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3. 背叛

作者:一八二五 更新时间:2017/11/11 7:35:17 字数:10526

Betrayal,背叛。

微笑献上的毒酒,背后刺来的刀锋。

歌舞升平之后,谈笑间洞穿咽喉。

最后一个背叛你的,会是谁?

……

“蚊子哥,这边走。”

蚊子应了一声,跟着那领班在迷宫一样的KTV里,走向一个自己不熟悉的拐角,那走廊尽头他记得是个很大的派对房。随口问着领班。“小辉以前那包间不用了?”

“那里还没清理干净。”领班提及发生过的事情,似乎还有点害怕,虽然他也没亲眼见过当时的情况。“没弄干净之前,最好别对外开放,万一被人发现了血点什么的……根本说不清楚。”

蚊子微微点头。手擦口袋的行走姿势看起来很悠闲,像是每天下午,他都惯例到沈辉这里喝下午茶一样。阳光从走廊外的窗子射进来,一条条温暖的平行线。他眯着眼睛,看着这一扇扇教堂彩窗风格的玻璃品,上面甚至有隐约的人形,犹大背叛,或者耶稣受难,都是些一句两句讲不清楚的东西。

蚊子还记得这个KTV装修的时候,沈辉砸了不少钱下来,就是为了加这些浮夸华丽的饰品,甚至地砖上都是天使的彩绘,教堂一般华丽。

可是为什么越暴躁的人,越向往这些宗教信仰般的东西呢?沈辉又不可能信这些东西。少年伸出手指,指尖轻抚过彩色的琉璃。可能是因为他的脚步停下了,那领班奇怪的转身。“蚊子哥,怎么了?”

蚊子没有看他,这领班在沈辉手底下做事也有几年了,今天看着很不自然,像是紧张。蚊子想了想,说。“小辉没说今天找我过来什么事吗?”

“……没,没有,蚊子哥,可能就是喝个下午茶吧?”领班说,手还有点尴尬的在两侧摆了摆。“就是……沈哥他现在看着好像,比较急。”

蚊子耸耸肩。“出了这么大的变故,急一点也是正常的。比较这么多条人命。话说回来,那事发生之后,没一个活的吗?”

“沈哥下手,您是知道的。”领班没回头的回答他。“后来处理现场的时候,连拉去医院都不用。”

“哦。”蚊子笑笑。“不过,都是群老伙计啊,可惜啊,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风。”

“……”前面带路的领班的肩膀好像抖了一下,想说别的话,没有说出口。带着蚊子七拐八拐的到了走廊尽头,毕恭毕敬的拉开门。“蚊子哥,您里面请,沈哥就在里面,我就送到这了。”

蚊子应了一声,走进去只有一步,领班就立刻关上那扇厚重的雕花门。

仿佛是赶到闷热,少年扯了扯T恤的领口,往里走去。

这个包间很久没有人用,空气里有肉眼可见的尘埃翻飞。沙发边上坐着的是沈辉,男人的手肘支在膝盖上,指尖夹着烟,神情间疲惫而烦躁,没看刚刚走进来的蚊子。他身后站着两个伙计,惯常的打扮。而茶几的对面坐了两个女人的背影,一个搂着另一个,看样子不是常客。

听见蚊子的脚步声,那两个女人里有一个转头,长发后露出美艳而强势的侧脸,很狐疑的打量着蚊子。

“叶腐姐。”蚊子啧了一声,手插口袋走过去,依旧是漫不经心的姿势。“好久不见。”

叶腐含糊不清的应了一声,好像是打招呼,又好像根本没出声,接着回头面向沈辉那里。蚊子自顾自的走过去,茶几一边有一把椅子,好像是特意留给他做的——今天的气氛整体都不对劲,但是蚊子好像也没放在心上。

“这是五十万,就当补生意口子的钱,密码是你生日。”叶腐叼着烟说,好像刚刚就在说话,只是被走进来的蚊子打断了而已。茶几上有个密码箱子,她往沈辉那边推了推。“以后别说师姐不仗义啊,有矛盾归有矛盾,该帮忙还是得帮的,可别嫌师姐钱少了。这段时间你这边缺伙计了我大概是帮不上,钱这方面问题还是不大的。”

