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8:仪式天使

作者:一八二五 更新时间:2017/11/6 0:02:36 字数:6143

Ritual Angel,仪式天使。

利刃解剖胸膛,取出鲜活心脏,祭祀信仰;燃烧的十字架高高在上,木质纹路劈啪作响。

神的灵魂跪倒在长枪前,而七七四十九天后,主必重现世间,博爱信他的门徒。

从死到生,从生到死,你要经历怎样的仪式?

……

在一个人陷入迷茫的时候,遇见相识的人,总归是好的事情。

所以当令狐冲从灵鹫寺的山门走下去,看见站在蜿蜒的林间路上的任盈盈的时候,总是有些欣慰的——无论怎样,遇到一个认识的人总能不让自己太迷茫,好歹最近混乱的事情有了点头绪——他没有多想什么,走近了打招呼。“盈盈?你怎么在这里的?”

“冲哥,我……”任盈盈停顿,接着说。“我来接你走。”

“走?去哪啊?”令狐冲顿了一下。“盈盈你有所不知,我和东方姑娘不久之前失散了,我现在得找她……对了,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任盈盈的手不自觉的在两侧摆了一下,随便开了口,心想带令狐冲下山什么都好解决。“我知道你失散了,所以来找你的,你想找东方姑娘,先跟我下山,这段时间发生了很复杂的事情,一时半会说不清,我来……”

她话说到一半,脑海里就仿佛被一把烧红的锤子狠狠敲了一下。无力的向前倒下去。

“盈盈?”令狐冲有些没反应过来她突如其来的反应。冲过去扶住她。“你怎么了?”

任盈盈眉头紧皱,几乎能看见光洁额头上跳动的细细血管,她按着太阳穴,没有办法回答:像活生生撕裂她脑海般的剧痛汹涌澎湃,眼前漆黑一片,令狐冲呼唤她的声音如同彼岸一般,渐行渐远。

她知道那是什么……自十年以前开始,如影随形一样的噩梦,无法形容的疼痛。是病,更是心病。偏偏这个时候严重的发作起来,直接从钝痛变成了刺痛。令狐冲有些不知所措,一下子把住她的肩膀,靠在自己身上。“你怎么了?头疼吗?”

“下山……快下山,有……有事情我下山跟你说。”任盈盈无法思考,剧烈的头痛让她睁不开眼睛,只是下意识重复自己来时的目的——按照她知道的剧情,东方不败一会就会到达这里,只要她事先把令狐冲下山,就能彻底改写这些东西了……

令狐冲应了一声,心想任盈盈这个样子确实快些下山好,他把任盈盈扶正,一只手搭在自己肩膀上方便扶着,眼看迈步就要走,却听见有人唤他的名字。

“……令狐冲?”

那声音很熟悉,但有些嘶哑,令狐冲怕任盈盈倒下,就半搂着她的腰,下意识的转过身来。

这就是东方不败赶到那里时,第一眼看见的景象。

任盈盈靠着令狐冲肩上,姿态看来亲昵而熟悉,这背后的故事是怎样的,是如何的接触构成了她眼前的亲近,她不想也不会想:至少眼前的景象,已经证明了一些东西。

可能在很久之后,会有人告诉她,她当时的样子吓煞了人:源源不断的内力在她身周,如同燃烧的浪潮,像极了武林里传了不知道多久的样子。而她头顶的光环浓郁而血腥,就在上山的半柱香前,已经不知道横扫了多少性命。

一半是衣服的红,一半是血的红。那是真正的东方不败,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的魔教教主。不是那个温婉的东方白……东方不败沉默着,面目模糊在红色里,而怒火像身周燃烧的内力一样澎湃,几乎就是一跃而起,向着任盈盈扑了过去。赤红色里她的身影像地狱里的修罗妖鬼。

红色烧过的地面叶枯草灼,经过的空气变得又烈又毒。

这一击会要了任盈盈的命。令狐冲没有多想,这个时候,喊一句听我解释是最蠢的选择,他做了最简单最有效的反应:他把身上靠着的任盈盈向边上一堆,然后转身,随手向后挥出一剑。

他这一剑,没有任何招式,只是随便的向后一挥,招式老到护院的三脚猫武师都可以轻易避开。在他片刻的预想里,这一剑划破空气,能够暂时逼退东方不败,救了任盈盈的命,然后他们或许可以僵持片刻,解释清楚误会,然后皆大欢喜……

但是,人在很重要的一瞬间,其实可以记起来很多事情。比如握着剑柄的手上传来异样感觉的时候,令狐冲突然想到,他忘了一些致命的东西。

他出剑了,可她是不一样的,她不会躲他的剑。

她从未想过他会出剑。

……

剑刃刺入血肉的声音,微不可闻,却一瞬间震荡三个人的灵魂。

没有啼笑皆非版的对视,没有质问,没有停顿。令狐冲和任盈盈回头第一眼看见的,是这个女子头顶的红色光环,伴随那一身的红色,随着这一剑立刻烟消云散。那真的就像雾一样,风一吹就消失殆尽,只剩下面前这一具躯体。

