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果然还是和当年一样窝囊。”
宁霁的母亲冷眼看着文以堔，而文以堔已不复之前嚣张的气焰，此时的他如同一个被人抓到尾巴的野狼，眼神犀利却不敢轻举妄动。
“我窝囊不也是拜你所赐吗？你们宁家不可一世，结果现在却被我的集团压在脚下。”
大概是从自己的话里找到了底气，文以堔的表情又丰富了起来，但是下一秒他的底气却被摧毁得无影无踪。
“谁告诉你宁家被你的集团压在脚底下了？”
之前我和巧遇的老爷爷站了出来，他微微眯起眼睛，这时我才发现这个和我在温泉里瞎聊天的老爷爷竟然如此有震慑力。
“宁家已经拉到合作了，合作方是我手里的所有旅馆，我的旅馆要进行装修换饰，这单生意正好符合我们两方的利益。”
“王老！你这是什么意思？！”
文以堔皱起眉头，他没有想到在这种关键的时候眼前的老人却突然插了一手，他很清楚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甚至看起来有些慈祥的老人手里有J市的近四分之一旅店股份，如果宁家真的拉到了这笔合作，那么他之前用来打压宁家的计划将会付之一炬。
“以堔，你我也认识很久了，你是老宁的女婿，所以我也把你当自家的后辈看，当年的事情我没有资格去追究，因为那都是你和宁家女儿之间的私事，但是现在这件事我不能不管，因为你是在伤害老宁的外孙女。我当年是靠老宁的一手扶持起家的，这件事我不能坐视不理。”
“够了！”
文以堔打断了王老的话。
“结果到头来还是这个所谓的关系救了你们，而我也输在了‘关系’上。真令人作呕。”
大概是想清楚了什么，文以堔叹了口气，他瞥了一眼我，然后看向宁霁。
“宁霁，你愿意和我走吗？”
宁霁看着他，眼前这个所谓的父亲还是没有给他带来任何实感，她现在只想离开这里。
“是么。”
文以堔自嘲般地笑了笑，然后将手插在口袋里。
“这场官司还没有打完，我是不会放弃宁霁的。”
“这句话用不着你来提醒。”
宁霁的母亲一句话怼了回去。文以堔看着她，眼神微微变化，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吴桐！”
文以堔不再纠缠，宁霁跑到了我的身边，泪眼婆娑地看着我。
“你的手都破了……”
挂着泪珠的小脸在我面前微微颤动，我看着宁霁的模样，忍不住笑了出来。原来这个孩子还有这种表情啊……
“比起手，我倒是觉得神经更痛，我还是第一次被人用电击器电呢。”
我苦笑道。身体上的疼痛感依旧存在，但是比起刚才已经好了许多。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开这种玩笑！”
宁霁嗔怪道。不远处，宁霁的母亲看着我，我没有回避她的眼神，短暂的对视后，她移开了眼神。
“大家先回旅馆吧。”
老爷爷朗声提议道，而文以堔已经坐上他的车离开了这里。
结束了啊。
我松了一口气。
总而言之，等着回去挨骂就好了。
……
……
回到旅馆后，宁霁母亲的司机给我送来了一套衣服，我看不出衣服的品牌是什么，但是从质地和上身的感觉来看应该不便宜。
“这衣服到时候应该不会要回去吧……”
我坐在之前的房间里颇为无聊地坐在沙发上，回到旅馆后，宁霁理所当然地和她母亲住在一起，无论宁霁和她母亲之前产生了什么误会，她都是宁霁最信任的人。
“不会要回去的。”
我转过头，发现宁霁的母亲出现在了房间的门口。我站起身，带着些许戒备地看着她。
“怎么了？我难道很可怕吗？”
宁霁的母亲微微一笑，尽管已经不年轻，但是这并不影响她的漂亮。
“不，这只是我个人的因素罢了。”
我总不能告诉宁霁的母亲，我其实讨厌女性，尤其是对她这种看起来就气场十足的成熟女性更加忌惮。
“是么，看不出来你还挺害羞的，这可和你做的事情不太像呢。”
宁霁的母亲坐了下来，然后示意让我也坐，我犹豫了一下，然后也坐了下来。
“那个……我其实并没有拐走你的女儿。”
我摸了摸脑袋，颇为不好意思地说道。宁霁的母亲听到我的话后轻轻一笑。