沈辉手里夹着烟,把箱子接过来,打开看了一下,一沓沓粉红色的钞票,他没什么表情的合上了。“这个月末大概就可以回账还上,虽然人没了几个,又没什么财务损失,影响不会太大。”

“……可别扯了。”叶腐笑着吐烟。“总让这些墙头草给你分担东西像什么样子?被一个小**挨个陪着睡几晚上就想来造反了。要我说啊,你也别总搞这包养的毛病了,等有时间正儿八经的找个贤内助,女学霸那款式的,多少也帮你管管帐不是?这么大的场子缺个老板娘,真是可惜了。”

沈辉低头抽烟,没作声。

“那,那个小**呢?还是没找到?”叶腐放开身边的女人,腿交叠起来换了个坐法,不像询问的姿势,像是一种……逼问,但是,话却好似不是说给沈辉听的。“首先,你确实满大连找她了是吧?而且我觉得,这事情传出去之后,她就算找人投奔避风头,也没有人敢留这个烂货,是不是?”

没有人回答她,或者附和她。

“小**不笨,她也不是不知道这个后果,所以,唯一的办法肯定就是离开大连,越快越好。”叶腐把烟按灭在烟灰缸里,接着没什么起伏的说。“从出事到现在,有个七八天了,如果到现在都没有找到她的话,大概早就离开大连了。”

沈辉依旧闷头抽烟,那话似乎不是讲给他听的,他身后站着的两个伙计也没什么表情,可是在场的除了他们几个,就只有坐在茶几另一端的蚊子了。

“嗯……那么问题就来了。”叶腐伸手,指甲点了点茶几的桌面。“出大连的路,一共就只有那么几条,而你在出事第二天,就在每个地方就派了人手日夜盯着,可是她依然出去了……如果不是你守在哪里的伙计被她当场勾引了的话,就一定是你的朋友私自把她送了出去,因为如果是自己人的车,通常都不会查。”

蚊子依旧漫不经心的吸着奶茶,这种漫不经心从刚刚进门的时候就没有变过,但是气氛变成这样之后,他毫无表示的反应几乎如同一种钢铁般的麻木感,波澜不惊般的城府。沈辉的烟燃到尽头,嗓子有点哑的开口。“蚊子。”

“嗯?”少年终于抬头,反应了一下。

一张照片从叶腐的手里滑出来,在茶几上飘出一段距离,在蚊子面前停下来。

“前天晚上十点,你从沈大高速的口子开着你的车出去。”沈辉用一种极低极沉闷的声音说着。“那个时候,坐在副驾驶上的,是林夏吧?”

照片上是保安亭的红外线摄像头视角,夜里的蚊子没什么表情的握着方向盘,找零钱给保安亭。坐在副驾驶上的,是一个长头发的女孩子。

蚊子依旧吸着那杯奶茶,好像在听什么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事情。而沈辉身后那两个伙计,在那一刻同时扑了过来。手心里似乎有刀。

蚊子还是坐在那里,而他的瞳孔里,突然亮起一种宝蓝色的光芒。

……

蚊子叼着奶茶踢了一脚沙发,很简单的姿势连人带沙发往后挪了一点点,那两个膀大腰圆的伙计就莫名其妙的扑空了,好像被什么东西绊了一样,而且两人这一摔倒,再也没有爬起来。

一瞬间的场面转换的很奇妙,这个少年身前似乎闪过一抹蓝色的光,但是他还是坐在那里。

“你还是火气太大了,大事总是欠缺考虑。”蚊子松开吸管,很波澜不惊的说。“以前苏默在的时候,她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这点。”

沈辉暴躁的眼神里有一点似乎马上就要爆发的火花,尤其是再听见蚊子吐出那两个字的时候,但是还是硬生生的压抑下来。叶腐从身边女人的怀抱里坐起来。师出同门的两个人好像还是坐着,但是神经绷紧得像一张弓,随时准备暴起发难,却没有想到,第一个站起来的人,却是蚊子自己。