那一剑正中东方不败的胸膛。

令狐冲的瞳孔涣散,剑柄像红透的烙铁,狠狠打开他的手,就好像是那把剑挣脱开了一般。东方不败眼里甚至凝固了一种惊讶,该有的下一刻的情绪,随着这柄剑的刺入,停止生长,片刻间枯萎:她带着这样的眼神看向令狐冲,然后悄无声息的倒下去,倒在令狐冲面前,倒在她爱的令狐冲面前。

她倒下去的时候,就好像从前无数个倒在她面前的人一样,平凡而普通。令狐冲也像中剑一般,无力的坐下去,眼神和灵魂是散着的,喉咙里甚至发不出声音。

从教主中剑的那一刻开始,任盈盈就几乎是泥塑木雕一样的僵硬,站在那里,好像灵魂跟着一起消散。直到东方不败的血流过地面上腐朽的叶,湿润的泥土。直到那一大朵鲜血的花慢慢扩大,流到她脚下,染上她的鞋尖,那种温热就像割开她神经的最后一刀,直至灵魂崩溃。

她突然双手捂着头,弯下腰,疯狂的尖叫起来。

……

“开始了。”

“在这个世界的时间里,有多少片段你是记得的,短暂而过,却在你的脑海里永恒。”

“你活过多少次,失败过多少次,你还记得吗?”

“我记得,我记得你的信念,你走过的步伐;我见过你悲怆的命运,在无数个阶层的世界里,重演着共同的剧本。你挣扎着,流泪着,从灵魂深处呐喊着,要改变这即将发生的一切,只是……”

声音如叹息,如赞颂,如挽歌。深渊里,少年头顶宝蓝色的光环愈发明亮,十字的光亮几乎要照到深渊的边缘。

那深渊的壁上,数以亿万计的碎片和结构里,都有一模一样的的身影和眼神——蚊子微微眯起眼睛。他手插口袋缓缓下落,少年头顶光环,面目背对几乎消失的天光,年轻的面容,平静而虔诚。

“只是命运,它没有如果。”蚊子轻轻低语。“也不能重来。”

……

人的一生里,有没有经历过什么永生难忘的瞬间?

难忘不代表难以忘记,而是代表不愿想起。就好像那片阴郁的天空下,当我跟顾云水终于赶到那片最重要的林间时,就看见这样的一幕。

在我无数次回想无数次期盼的记忆里,这片林间空地都是无比重要的地方,残酷和美好的转折点,全在那一剑;而现在,来晚一步,就一步。我记忆里无坚不摧天下无敌的姐姐,就那么倒下了,甚至比电视剧里还要干净利落。

我就像突然被抽空了灵魂一样,快速移动的身法仿佛没了借力,重重跌在地上。耳边有巨大的鸣叫声,不知道是真实的声音幻觉,在那鸣叫之后,我听见顾云水的尖叫。

是尖叫,极度崩溃之下的生理反应。也是他那样的人几乎不可能出现的反应,撕心裂肺的叫声,血液里无法压抑的愤怒和伤悲。你无法想象,上一秒滚滚黑雾疾驰而来,下一秒就散去,他整个人像坠机一样的落下来,踉跄着脚步到东方面前。“东,东方……”

他已经僵住了,我抢过去,大概是还有些理智,伸手立刻点住姐姐胸口的穴道止血:这些东西我曾经学了几百次都学不会,在那样的时候,自然而然的用出来了。剑伤很窄,出血量不大,只要没伤到脏器,就有救……我这么想着,想把姐姐抱起来就走,却做不出来任何动作,胳膊是软着的,完全使不上力。

一只手伸过来,我茫然的抬起头,看见任盈盈的脸色跟手一样惨白。

“我的据点,在,在山下……”任盈盈发抖着说,语无伦次。“救,能救她……”

我看向她,双目对视,有那么一刻我们两个的瞳孔都是散着的,是心目里最重要的那个人倒下之后的不知所措。但是也就存在一瞬间,彼此的意念里只有一个想法是一样的,就不是不能停下来。

我喘息着点点头。任盈盈抱起来东方不败,转身就走。速度非常快,生怕稍微慢一点,自己就会跌倒。我在后面跟上,几步就远离了林间。

我的脑子是空白的,顾云水跟令狐冲还在那里,我没有去想他们要干什么,他们会发生什么。就好像我没有看见任盈盈瑟瑟发抖的肩膀,一半是因为慌乱,而另一半……是因为恐惧,自从她刚刚抬头看了顾云水的眼睛一眼。

