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内心独白
踏——踏——踏——踏——
脚步声，唯有我自己的脚步声在这安静的礼堂中回响着，我就像身处在一个无尽的隧道中，无论发出哪一种声音它都最终会回到我的身边，从台下再走到台上，这段路并不遥远最多也就五米眼前也有灯光为我引路，可不知为何这段路对此时此刻的我来说却显得无比遥远，无论如何也抵达不到的样子。
眼前乃至脑中都不断浮现出过去画面——同样都是一次无比重要的音乐演出、漂亮的大舞台以及那象征着约瑟夫鲜血的红幕布，台下坐在前排的每一个观众和每一个大师我都还记得他们的名字。是啊，那一天又何尝不是像现在这样激动与害怕呢？除了没有金色的舞台与玫瑰花瓣外，这里的每一处每一幕都完美复刻出当年给予我的氛围。
约瑟夫。
我——失去了这位最珍贵的朋友，同时也是我不可替代的亲人之一，每当我需要鼓励时，他总能笑着站在我的面前伸出手。
“艾格伯爵，看来你的皇帝需要帮助了，请振作起来好么？”约瑟夫对我笑道：“这场演出对我们可是很重要。”
正是因为他的存在，所以我一次又一次克服了以往对密集人群的恐惧，我甚至开始习惯在大家面前表演并继续往更高更大的舞台继续前进，没有他，就算艾格再怎么天才那也只是块埋进沙子里的金子，它不会发光更不可能会被人注意到。
“艾格……”
“没什么。”摇了摇头的约瑟夫朝我伸出了手，露出了一如既往的笑容：“走吧，这次演出是我们最后一次登台了，请务必要努力。”
脑海全是约瑟夫在登台前所对我说的话，其实那个时候开始我就应该察觉到不对劲才对，他说了太多平时没有说过的话了，而且话语中充满了很多我没有领悟到的信息。
说不定，那一次邀请其实是道别才对，只是我从未意识到，错过了原本可以救下他的机会，要是我能再成熟点就好了，我不断在回想着要是逼问下去会是什么样的结局。
嗖！舞台灯将我纳入了灯幕中，我的思绪与脚步在登上舞台的刹那间戛然停止。
望着眼前那架缺乏一名钢琴师的黑白钢琴，我的心不受控制的颤抖了一下，但这种感觉又很快一瞬过去就好像没有过一样，数秒的失神后，我这才意识到这是我的舞台，属于我蔡晓淡一个人的钢琴位，当我跨出沉重的左脚一瞬间，我的头不受控制的与弓弦乐曲组的某几道视线相互对视上。
第一道视线是眼含泪水的柠檬，虽然身穿黑裙的她已经像个小大人了，但泪花和想哭但却只能苦笑出来的表情只让人觉得这丫头还是那个丫头，今天在座的所有人中，我相信她是最激动也是最不敢相信的一个。她的梦想我至今还记得——与我同台演出，并且成为一名能超越约瑟夫的出色小提琴师，今天的演出无疑让她实现了前半部分的愿望。
我对现在她还能不能使出全力抱着怀疑的态度，谁让她演出都还没有开始却快自己哭成了一只小花猫呢？这样的心态还很值得锻炼啊，未来真的登上更高水平的舞台，我不确定柠檬还有没有力气抬起她的小提琴，手中那把我特意为她制作的小提琴。
但也多亏了这可爱妹妹的福，我暂时忘记了内心中那深处的恐惧，就算再害怕那件事情，可当下最重要的还是不能破坏掉妹妹的兴致对吧？不然我这个做哥哥的可就显得很无能了。
第二视线是约瑟夫，他沉着冷静的与我相视，那如同见到陌生人的一样的表情让我刚刚上升没有多久的心重新沉入了谷底，看到他还是无法摆脱那道阴影，正因为他是冒牌货所以我潜意识会想起约瑟夫是真正死在的面前，如今出现的是个虚假的替代品。
但……同样的，我也在害怕，害怕着这个替代品又死在我的面前，然后再让我体验一回什么叫做绝望与无助，就算是替代品，他身上有关约瑟夫的牵绊也不可能作假。
所以——我这个混蛋究竟是在害怕什么啊！你不是已经知道真相了么！可为何无法做到抓住那个冒牌货的衣领，然后恶狠狠撕掉他的伪装？可正因为知道，这才无法如此狠心吧？
“艾格是个很温柔的人呢。”我再次想起约瑟夫很喜欢对我说过的一句话。
这根本就不是温柔！是懦弱！你这个家伙什么都不懂！我很想指着他的鼻子再次大声骂道，然后在他的笑容中渐渐降下怒火。
可……再也没有机会了，我无法再怒骂那个什么都假装自己看懂的可恶皇子，也无法看到那个家伙的笑脸，除非我愿意待在他的墓碑前努力去想早已经开始变得残破的回忆。