“都说了脾气不对路的人最好别在一起。”蚊子手插口袋站起来,嘴里说着的好像在普通的拉家常。“不管是夫妻啊……还是老板和情人啊,都一个样子,你当时把小夏领回家的时候,没寻思过以后的事情吗,还是觉得小夏没能力做出什么伤害别人的事情。”

“是啊……确实没什么能力。”蚊子接着说,眼睛微微眯着。“在不伤害自己的前提下,小夏确实什么都做不到。而且,你们两个互相拉扯伤害了也有段时间了,要我说就这么收手挺好的。”

叶腐看向沈辉,好像在等他发话,沈辉很长的吐气,烟雾在尘埃翻飞的室内更增模糊,他说。“你好像知道今天来会有麻烦事。”

蚊子耸耸肩。“你那领班的慌张样子,拿膝盖都猜出来了。再说我昨晚大半夜把小夏送走又不是为了掩人耳目……而且,你觉得我会怕被你看见?”

叶腐冷笑。“那你今天还来做什么?耀武扬威吗?”

“不是,我来道别。”蚊子摇摇头,嘴角的笑容有点收回去,目光还是瞄着沈辉。“因为之后有段时间,大家互相都见不到了,事先道别是必须的礼仪。”

沈辉没说话,叶腐先皱眉。“你要去哪?”

“不是我去哪。”蚊子简单的说。“我懒得很,不会满世界的跑……只是看在一个地方呆多久而已。”

少年甚至有点带笑的抬起手来,跟沈辉扬了一下。“那,该说的话说完了,没什么事儿的话我就先走了,希望能早点再见你就是。”

他说完,散步一般的转身,推开包间的门走了出去。

包间里的气氛甚至还紧绷了一会,而叶腐突然喘了口气,很明显的看见她紧绷的身形放松下来,咳嗽了下回头问。“你他妈在逗我,他真的只有二十岁?”

沈辉咬了下嘴唇,很慢的点了下头。把烟按熄,也起身推开门走了出去,跟上蚊子离开的方向。

蚊子一个人走出KTV正门的时候,天色很阴,阴到不见阳光,隐藏在厚重的云层后面,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样子。沈辉远远的跟在蚊子后面走出来,看见少年自顾自的走近停车场边上的一个小巷——沈辉对这附近都熟悉的很,那条巷子年久失修,是条死路。

男人皱着眉,慢慢移动脚步,走了进去。

小巷里很窄,摆了一些四处居民的垃圾物件,像是人间的写照,远处工地的施工声音在这里也渐渐听不清晰,沈辉在里面七拐八拐的慢慢移动脚步,没有发出声音。这里唯一听得清的,就是蚊子在前面不疾不徐的脚步声。

他算着小巷的转角,再转一次,就是尽头了。然而蚊子走了进去之后,再没有其他声音。

沈辉皱眉,不知道蚊子来这鬼地方做什么,本来还准备拉住问两句他刚刚莫名其妙的话:道别是久不相见的意思,可是他说不离开,难道自己会走?

小巷里安静了很久,沈辉甚至只能听见他自己的呼吸声,他在最后一个转角前贴着墙,等了很久,然后突然冲进去。

在那个转角过后的小巷尽头,沈辉看见一个两米过高的银白人形,顶盔重甲。

那个人站在那里,背对着他。十二道蓝色的翅膀,从他背上延伸出来,伸向没有阳光的天空。而他听见声音,回头看着沈辉。

他脸部的盔甲平滑,本来有五官的地方,却是一个蓝色的光环。

……

蓝是大海,是深沉,是肃穆,是神秘。

沈连城在梦的尽头睁开眼睛。

那样清晰的场面还存在于记忆里,让心跳加速血液冰冷,可那蓝光就像一闪而过的错觉,没有存在过的证据。而没有证据的记忆,让他握着镰刀的手都发抖起来……他站起来,在阴暗的山洞里,低头看着镰刀。是他这段时间身上唯一的东西。