“我又没有说你拐走我的女儿。”
“啊，是这样么。”
听到对方如此回应，我松了口气。但是宁霁的母亲话锋一转又回到了我的身上。
“但这并不代表我不打算追究你带着宁霁私自离开G市来到这里的事情。”
她的眼神认真了起来。那明明是很漂亮的脸，但是眼神一旦认真起来就变得十分可怕。这就是商业女强人的姿态么……
“如果硬要解释的话，我其实是为了我的妹妹才这么做的。”
“你的妹妹？”
宁霁的母亲对我的回答感到意外。
“嗯。我的妹妹和宁霁是好朋友，由于一些原因，朋友对她来说意义非凡，所以作为兄长的我有义务去守护她所重视的东西。”
我的语气很平静，因为我并没有说谎。
“你还真是一个好哥哥呢。”
“承蒙夸奖。”
颇为不要脸地接受了对方的客套话。宁霁的母亲对我的反应似乎很感兴趣，她微微一笑，然后拿出了一些照片。我看向照片，发现这些是我当初收缴回来的宁霁被偷拍的照片。
“关于宁霁的事情，我作为她的母亲，要对你表达感谢。虽然这么说有些庸俗，但我还是想给你一些谢礼，你有什么想要的东西么？”
宁霁的母亲将手放在桌子上，微笑自信地说道。
“感谢就不必了，我刚才也说了我是为了我的妹妹才这么做的。”
听到我的回答，她淡然一笑。
“为了自己的妹妹，帮助宁霁从文以堔的眼皮底下离开G市，然后一路奔波来到了这里么？”
“从事实上来说，的确是这样。”
我也知道自己的做法有些荒诞，但事实是我的确这么做了，所以我也没有什么好反驳的。
“那我就有些困惑了，如果只是单纯地出于对妹妹的关心，我并不认为你为我女儿做了这么多事是合理的。”
我忽然记起她是一个商人，对利益的判断是一个合格的商人必备的技能，以她的水平完全可以轻轻松松地看出我所做的事情和这么做的动静并不成正比。
“还有，我也不认为出于对妹妹朋友的关心就能够和自己妹妹的好朋友睡在一张床上。”
宁霁的母亲眼睛一眯。听到这话的顿时冷汗一冒，那个小妮子居然把这些事都和自己的妈妈说了？！
“咳、那个、其实关于这件事，我们并不是出于主观意愿的，严格来说我们是因为客观条件的约束才这么做的……”
“你不用那么紧张，我又没有说要因为这件事对你做什么。”
比起我的慌张，宁霁的母亲显得十分淡然，但是我并不认为表面的平静能够有多少说服力。
的确，即使我再怎么解释也无法改变事实，与其百般推脱倒不如坦然地去承认。
我坐直身子。
“我们的确睡在一张床上了，但是我们并没有做什么事，至于为什么会这样，如果您有兴趣听的话，我愿意详细地解释。”
尽管我的语气已经尽可能地平静，但是我实际上心中还是打颤的。
宁霁的母亲看着我，房间里又安静了下来。
良久，她终于轻轻地松了口气。
“你比她的父亲要优秀。”
有些不明所以的感想，宁霁的母亲打量着我，这让我有些不寒而栗，对于女性的敏感让我的身体发出了‘眼前的整个女人很危险’的信号。
“承诺夸奖。文以堔先生是G市的成功企业家，哪里是我这种普通高中生就能相比的。”
“无关地位。”
她说道。
“你比他要坦荡。”
“我其实也不坦荡，我只是不想在既定的现实面前浪费太多精力来辩解罢了。”
“这就是你和他的区别。”
宁霁的母亲叹了口气，眼神迷离起来。
“当年我第一次遇到他的时候，他还是一个对自己的未来很有自信的男人，他有自己的目标，有自己的想法，但是却没有一颗和他的目标相睥睨的心。”
我沉默不语。宁霁母亲所说的事情本质上和我无关，既然无关就别自以为是地去接下话题。
“他讨厌别人将他的成功和宁家联系在一起，甚至对我父亲的存在感到不安，这些我都察觉到了，但我那时以为这只是他还不够成熟，等他成熟起来后就会克服这种心理，但我错了，他最后还是没有克服这些感觉。”
她叹了口气，然后看向我。
“你比他优秀，因为你能够决然地做出决断，而他只会一昧地骗自己，在无法承受现实后选择一走了之，甚至连自己的女儿都没有看一眼就走了。”
十分复杂的家庭关系。
这是我的结论。宁霁的母亲似乎也察觉到话题的沉重，她收起严肃的表情，然后看向我。
“说说你吧，你是怎么看待我的女儿的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