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伪装下的皇子
音乐演出停止没多久，双手还微微颤抖的我便看着约瑟夫起身离开自己的座位，提着小提琴的他就像一只受伤的野兽盲目向台下离去，在全场观众甚至乐团成员都没有发现到的情况下从舞台中早退。无论哪场演出，结束时必定得在观众们的掌声中退场才算得上完美，可现在，约瑟夫却提前退场了，带着一身的“伤痕”远离这个舞台。
当他从我身边走过时，我想过喊住并拉住他，但我发现我办不到，无论四肢还是喉咙都不受我的控制，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离开。
就这样结束真的好么？心脏隐隐作痛的我不由握紧了拳头，这场演出是很完美不假，可对他来讲却是一场不公平的演出，这个被命运与伤痛深深折磨的约瑟夫实在是太可怜了。
时间仿佛静止了下来，我呆呆看着眼前的黑白钢琴键想了无数的事情，有和过去相关的事情也有对未来的一种幻想，但最终这感觉上过了好几个小时的幻觉，最终在一只再也熟悉不过的手搭在钢琴键上结束了。
「约瑟……」我愣愣向那只手的方向上方看去，但那里却空无一人，感受着这安静无比的礼堂，我迅速起身做出了一个重要的决定。
不能让他再这样继续下去了！我想做到的事情已经做到了，现在是属于他的问题，要是约瑟夫还活着，相信他会因为我们逐渐恶化的关系而伤心。约瑟夫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无论对谁只要是认识并了解过的人都会去竭尽全力去关心，假如别人伤心他也会，假如别人开心他比谁更开心。
要是这样的皇子能成为皇帝，想必是位令大臣们又爱又恨的仁王吧？和平年代或许很吃香，但没有人能够保证如此的太平盛世能够再维持个几年。
同样趁着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立马起身的我朝约瑟夫远去的背影追去，高达几米的舞台我甚至懒都懒得下直接跳下去并借助这股冲击力疯狂加速。
就在我刚离开舞台没多久，身后便想起了热烈的掌声，那一浪接着一浪的掌声让我这个远离观众席和舞台的“小透明”都觉得耳膜疼痛，要是我刚才继续停留在舞台，恐怕连离开的机会都不会有，就算我这个人再怎么任性和我行我素都好，但站在台上结束观众的掌声并在幕布闭合上退场是一名音乐家该有的基本礼仪。
如果我连这等重要的礼仪都无视了，那么我这个大师就再也没有资格被人称呼，以后的生涯必定会被添上无法洗清的黑历史，目中无人的艾格，这样“响亮”的名号倒也蛮有趣的。
约瑟夫的走路速度非常的快，就算我连走带跑的去追但仍然只能在远远看到他那个显得孤单无比的背影，他一路走进后台走廊，这条走廊灯光并不怎么充足，甚至可以说是很昏暗，而这昏暗的灯光让觉得这段距离实在太遥远了，那个背影我拼尽全力的去追赶，可每到伸出手抓住他时又出现在很远的地方。
不久后，响彻整个礼堂的掌声逐渐消失，而我刚好快速走过一个转角处同时也停下了脚步，眼前的一幕让我不忍直视，就像期待了无数次的美好画面最终还是变作一沫泡影消失在了面前。
只见那个平日里善解人意且风度翩翩的约瑟夫却像个受了巨大委屈的孩子抱头坐在墙角不断抽泣，那把和莱茵黄金同样价值连城的小提琴却被随意丢在一旁，断开的琴弓则更是在无形中增加了他的凄凉与悲哀。
无论再强大的人都会有弱点，见到约瑟夫将全部的压力一次性宣泄出来的时候，我的心也不好受，要说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他的人是谁，我想是应该是艾菲，可艾菲现在又不在他的身边。如今他的脆弱没有人能够安慰，那道触目惊心的心中创伤更没有人能够填补，过去最了解约瑟夫的我在此时却像个无助的孩子，想帮忙但又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
「呵呵呵……」抽泣了足足一分钟的约瑟夫突然发出了低沉的笑声，他抬起头看着微弱的照明灯，两道泪痕缓缓流下：「艾格，我赢了，终于赢了你一次。」
「……」
我没有急着回答他，只是继续像是在看一个孩子一样怜悯他，尽管我清楚他想表达的是什么，可……
这一切终究不是真的，我得承认，他很优秀，那披在身前的伪装无人能够揭穿，可对我而言还是太可怜了，正因为扮演的太像，所以我才觉得这个孩子太孤独了，一切伤痛与压力都自己扛着，这样会显得他很懂事么？
不……
「你认为自己真的赢了么？」我看着他反问道：「你至始至终都没有明白自己在什么地方输了。」