黑色刀柄上惨绿色的细密纹路,图腾一样古老的延伸,可是,有些甚至已经从刀柄上伸了出来,像触手一样的爬向他的虎口。他抬起胳膊,松手,刀柄却没有落到地方。

这东西就好像已经粘在了他的手心上一样,而仔细看,那些绿色的纹路如同吸管,已经快要刺进他的皮肤里。

沈连城又把手抬近,仔细看着,他的瞳孔充斥绿色,狂乱惨烈。在那一个瞬间,恢复正常的双眼。然后立刻慌乱起来,被这样的手心吓了一跳,狠狠把镰刀挥出去撞在墙上,他挥出去的力道不大,就像在摆脱什么让人恐惧的东西,而那镰刀径直飞向山壁,却山石四溅。

烟雾散尽,石壁被劈开了一个触目惊心的伤口,裂缝的截面处,是一点一点随风而去的铁屑。

山洞向里的尽头,好像有人因为刚刚的震荡呻吟起来,声音很轻,垂危一样的无力。沈连城走过去捡起镰刀,向里走去。走到带着水池的山洞尽头,双瞳重新亮起绿光。

在那片水池上,林夏的双手被高高吊起,不知道已经这样吊了多久。

两根铁链从山洞顶上伸下来,却不是捆着的:她的手背被铁链尽头的倒钩刺穿,以一种血腥的方式悬起来,那两个钩子撕开皮肉,却没有伤及一根可见的血管。血迹从胸口开始蔓延,直到下摆,是无数细小的伤口流出的血,腰部,双腿和下体,干涸了又浸湿。而再往下,池子里冰凉的水没过她赤裸的脚踝到足尖,死人一样的苍白色。

女孩子的发梢被冷水浸透浸烂,露出一点点清晰可见的暗红色来,却不是血染上的。林夏的额前有几缕头发,她艰难的抬起头来,看着沈连城,笑容像刚刚折了茎的鲜花,残酷垂死前的美艳。

“你说……”

林夏嘶哑着说,声音依旧那么嘶哑柔媚,吐词的时候,鲜血从嘴角咳出来一点。“你在害怕什么?”

……

“你再不敲我敲了。”

华山派的大门紧闭,令狐冲站在那里,抬头了又放下。曾经的华山大弟子转过身,有点为难的看着背后的东方不败——教主的眼神依旧疲惫,强打精神带着急迫感。

还是得庆幸,华山离出事的地方不算太远,那天算出来林之夏可能在的地方之后,一队人马几乎是没什么犹豫的就上路了,甚至带着任盈盈和顾云水两个伤员。人命关天,没有办法等一分一刻,所以东方不败把大部分教徒和车队交给了星带领,自己和令狐冲两骑快马,到了最后甚至轻功赶路,只花了一夜半天就到了华山下面,然后毫不停下的上了山。

可是,思过崖是后山的地方,不进华山大门是不行的……令狐冲倒是也没想到,多久之后的自己作为大徒弟,亲自把魔教教主带上山来敲门,真是命运多舛。

令狐冲看着东方不败的眼神,最终下定决心,转身上去几步用力的敲门,“东方姑娘,一会要是师父来开门,你千万别跟他动手,不然,打不过的话师父必然迁怒阻拦,要上思过崖就更难了。”

“本来就是借道用,又不会伤你们华山派什么。”东方不败瞪着带血丝的眼睛说。她看上去还是有点晕眩,脖颈的血管甚至都跳得很厉害,通宵没有睡觉的表现。“岳不群能给一个时辰,我跟你就能上去看看之夏在不在,然后把人救下来,之后立刻走……你跟岳不群这么说就行,我本来也没打算跟这个伪君子开口。本来就是看他以前是你师父,给个面子来问个口头的东西。”

令狐冲沉默着,依旧用力掼着沉重的金属门环,却没人来应门。直到掼了有甚至半柱香的时候,门里终于有脚步声传来。

听见声音,东方不败深吸了一口气。令狐冲赶紧走回来握着她袖子里的手。“别动手别动手……”

正自拉扯间,门却打开了,让令狐冲和东方不败都哑然的是,开门的不是岳不群,也不是令狐冲所熟知的师兄弟中的某一个,却是个华山派的侍女,令狐冲记得好像叫……叫什么来着?侍女看着令狐冲的眼神却有点惊讶,随即有看了看令狐冲后面清丽的东方不败。“大师兄?你成亲了!?”