该死！这条路为什么会这么远？！我移回视线看了眼还有一米距离的钢琴不禁愣住了，我还以为已经到了，可没想到它居然还这么遥远，就好像是刻意在避开我一样。
就在这时，我又感受到了一道视线——若叶娴，同样摆出标准握琴手势的她表情比约瑟夫可冷漠多了，但她那双闪动着瞳光的眼睛却告诉了我很多她心中所想的东西，看得出来，她对这次能与我一同登台演出充满了期待，但同样也担心着我现在的心理状况。
在约瑟夫早已经死亡这一个秘密中，她是懂得最多的人，尽管我没有告诉过她任何与约瑟夫有关的事情，但她猜的出来，从我的琴声与平时的感情中猜测出来。
就在离钢琴座椅不到最后半米的距离时，我的脑海又迅速被另外一些画面所占据，那是我们从相见再到相识最后——互相成为朋友。
若叶娴，我现任指定的搭档，虽然这个位置还处于待审核期，可心中早已经将这个位置彻底让出来了吧？虽然她没有像约瑟夫那样给我一种温暖的感受，但有了这个搭档后，我却找到了过去那种感觉，为了音乐与未来充满希望。
我并不确定我们的位置是不是转换过，在过去约瑟夫是我的引路人有他在我任何困难都可以得到解决，现在是我成为若叶娴的引路人，也正因为如此我才明白约瑟夫曾承受着怎么样的巨大压力，带领并修正我这么一个问题儿童肯定很不容易吧？可他却无条件的包容我，直到某一天彻底将我放开。
「……」我挑开身后的燕尾笔直的坐下然后伸出双手轻搭载钢琴键上。
这无疑是久违的感受，无论是现场的氛围还是来自屁股上柔软的触感，这些都是我已经长达五年之久没有有过的感觉，只不过，这次我身后不再是只有约瑟夫一人，而是一整个乐团，他们将共同按照我的乐谱进行演奏，我将第一次成为核心，远比指挥台上那位就差把兴奋两字写在脸上的欧阳萱。
音乐会这件事情除了提前是个巨大的变数外，在内部人员看来最大的变数就应该是替代了某位见面不超过三次学长的欧阳萱，由她担任这次音乐指挥员是爷爷临时钦定的，为什么要做出这个决定我也不太明白，但以欧阳萱所掌握的学识和能力，她担任指挥一职位无疑是最适合的，至少比在座大部分人都适合。
哪怕欧阳萱从未参与过任何一出音乐会，但她拥有的理论知识却可以吊打很多职业音乐指挥家，加上本次训练她的面孔也让大家足够熟悉，所以会发生翻车的可能性绝对低过我弹着弹着突然就忘乐谱的意外事件。
“啪啪啪啪——”如雷鸣般的掌声响彻整个礼堂大厅，我曾经历过无数种掌声，有单纯的喝彩也有被我的天赋所折服，但绝没有眼下这些掌声令我感到动容。
这可是白皇城诸位我所认识的人给予的掌声，在还是使用蔡晓淡这个名字的时候，他们的掌声我恐怕一辈子都不能得到，但现如今他们却在笑容中兴奋的为我鼓掌，或许这些掌声中是有给予乐团的其他人，但我明白，这也算是他们对我的一种认可。
我想这世上没有什么比这份认可更让人觉得感动，因为我清楚，清楚我在白皇城的地位——属于最底层的那个画渣，在全白皇城之中最不入流的一名学生。
不过，感动归感动，可我并不会有多余的感受，像柠檬那样哭成小花猫我更做不出来。
时间，在我脑中的思绪与想法中缓慢流逝着，当掌声停下的时候便是考验这次演出是否合格的开始，台下的观众有业内也有业余，要想令他们同时满意，只有做到完美才行。
而这份完美光靠我一个人无法做到，得让大家共同努力才行，我这个钢琴位重要就重要在协调，倘若他们有一组出现问题，就算我艾格再厉害也将无力回天。
「呼！」平静的长呼吸声在掌声停止的刹那间同样止住。
正式的音乐会即将开始，我缓慢的闭上双眼抛出脑中的杂念就等着欧阳萱的指挥棒落下，然后尽情的弹奏！
就在我即将压下钢琴键的瞬间，位于弓弦乐器组的约瑟夫唐突的拉响了他的小提琴，他同样闭上眼睛像是在表演自己的独奏曲一样旁若无人尽情走着他的乐章。
这……
我不禁睁开双眼，被这熟悉的乐章吸引了过去，这是——初版的乐谱，由约瑟夫开始的第一乐章！
…………（完）
Ps：吃了一整只烧鸡，渊酱现在肚子贼撑_(:з」∠)_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