是啊，正因为你是约瑟夫最重要的亲人，所以我得打醒你！不让你再继续沉迷在这无趣的角色扮演游戏里面，伤痛这种东西早已经无所谓了，它是折磨过我但我早已经适应它了，如今我得教会他什么叫做现实，以一个过来人的身份。
「我没有！！」
起身的约瑟夫对我大声咆哮道：「是我赢了！你的琴声最终输给了我！乐曲基调也是由我带跑！」
「所以我才说你输了啊……」
「我已经多少年没有碰钢琴了，如此悬殊的差距你还不明白么？」
「约……不，我不应该再叫这个名字。」我深吸一口气，问：「请回答我，一场合奏最重要的是什么？」
「完美的节奏与配合。」
「那么你做到哪项了？」
我一字一句的问道：「麻烦告诉我，你都做了什么，假如我不去做调整，去配合你的捣蛋，这场乐团演出又会变成什么呢？」
「这不重要！艾格！这本应该是我们的曲子！他们是偷窃者！是配角！我们没有必要考虑到他们的存在！！」约瑟夫咬牙切齿的反驳道。
「那你参加这场音乐会的意义何在呢？」
「既然你不想让他们参与进去，那你又何必参加呢？你啊，真的是太我行我素了……」
我无奈的对他叹息道：「要是真正的约瑟夫，他是绝不会做这种无趣的事情，仅因为自己的不满与想法就断送所以人的全程，这种想法太自私了。」
直到现在，他还是不明白自己究竟犯下了什么错误，只是因为不满意我将这份乐谱贡献出来让大家参与进来就不听从指挥甚至乱搞曲调，要不是我处理的够好，恐怕这次音乐会将成为白皇城以及出演这次乐团全体成员的黑点。一人犯下的错误却让所有人的来承担，这可不是用任性两字可以说明了，如果不是懂得他的为人，恐怕大家都会误认为这是一次故意的下黑手行为。
「我就是约瑟夫！艾格！你为什么就不肯承认？！」将手放在胸口的约瑟夫大声吼道。
「正因为你扮演的太像了，所以才显得不像。」
「……」
退后几步的约瑟夫轻轻摇着头，此时的他就像一位临近奔溃的信仰者，当意识到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的时候，他便开始对自己也产生了怀疑，哪怕我不是什么心理学研究者，但有多年看病经验的我能够体会到此时的他是何等的崩溃与绝望。就好像，当全世界都否认你时，连那个你最值得信任的人也选择背叛你，可想而知这份痛苦是有多么的难受。
可我无法说谎，因为他是约瑟夫最重要的人，也是我必须面对的事情，假如让他这样继续扮演下来，未来可能会受到更深的伤害。
「不……」捂紧心脏的约瑟夫慢慢弓下了腰，他嘴巴不断念叨道：「我是约瑟夫毫无疑问……」
「可你连我都说服不了，又该怎么证明呢？」
「我记得我们所有的一切！」仿佛抓到一颗救命稻草的约瑟夫大声答道。
「一切？你确定么？」
「对！一切的一切！从我们相识再……」
「再到约瑟夫死去对吧？那么告诉我，你那天上台前想告诉我的事情是什么。」我厉声质问道。
这个答案绝不可能有，因为我明白，那是约瑟夫对我的道别，所以他不会遗留下任何信息，这姑且也算是他的一种执念，想在离开这个世界前，最后留下点什么。
「当然是——走吧，艾格！轮到我们演出了！」伸出手的约瑟夫一字不漏的回答道。
「……」
错了，这是到了舞台前说的话，真正的话绝不是这句，而是……该死！连我都忘记了，又或者是大脑不愿让我想起。
「所以艾格，我们还是搭档对吧？」情绪与呼吸逐渐平稳的约瑟夫问。
我低下头摇头叹息道：「如果你不是以这具伪装出现在我的面前，也许我们还有可能，但现在……」
轻声一笑的我将视线看向了走廊入口处正拿着小提琴站着一动不动的若叶娴，这就是我的答案，搭档只需一个就够了啊，哪怕站在我面前的是真正的约瑟夫，那也无法改变我已经下定决心的事实。
「……」突然捂紧的约瑟夫缓缓跪倒在地，他目光呆滞的看着地面额头与脸部流出了大量的汗液。
「约瑟夫没有心脏病病史，所以……」我又看向了走廊尽头急急忙忙冲来的艾菲以及她身后的那组医务小组。
「别再这样折磨自己了好么？约瑟夫也不希望你作为一个影子的身份活在这个世界。」我伸手接住即将昏迷倒地的约瑟夫说：「他将生命让你的理由是为了让你更好的活着，毕竟他想做的是一名合格的哥哥，而不是夺走你一切的坏人。」
「不……」全身颤抖的约瑟夫还是无法接受：「我没有哥哥，我就是……呜呜呜——啊啊啊啊啊！」
「相信我，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我更了解约瑟夫，哪怕是你。」
…………（完）
Ps：突然失去码字梦想，渊酱现在只想发出咕咕咕的声音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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