东方不败和令狐冲眼角都跳了下,没多说。令狐冲很快拉着东方不败进了门,问那侍女。“师父呢?师弟他们呢?”

“早就启程去嵩山了呀,好像是什么五岳剑派大会,记不太清楚。”侍女见他们进门,自己就把门又关上,东方不败抬眼看了看华山派院内,确实是好久没人了,她随口问。“走了多久?”

“大概五天吧?我想想啊,岳掌门拿到请帖的时候是上旬,然后……”侍女回答,掰着手指头算数,算着算着抬头看了东方不败一眼,吓了一跳,指着东方不败。“哎?!你不是好久前来我们华山派的那个魔教女人?!”

东方不败扶了下额头,感觉前额的血管都在跳。令狐冲急忙拉过她的肩膀打圆场。“不是不是,哎呀你误会了,一句两句说不清的。对了,人都走没了?就剩你一个?”

“没有呀。”侍女说。“除了我还有小翠她们几个,啊对了,还有几个打杂的,不然华山派这么大院子人少怎么收拾的过来,师父还特意留话弄得干净点……”

大院子你个鬼,你这辈子是不是都没见过大院子?东方不败听得头大,推开搂着自己的令狐冲,言简意赅的直切重点。“我问你,思过崖上面有人吗?”

“没有。”侍女摸摸头想了想。“啊!但是最近扫后山小路的时候好像是有人来过的痕迹,不过没上去看过。”

“就那里。”

东方不败眼神一凛,红影蒸腾而起,包裹着令狐冲,片刻间就离开了那侍女眼前。

……

“走这边,这条林间路上后山最快。”

红影消散的时候,他们已经在半山腰上。令狐冲依旧拉着东方不败的手扎进一旁的树林。东方不败说。“这不是我当初给你送饭的那条?”

“不是,这条是开小差时候下山玩用的。”令狐冲毫不遮掩的说。“一般人都不知道。”

“以前上来看你,现在来救人,真是物是人非。”东方不败低声说,两个人在林间穿梭的脚步没有停。“另外,刚刚那五岳剑派比武又是什么东西?左冷禅又想出新花样玩了?”

“不知道。”令狐冲说。“东方姑娘,这段时间你跟我好像都没在武林里活动过,听不见消息也是正常的。”

“好像这几年都没找嵩山派的麻烦。”东方不败说,一掌劈下,震开左右两边挡路的树枝。“等到回去之后,我还不如……”

东方不败的话没说完。因为她停住语句,然后竟然向身边的令狐冲出招。

她的速度来说,还是太慢了,似乎就是故意慢到让令狐冲看清一样。

令狐冲反应过来,条件反射得挡住东方不败这没内力的一掌,东方不败的内力却立刻吐出,不是打向令狐冲的,而是一种借力,把令狐冲轻飘飘的推了出去,她自己也借力向后展开身法,两个人一下子离远了几丈。

这一切都发生在片刻之间,就是这一推,却救了两个人的命。

他们离远的下一秒,两个人本来在的那片地方,一团狂气呼啸着从天上砸了下来,带着依稀的绿光。

东方不败回身,没做停留。她在红雾里,深深吸气。

一瞬间丹田真气运转至四肢。教主的内力片刻就化作混混红影蓬勃而出,一团鲜艳的红影扑了上去。

对方的行为却完全不合常理,东方不败只看见苍白的狂气里有个影子震了一下,然后地面就传来一下要命的震荡波,直接把她凝聚起来的气息震散,饶是她跳的稍微早了一点,还是感到两腿发麻。

隐匿在红雾里的教主有一种不能置信的眼神。内力能直接震击地面?这是武功可以做到的?

