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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摆一但开始摇晃就不会再停止。墙壁上时间的指针也是一样的。

这里是位于城市中心区一个巨大的广场上。夜幕低垂，可繁华的霓虹彩灯以及街道上来来往往却将这里点缀的好像是白昼一样。人类向夜晚索取实在是太多了，现在终于轮到他们付出代价的时候了。

广场高楼上巨大的电视机开始闪烁出了雪花屏。以这个信息为前兆，街边的电视店里，拐角出行人手上的手机屏幕上都开始闪烁出了代表信号不良的规则图案。

好在这一切很快就结束了。

当信号重新降临这个世界上时呈现在一面面漆黑水晶屏幕上的都是同一张画面，都是同一个人的脸。一个带着银灰色骷髅面具疯子的脸，

“试音，现在是试音中！”

电视屏幕上的面具人仿佛想要从里面钻出来似的开始用自己的拳头敲打着屏幕。以为这又是什么电视台搞怪的余兴节目，抬头看着这一幕的路人甚至嘴角露出了轻笑的声音。

待在视角重新被掰正以后，电视机里的面具人——绝望公这才端正好了自己的身姿以一个一本正经地声音开口说道，

“你们的城市现在已经被我给占领了。在今晚一切的规则都不复存在，杀人，暴力 ，盗窃所有一切犯罪行为都将在这一刻被合法化……”

就算是搞怪节目这未免也太扯淡了。人群中开始传来强烈抨击的声音，剩下更多的则是细碎的低语声。

直到摄像机的视角开始旋转……

他们看到了。看到了那个正在做直播男人身后的景象：重力侠被做成了水泥雕塑放到了玻璃厨房，旁边是眼睛里插着飞镖的电磁人……超级男孩蜷缩着身体跪倒在了绝望公的脚边，他的眼神就像是死了一样。

没有人知道查尔斯在此之前到底经历了什么：绝望公不断将刀片等锋利的东西通过食道强行塞进他的胃里。现在他的内脏几乎已经全部破裂了，仿佛一张嘴就会有血水倒灌而出。更不要提开口说话了。

“如你们所见，你们的救世主已经不复存在了！”

绝望公这时再一次开口了。仿佛是为了证明自己所言不虚一样，他一拳打在了查尔斯的脑袋上将他揍翻在地。而超级男孩却根本连一点反击的迹象都没有。

“英雄不过是谎言。你们应该看清他们的真面目。跪倒在我脚边不过是一个凡人。一会被恐惧击溃，绝望吞噬的凡人。”

哇偶~！看到这一幕人群终于开始混乱了起来。有人发出了惊叫的声音。

电视里的绝望公背过了身去。他知道。知道让这些一直处于被保护立场的普通市民一瞬间就接受这一切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他不是一个保姆。他没有必要耐心告诉他们到底该怎么做！他只需要用自己的手段将这一夜铭刻在他们脑海中就够了。

“我刚刚炸开了城外监狱的围墙，马上就会有一批杀人犯涌入这座城市之中。你们需要做的就只要逃跑就够了，警察也好，英雄也好，都不会来保护你们了。或者……趁着这场狂欢把自己烦人的上司或者吵闹邻居全部给干掉！没有人会跳出来指证你们的。Let‘s party！”

他将屏幕掰到了自己面前。将自己那张恐怖狰狞的骷髅大脸印照在了电视机上面，印照在了电视机前每一个人的心中。

轰隆~！在直播结束的那一刻城市更东边的方向又发生了一起爆炸。

人们不约而同地将视线移了过去。那是城市配电中心的方向。

光明随着电力的枯竭被名为黑暗的猛兽逐步蚕食殆尽。广播的声音以及路边酒吧中的歌舞声瞬间都化为虚无。没有一个人说话，寂静与恐怖支配了这个空间。

无论多么熟悉的街道，在绝望真正降临的那一刻依旧陌生的好像地狱一样。

这时在街道的小巷子升起了火把！

是救援队的人员到了吗？人们满怀希望的望去却看到了与自己想象之中截然相反的画面。

从角落蹿出的是脸上涂满五颜六色油彩的暴徒团伙。他们本来理应躲在这座城市最肮脏污秽的地方。然而在这一夜，他们却翻身成为了城市的主人。

无数的火把被丢进周围的民居。熊熊燃烧的火焰让整个街道又一次亮了起来。橱窗的玻璃被飞过来的石块击碎，贪婪的暴徒中宛若蝗虫般蜂拥而入将值钱的珠宝以及其他货物扫荡一空。