这些我都没有看见,任盈盈抱着姐姐,我跟在她后面,向着下山的路展开身法,那个时候我们的意识里都只有一个念头,快点离开,离开这里。

离开这里,让姐姐活下去。

顾云水跪在那片血泊面前,背对着令狐冲,肩膀很明显的抖动着。只是抖动的非常怪异,从一开始的激动,变成了一种生理意义的抽动样子。

令狐冲无力的站在他背后几步,手里的剑掉在林间地上,带血的剑刃插进湿润泥土,他脸色惨白,心知一场打斗难免,自己却是罪有应得,一并受着好了,他说。“事已至此,我……”

他的话语突然停住,他发现,抖动的不是顾云水,而是他身上那件黑金相间的袍子。

在他面前,那一个触目惊心的血泊面前,这个黑袍的少年,突然转过了头。

黑气蒸腾,隐没顾云水的面容乃至全身。黑雾里射出一双红色的眸子……那样的眼睛,丝毫没有人性,炼狱恶魔一般的触目惊心。

攻击发动的时候,没有先兆,空气几乎锋利到割开脸庞,黑雾排山倒海一般的向令狐冲滚滚袭来。

那是无法形容的黑色,无边无际,又快如闪电,令狐冲在一眨眼间,胸口好像被巨大的铁锤狠狠敲了六七下。

疼痛甚至比跟不上神经,他的整个身体像物体一样,被人直接拍飞出去。

黑袍的少年仰天,展开双臂,却不是自己的意识,摇摇晃晃的站在那里。

金色的光环,在他头顶凭空浮现。两种声音交替,响彻林间,一种嚎叫声是人的,而另一种怒吼声却不是……那来源更深邃的东西,来源于黑雾的深处。

人性和神性的暴怒,在这一刻同步。那个声音,亘古不变,千年浮现……金色的面具从黑雾里探出,四只血红色的眼睛,如同来自另一个世界般,深深的看了勉强爬起的令狐冲一眼。黑色的巨人从黑雾里破茧而出;在他下面,是顾云水慢慢升起到半空的身形。

金色的闪电劈劈啪啪从黑雾各处撕裂云团,凝聚成更为粗壮狭长的闪电……那是头上的光环,和十二条缓缓伸开的金电的翅膀。

巨大的人形被黑气包裹,在天和地,生和死,起始和终结之间,仰天长啸。

“夏翎——”

……

黑木崖,日月神教总坛,地底两千米的深渊里,蚊子缓缓下降。

一层一层的真相,随着他的下沉和降临,一一显现。蚊子展开双臂,扬起年轻的脸,像在拥抱一切一切博大的虚空,头顶的蓝色光环开始变得愈发巨大和明亮。

宝蓝色的文字,顺着光环排成一个完美的圆,在半空里一一浮现。

“主教之血,启我门扉,指我天道;”

东方不败的血,顺着几个人狂奔下山的足迹,一点一滴,落在无数片苍凉的竹叶上,缓慢渗透,干涸至黑,血腥气消失在深秋寒冷的空气里。片刻殆尽。那层稀薄的红,像狂风暴雨里摇曳的烛火,随时都有熄灭的迹象。

“圣女之泪,唤我魂魄,引我今生;”

任盈盈抱着东方不败往山下急行,林之夏跟在后面,两个少女的身法,快到她们自己都无法想象过,红着的眼眶。流出的泪被风吹散。

“神王之怒,赐我同族……万年长存。”

顾云水的黑气遍布丛林,再一次达到无法控制的地步,却没有攻击的打算。被刚刚那一击几乎打到灵魂出窍的令狐冲慢慢站起来,不可理解又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场景:副教主像是失去知觉般,他的身影没有倒下,却慢慢浮起,遮天蔽日的黑雾噼噼啪啪的亮着无数细小的金色闪电,就像是相呼应一般,纯金色的光环在他头顶浮现。

再往上的半空,那个黑气浓郁的可怖巨人缓缓成型了。

蚊子脚下的黑暗突然泛起波澜,如同湖面般被缓缓打碎。

宝蓝色的光芒照亮身周万年不变的黑暗,顺着那根铁链一路向下,深渊底部的空间被一个无比巨大的盖子封住,少年的身影在其中像是一道尘埃,只是那道尘埃此刻发散着神迹一样的蓝色光芒,像一颗星星,缓慢向下坠落。

接触到那个盖子的一刻,光滑的表面碎裂开来,以极快的速度向外延伸,直到土崩瓦解烟消云散。

那道穿过的结界的铁链,从天至地都是黑暗,穿透那个盖子,蚊子从破开的圆洞继续深入——那盖子的下面,是一个城市的巨大废墟,不是明朝的建筑,而是无数现代的楼厦,腐朽而遍布灰尘,如同一整座被连根拔起的森林,散乱的堆在一起,像一个钢筋水泥胡乱堆砌的巨大山包。