来不及做太多感受,红雾一闪,她人影比红雾还更快的直接冲进了狂气里,却看不见对方人影。呼呼的风声里,东方不败听见背后隐约的金铁声。想都不想的一低头,头上就擦过一柄奇异的镰刀——那镰刀刀刃漆黑,看不出材质,上面有许多细小的绿色横纹,像是图腾。

那一招只是速度极快的横削,招式没有更多的变数,对方竟然好像丝毫不懂招式套路。镰刀将回未回的那一刻,东方不败立刻出手,出掌横扑,向镰刀挥来的背后打去。掌心蕴藏致命内力,却扑了个空。然而背后又是隐约的金铁破空声。

这个人竟然无声无息间直接从东方不败的正前面到了正后面,而她没有察觉。不可思议的速度。东方不败心惊,知道狂气里光凭感觉没法完全看见对方行动,一顿足带动红雾,直直腾空而起两丈。却感到背后有一个阴影:对方已经看清了她刚刚的移动和步法,在看清之后,又比她更快的到了半空中,黄雀在后一般的不可捉摸。

然而依旧是东方不败的反应更快一点,或者是这个人没什么经验,镰刀下劈的前一秒,女子的身形就立刻爆发红雾,遮挡视线,然后比下坠更快的落回地面。

这一切仅仅发生在四五秒之间,对于普通人来说,甚至不过几个眨眼。东方不败抬头,只刚刚看清了半空中是一个白衫短发的男人,双手镰刀。对方就直接冲回了狂气里——令狐冲还在狂气里面。

她立刻反应过来,对方见她没法立刻击倒,转头要对付令狐冲。而在下一刻,狂气里就传出了兵刃相接的叮当声。令狐冲剑法虽然优秀,但是在狂气里的速度决计拼不过对方。东方不败在外面心思转的极快,急中生智,提气开声。“令狐冲!!!快跳!!!”

话音未落,她立刻挥动掌力向空中打去——这是个兵行险招的计策,她让令狐冲起跳,必然让对方以为自己有什么打击地面的致命招式,所以对方听见了也会起跳闪避。

而令狐冲跟对面的身法和速度必然差了一些,所以先起跳的,一定是拿镰刀的那个人。

从狂气上面跃出来的,正是那个冷白长衣的男人。

这一次东方不败有了先手,掌力先发先至,结结实实的打在了那个人身上,没有打偏。断了线的风筝般从半空中被轰飞,摔落在地。而地面上的狂气立刻散了下来。令狐冲的身影在里面出现,拄着剑勉强站着,摇摇欲坠。

东方不败立刻上前扶住他。“令狐冲,你怎么样?”

她是背对着那个人摔落的方向上去扶住令狐冲的,而令狐冲看见东方不败背后的东西,脸色大变,一把推开了东方不败。

然后。

漆黑中带着惨绿,巨大的刀锋从东方不败刚刚站着的地面直接刺穿出来,撕裂土地。而这不可能是跟武功一类有关的东西,带着弧度的刀锋,立刻豁开了令狐冲胸口的衣服。东方不败震惊的回头,看见那个男人已经勉强站起来,左手的镰刀,已经插进了地下。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男人的眼眸里闪过诡异的绿光,笑容里有难以名状的疯狂。没等东方不败做出任何动作,他右手的镰刀也狠狠扎进地下。

东方不败立刻扑过去架起令狐冲,滚滚红雾包裹身影快速移动。而他们刚刚所在的地方,一瞬间刺出十几片大小不一的镰刀刀锋,大地被撕开口子,爆发般的惨烈,沙石飞溅。

拿镰刀的人见了红影招摇,立刻拔出双手的镰刀,一团狂气席卷而来,倏忽不见,消失在密林尽头。

红雾散尽,现出东方不败扶着令狐冲的身影,东方不败看了看身边的人,心里松了口气:这攻击太过迅速猛烈,几乎反应不过来,若不是刚刚那一掌逼走了对方,几乎连喘息的时间都没有。

但这样的轻松只维持了一瞬间。因为,东方不败的眼神扫到了令狐冲的胸口,然后瞳孔霍然收缩。

令狐冲胸口的衣服,被刚刚那一记刀刃划开。

但是,似乎并不是仅仅划开了衣服,因为他胸膛的皮肤上,是一道刚刚才渗出血迹的伤口,令狐冲的表情几都没意识到自己受了伤,就从东方不败的肩头滑落,直挺挺的倒下去。

“令狐冲!”