看到这一幕以后，人们才意识到正如刚才电视机中的那个面具人所说：

在今夜，规则真的已经不复存在了。

于是他们这才想起了逃跑。混乱的人群又一次加剧了火势的蔓延。而类似的画面不止是在这处，而是在这座城市的每一个角落上演着。

与此同时，脸上还贴着胶带没撕下的罗夏冲进了警局的办公室。一路飞奔过来的他看到了街道上发生的每一幕。正是这个时期他们身为警察的价值才真正的体现出来。

因为备用电源启动的缘故，警署的办公室如今俨然成了这座城市还少许拥有些光明的地方。可屋内每一人的脸上却覆盖着一层阴霾。

罗夏很惊讶地看到了自己认识的每一位同事。他们大多都一声不吭抽着烟或者蹲在颓废地蹲到了角落的里面。在这个他们最理应出动的时刻，他们却全部待在了自己最不该待在的地方。

到底发生什么了？不可能警署全员都是贪生怕死的懦夫吧！

“你们怎么了啊？快出警啊！在这样下去，这个城市真的就要玩完了啊！”

受到这个压抑气氛的影响，罗夏觉得整个人都好像快要哭出来一样。

这时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是胖局长，这个平时不是装作生气就是装作微笑的男人脸上第一次流露出了真实的无奈。以至于罗夏甚至一瞬间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认错人了，

“我知道，孩子。你想为自己的英雄朋友报仇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是那个电视里的疯子几乎集合了本地所有的黑帮！我们的家人小孩几乎全部都在那群人的手上，只要我们什么都不做他们就能安全活过今晚。你懂吗？”

一句你懂吗？道出了多少无奈。

甚至，罗夏已经看到了他眼睛里的泪水。

就算是人渣也好他也是一个父亲，一位丈夫。一个男人就应该为自己的家庭负责，这并没有什么错误。可为什么没有一丝牵绊的罗夏却总能感觉出一丝不对头来呢！

对了，那份不对头并不来自其他人而是源自他本身。

假如那群男人可以为家庭而放弃心中那份正义的话。他所坚持那份正义的理由到底又是为了什么呢？

他知道自己已经无颜面对查尔斯。因此根本不想去救出那个所谓的朋友。

他只是害怕！害怕自己良知再一次受到考验。害怕去承认自己早已与黑暗的淤泥化为了同一种物质。

——所以才会想要拼命去证明自己的正义。拼命去得到原谅。

可这一切不过是画蛇添足罢了。

他早已堕落了。不是第一个，更不可能会是这个世上最后一个。

意识到了自己早已不配从任何人得到救赎以后，罗夏叹了口气后摘下了自己胸前的警徽。随即又解开腰间的配枪然后脱下外套将它折好——如是恭恭敬敬地将自己的过去以及骄傲交还了回去，

“请允许我辞职！”

在一刻，沐浴在同伴惊讶的视线中。转身沦为了一个普通人。

* * *

离开警局以后，行走在街道上的俨然只剩下一具曾经名为罗夏行尸走肉。他麻木地看着身穿着工作服的男人和暴徒们一起殴打着倒下地上的可怜人。麻木地看着长的和蔼可亲的主妇们推着满满一购物车的赃物从着火的超级市场中飞奔而出……

好心救助摔倒老人的少女被男人们推倒，剥光衣服后按在地上就开始肆意侵犯。衣着褴褛的乞丐们穿戴着满身的金银珠宝，开着不知从哪来的跑车开始大吼大叫。

有人在哭，有人在笑。有爆炸，有欢呼！

——这个世界似乎一切都没有变！还是一如既往地让人感到绝望。

只是有一股疯狂正在不断蔓延，感染着它所遭遇的每一个人。整座城市也因此变得遍体鳞伤，但没有救世主会再站出来了。

这是一种病，并且无药可医。

罗夏恍惚间觉得自己变成了一条在水中逆流而上的鱼。或许还能甩动尾巴拨打出一两片水花但那也已经是极限了。

鱼是无力改变水的流向的。只能学着顺应它，或者游到筋疲力尽为止。

他觉得自己现在已经够累了。

直到突然有什么人将他撞到在了地上。骂骂咧咧了两句又踢了一脚后立马就飞身跑开了。罗夏根本看不清撞到他的人到底是谁，可他却在起身的瞬间看到了不远处一个熟人的影子。

——是黑帽客！

那个曾经以一己之力劝诱他的人此刻正拎着一个手提箱背对着他消失到了黑暗的尽头之处。明明是如此 显眼的一个家伙却仿佛没有一个人能够看的到位黑衣人的存在——除了罗夏之外。

“该不会？”

猛地一下就清醒了过来。一股涌上心头的寒意迫使罗夏的整个身体开始不停地颤抖。

他或许，已经找到遏制这份绝望的方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