楼宇废墟间,坠落着数不清的战机遗骸,还有废弃的装甲战车,这些五百年后的人造物体,散乱的堆积在这里。废墟的每一片空隙里都遍布了弹孔和碎片。而在无数废墟的最高处,是那根铁链的尽头,是一个被吊着双手的人,面目低垂。

少年终于缓慢降落在那个被吊起的纤细身影面前,头顶的宝蓝色光环愈发明亮,瞳孔里有一点同样的色泽,圣洁而纯粹。他抬头,光环的光芒照耀清面前沉睡的人影面庞,黑色盔甲包裹她的纤细身躯,度过了无数漫长时光,一尘不染。

蚊子微笑,伸出手去,拨开少女低垂的长发。

“很快就可以相见了。”他说。“夏翎。”

……

末世是什么?星带着一众教徒赶到这里的时候,看见的景象,大概算是一个末世。

血泊之前,顾云水的身子升到半空,金色的光环在他头上和巨人头上同时出现,闪电凝结成的十二条羽翼伸向天空,不断有浓郁的黑雾从顾云水的黑袍上产生蔓延,充盈了巨人的身躯,满满的洋溢出来,轻薄的扩大范围,充斥整个林间空地。

“开始神化了!!!被摆了一道!!!第二神王还活着!!!”

星在用着一种有些超乎常理的速度狂奔向那团黑色的漩涡,那像浓郁燃烧的黑色火焰,不停伸向天空。身后几个戴着面具的教徒在她身后穿梭进密林,身形快到划过流光。“你们几个!!!去把令狐冲救出去!跑出去就别回头!!!”

片刻之间,令狐冲在黑雾里已经奄奄一息,黑雾蔓延后果,树木和草地,甚至已经枯萎的叶子都再次迅速的枯败腐朽。几个教徒却没有停顿,直接抢进黑雾把令狐冲拖出范围——作用非常猛烈,他们甚至只进去了几秒,身形就变得遥遥欲坠起来。

星却是直接冲进黑雾的,看起来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影响。

“把他眼睛捂上!别让他看见!!!”星遥远的喊着,声音在黑色巨人的咆哮下渐渐微不可闻,黑纱没有遮住的双眸在一瞬间燃烧起绿色的光芒。“神化之前,至少要先把这东西给干掉……”

那是少女在狂风里,最后能听清的一句话。她跃向天空。

坠下的一刻,幽绿光环在她头顶显现。星抱紧双臂,突然张开。

然后。

……

“当圣女迈出第四步,我听见一个声音,从深渊里响起,如雷贯耳,嘶哑如沙。说:‘你来。’”

黑暗的空间里,蚊子悬空而立,轻轻念诵。只是抬头的一刹那,十二条宝蓝的翅膀挥洒而出,照耀地底两千米这座破败的城市。少年抬起头,瞳孔变成宝蓝色。依旧低语古老的教义,抑或预言。

“我就观看,见有一尊神明深渊中升起,骑着绿马。称作不朽,创造和瓦解跟随在侧,又有一把镰刀赐给她。”

……

黑色的纱裙变得无比浓郁,深不见底,绿色的闪电劈啪作响。

圣姑的身形在其中消失,原始而残暴的巨大轮廓横空显现,是一个死神般苍白的巨大影子,盔甲和长袍一样破败古朴,它顶着幽绿色的光环。长枪在手中,片刻间瓦解成肉眼不可见的碎片,又迅速重组,竟然是一柄几丈长的庞大镰刀,向着那个黑色的巨人,当头劈下。

就算已经一路疾行下了山,在小镇上刚刚安顿好姐姐,我给任盈盈也感受到那阵的冲击波,从我们来时的方向,如同一阵无形的海啸一样汹涌而来。

先到的是气浪,而后才是远处爆炸震荡一般的巨大声响,让房屋都在颤抖。

沙尘充斥空气,我抬头看着天空,是武侠小说里不可能出现的景象:山的那边,黑云笼罩了大片光亮,闪电时而强烈时而微弱,而在愈发浓郁的黑暗下,有巨大的轮廓,从那云层里,未知的地面上,一条接着一条的伸出来——那像是发光的纤细触手,可是隔着几里还能看见的东西,该有多大?

那东西从冲击波传来的地方,撕裂云层,一条一条钻出来,在漆黑的天空下发着幽幽的绿光。

任盈盈突然握住我的手,一瞬间的用力掐的我生疼,我转头看着她,却看见她的脸色,恐惧已经代替了悲伤和绝望,她嘴唇颤抖了,很费力的才发出字节来。

“是翅膀。”任盈盈说,看着天边伸向的天空的十二道绿光。“和十年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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