……

星推开房门的时候,东方不败正站在院子里,回过头来。

她此刻穿着一身便装,紫色外衫和鹅黄襦裙。看起来像个清丽过头的平民女子,而那身教袍在她身后,已经洗去了连日的风尘,挂在院子中间的架子上,那顶黑纱的头冠也方方正正的摆在上面。东方不败刚刚看着这身挂起来的教袍,在沉思。

上午的恶战之后,她跟令狐冲勉强下山,遇到了带领着后续人马的星,很快的在华山下面整顿下来。星迈步,走进院子。“太险了,只差一寸就划开胸骨。好在没伤到内脏,所以一会就可以恢复。”

这说的是令狐冲的伤势,东方不败点了点头,显然对于星那种片刻间愈合外伤的诡异能力有些了解。而两个女人交换了下眼神,星先问。“刚刚在想什么?”

教主抱着胳膊,往后靠了靠,眉头紧皱的摇摇头。“对手……看不出武功来,没有认识的招式。而且感觉不到内力。虽然用镰刀的少见,可是刀法也没有我见过的任何一个门派的的蛛丝马迹。这样的人劫走了之夏,目的到底是为什么?”

星抬眸。“你怎么知道他就一定有目的的?”

“动手总是武功,用刀的总有刀法。人做事情,总是有目的的。“东方不败说,长长的出了口气。“就算我丝毫不熟悉这个人,这些道理也是知道的。”

“可这一次遇上的对手,连你自己也毫不熟悉,也没有办法去了解。”说到这里,星眨了下眼睛。“总有些人是你没了解过的,就像你了解我吗?了解你的副教主和日圣姑吗?他们的过去你不是也一点都不知道?”

“没那么难理解,小星星。”东方不败没有看星,走出院子,仿佛是不愿继续这个话题,她看着院子里挂着的教主服和黑纱冠。鲜艳的红和沉默的黑。“最重要的是,我必须要知道他所图的到底是什么,会不会是日月神教的旧怨或者别的什么势力。总而言之,能够有这种力量的人……”

星看着东方不败的背影,想了想,迈步过去,慢慢说。“大概六年以前的时候……我还远在西域,我和我手下的人,在当地的一个小国,传教布道,效果还不错。所以,后来国王也给了我们一部分政权行使便利,有些时候,我们也会帮国王做事跑跑腿。”

东方不败看着教服,没有反应,但是星知道教主在听,所以她接着平静的说。“有一次,那个国家有一批贡品,是从朝廷上运过来的,珍贵的紧。但是在城外的路上被抢了,抢劫的是当地的沙匪。那里的国王非常重视这件事情,因为沙匪不可能平白无故来抢劫朝廷的商队。一定是被收买或者受人指使一类的,于是,我们就接下了这个任务,去查那个沙匪的底细。”

她说着,缓步走到门口的东方不败面前,微微仰头看着她,两个人的脸贴的很近,星接着说。“但是我跟我那批手下监视了两个月,没发现任何一个人跟他交易,而那批财宝被抢进了沙漠之后,也没有从任何一个地方被运送出去,因为我在当地所有必经之路上都设了关卡。”

“……一直没有音讯,直到最后我们某天在一个沙漠里的酒馆里歇脚,看见一个孩子,手里玩着一个鸡蛋那么大的红宝石。”星眯起眼睛,接着说。“那个沙匪把财宝抢到之后,全部都扔了。”

东方不败皱起眉。“那他为什么要抢财宝?”

“哦,因为他觉得那很好玩。”星回答东方不败。“这个世界上大部分人是有规律有守则的活着的,这个大部分的意思是,你以前所接触过的所有人,都是有原则或者有目的的。”

东方不败看了星一眼,若有所思的缓步随身走开。

“而这个世界上还有一种人,就像那个沙匪一样。”星的声音在东方不败身后没有停。“他们不会妥协,不会恐惧,也无法收买或收通;唯一的方式,就跟他们对其他人的方式一样。他们的方式……就只是用暴力让别人陷入恐慌和绝望中。”

东方不败走到衣架前,拿起那顶自己的黑冠,凝视着。星的语气突然笑了下。“其实我有问题想问。”

