，一出家门就感觉走廊里都冷的不行。我哈着气慢慢走下楼，楼下却走上来一个女人。黑外套浅色仔裤，非常中性的打扮，披肩的短发看着就舒服，结果那女人一抬头我简直都要心花怒放了，这五官……标准的明星脸啊！
好美的娘T……如果她是拉的话。我心里悲伤的补了一句。
我在心里小小的惊叹了一下，这要是一两年前我肯定就冲上去要微信号或者手机号了，岂能放过？可惜现在连自己都变得无依无靠了……我往楼下走了两步，想再看看她背影，没成想她竟然还站在那里看着我，眼神特别柔和。
“姐……姐。”良机难得，我机智的搭个话。“我们认识……吗？”
她被这种老掉牙的搭讪方式似乎问的走神了一下，跟我笑笑，漂亮得我心都要化了。“……没有吧，你是蚊子的朋友吗？我也是来找他的，听你脚步声你是从八楼下来的，那可不就是他家么。”
我去……蚊子跟这大美女有什么正事能谈的？我被她美的有点走神，智商都掉了几格，根本就没意识到这里是二楼，她是怎么听见我从八楼下来的。这几秒钟心跳都快了。“是……是啊，姐姐常来吗？我下次来找蚊子要个联系方式有时间一起玩嘛。我叫林夏。”
她笑着跟我挥挥手。“没问题的，小妹妹可别忘了啊。”
她转身上了楼，我喜滋滋的下楼准备掏手机，问了蚊子这是在哪认识的美女也不推荐一下。心里兀自想着，元旦第一天就碰见这么个大美女，今年这桃花运简直没跑了~咦嘻嘻嘻嘻=v=
……
“小辉已经动员人马要去那个墓了。这一招抛砖引玉用的可真妙，本来犹豫不决的一群人被叶腐一搅，现在倒是众志成城的动员了起来。”
“意料之中。”
“寻衣，去她的墓的人……都会死吗？”
“死？”女人轻笑。“死是最好的结果了。”
蚊子隔着茶几在煮茶，没管不停振动着的手机，他手法老练的无论如何都不像一个才二十出头的少年。女人慵懒的靠在沙发上，不多时，蚊子笑着双手递给她一杯茶。“来的这样晚，你其实是在故意楼下等小夏出去想看她一眼吧。”
“那就是你说的那三分之一？”女人慢慢的啜着茶。“我差一点以为是她自己，虽然那也不可能。”
“是啊。”蚊子慢悠悠的倒水，水线从壶口划出一道晶莹的线。“我第一次见到小夏的时候……也是差
点脱口而出的叫错名字。”
“毕竟长得一样。”女人说，捋了一把短发。看向蚊子。“剩下的两个部分呢。”
蚊子片刻间给自己也倒了茶，但那水烧开的有些莫名其妙。一个小壶，整整倒满了四个杯子。“你说楚翎么？她还在古代，那头情况有点复杂，她还被人改了名字呢。进度可能比这边慢很多。而且，星很可能已经自行神化了……”
女人突然抬头看着他，眼里有一点不明意味的光芒。蚊子自知失言，耸耸肩闭了嘴。“我知道你担心有地方会出错，可这是当年她自己的计划，剧本里的东方不败和令狐冲都是很出类拔萃的人，嗯……虽然我也没把握预测未来，其实你不放心的话，大可以去那一边看看。”
“蝴蝶效应，你知道的。”女人说。“来回太多次的话，鬼知道还有没有另一个未来。”
“这话可不像你说的，你这人也是奇怪，最近越来越忧心忡忡的了。”蚊子的语气略带调侃。“反正等她都等了五百多年了，这么几年算什么。”
“因为我相信，世间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别重逢。所以，我一直在等。”女人说着，轻笑，目光也变得温柔起来。“你不会知道我看见她那一刻的心情，又高兴又害怕。高兴在看见了另一个形式的她，一模一样的脸，跟她的别离就好像昨天一样；可是我担心，万一，她不会醒过来……”
蚊子静静的听着她讲话，熟稔的摆回茶具之后想起了什么，麻利的拆开女人带来的那个狭长包裹。
绿光映着两个人的瞳孔：包裹里是一对绑了细长铁链的镰刀，色做古朴，密密麻麻的古代纹路盘桓其上，绿色的光芒从每一道纹路里透出来，微弱而永恒。
“物是人非，一转眼这么多年。”蚊子微带感叹的长出了一口气，站起来走到窗边，年轻狭长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无数人在这个凡尘的厮杀和争斗，只为了一个仪式。当他们以为自己掌控全局的时候，殊不知自己也是局里的一部分；当他们以为自己在重写一段剧本……殊不知自己也是剧本本身。”
女人沉默着，没有回答。蚊子微微闭上眼睛，又睁开。“我一直在旁观，却也不是没有想过，这样的付出换来的东西是否值得？寻衣卒，你当然不在乎，我在这个凡尘呆的久了，总是带点人情世故的。可是我也一直不敢说值得与否，毕竟……她是最后一个神王了。”
女人坐在那里伸出手去，轻轻抚过精致曼妙的刀刃。
“魂之轮回即将开启，很快就可以相见了……”她垂眸，温柔低语。“夏翎。”
[半夏以东0.0：起源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