“什么问题。”东方不败说,不像询问。

“你还记得十年前,我离开黑木崖总坛之前。那个时候我们年龄都不大,我还是个很小的女孩子,没这么黑。而你还在男扮女装,很年轻很。经常拿小东西逗我和月圣姑玩。”星比划了下手势,说。“直到你谋反成功,化茧成蝶。一举扳倒任我行成为教主。我还记得你当时的眼睛,里面全部是热烈和风光,是一种自己成功登顶的兴奋感,那个时候我知道的你……还是个完全之为自己活的人,一切的一切,披荆斩棘城府算尽,都是用来为自己开路。”

东方不败放下手去,手里拿着黑冠站着,在听星讲话。

“十年前我离开的时候,你就已经收获了你全部的……全部欲望。比如权利,还有财富和武功,名声。”星接着说。“十年之后我回来了的时候,你已经差不多和令狐冲在一起。直到现在,你又收获了你全部的爱情……所以。”星在黑纱后笑了笑。“所以你的故事,其实已经结束了,你明明可以跟令狐冲直接神仙眷侣,退隐江湖。却还要继续前进,我只是有点奇怪对于你来说,接着前进的目的是什么?只是为了一个半路认的年轻妹妹?”

东方不败霍然抬头,瞪着星。“什么意思,你让我不要去救之夏?”

“我比你们任何一个人都想救她,在我这次回来的目的里,她活下来比什么都重要。”星的笑眼,慢慢消失。“我只是感到有点不可思议。因为在我印象里,你从来都是个为自己而活的人。”

“人都是会变的。”东方不败面不改色。“这段时间我也想明白很多东西。我只知道在我心里,之夏早就比一切都重要。”

“是啊,人都是会变的。”星幽幽的说。“我也知道你不是第一次为别人付出了。比如之前上雪山的一次,是为了救令狐冲,你也是准备以命换命才去的。只是那次,有令狐冲来救你。可这一次我们上华山,没有任何人在我们后面支援了。”

在星说这些话的时候,东方不败褪下淡紫的外衫,挂在一边,然后从衣架上拿起那身燃烧一样的红袍,穿在自己身上。又散下青丝,慢慢戴上那顶黑冠,很仔细很平静的系好。侧头看了看星,然后走向门口。

“所以,你再去一次,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能重来的。”东方不败迈出门槛之后,星慢慢道。“你可能会成功击败那个人,安然无恙的救出之夏,皆大欢喜;但是更多的可能是,你会失败,会流血,会重伤,会战死。会失去二十多年里你所获得的一切。你要想好。不管这身红衣下的人是谁……都无法全身而退。”

“我救对我重要的人,其他的无论变成什么样子也与我不相关。”

东方不败离开门口,留下的语气坚决。

“所以我不会后悔,我也不需要重来。”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大小:
字体格式:
简体 繁体
页面宽度:
手机阅读
菠萝包轻小说

iOS版APP
安卓版APP

扫一扫下载

tokenim.vip qimao.tokenim.vip shuqi.tokenim.vip qidian.tokenim.vip 52shuku.tokenim.vip ifeng.tokenim.vip qq1.tokenim.vip zhizihuan.tokenim.vip milubook.tokenim.vip tiandizw.tokenim.vip xiang5.tokenim.vip 3gsc.tokenim.vip hanwujinian.tokenim.vip 51changdu.tokenim.vip sfacg.tokenim.vip youdubook.tokenim.vip 8kana.tokenim.vip douban.tokenim.vip ihuaben.tokenim.vip qq.tokenim.vip qdmm.tokenim.vip xxsy.tokenim.vip hongxiu.tokenim.vip xs8.tokenim.vip readnovel.tokenim.vip rongshuxia.tokenim.vip ireader.tokenim.vip hongshu.tokenim.vip zhangyue.tokenim.vip quyuewang.tokenim.vip shenqiwang.tokenim.vip pinyuew.tokenim.vip iciyuan.tokenim.vip iyoule.tokenim.vip foreader.tokenim.vip iqiyi.tokenim.vip jjwxc.tokenim.vip tadu.tokenim.vip zhulang.tokenim.vip zongheng1.tokenim.vip zongheng.tokenim.vip avap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