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真正的约瑟夫
滴——
听着旁边不断响起的仪器声，全身毫无知觉我的渐渐被拉入了有关回忆的幻象中，已经过去了多久呢？我尝试着用这句自问让我清醒过来，可前两天发生的一切都好像过去了很久很久一样，现在我只想着约瑟夫的事情。
躺在我面前的约瑟夫憔悴、虚弱且无助，在这长达一个月的相处中，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她最真实的一面，正如艾菲那天所说过的话——艾格伯爵现在认识的约瑟夫殿下，只是她所知道和幻想出来的约瑟夫殿下。
是啊……
她。
如此简单的一个字却让我怎么都无法对她生气起来，即便心中有千万句想说的话语，可到达咽喉部位时，这些话却也只能强行压回心底里。
我无法想象更没法相信，眼前这个无比真实的约瑟夫，如心魔一样困扰我回来找我的约瑟夫竟然是女儿身，如果不是艾菲告诉我真相，说不定那天捣蛋的那一刻起我就敢冒着“刺杀皇子”的罪名将她拿住，可这份残酷而又可笑的身份却让我什么都不能做，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看着她如何继续闹下去吧？
女孩子总拥有特权，尤其是漂亮的年龄比你小的女孩子——我很喜欢约瑟夫过去所对我说过的这句话，那个时候我还刚刚知道我原来有柠檬这个妹妹，而且我们的关系还不是很好。
「你们长的可真像啊，无论哪方面……」我看着闭着双眼的她淡淡苦笑道。
越是对回忆中的画面印象深刻，我越是深刻了解到他们这对兄妹是多么的相似，除了几乎一样的外貌外，就连思考方式也是如此，宁愿自己承受一切也不愿意将它分担哪怕一点出去，只因为他们害怕麻烦到的人。
可又因为不是同一个人的缘故，他们性格上的诧异也尤为明显，约瑟夫是个很温柔的人，比任何的人都要重视他所拥有的一切。她的妹妹则恰恰相反，她从来就没有拥有过对她而言很珍贵的东西，因此她的处事风格很雷厉风行，只要是能达到目的任何代价都愿意花费出去，就像一个将生命当做赌资的亡命之徒，要么全盘皆输要么就……献出生命，永不给自己留下哪怕是半条的退路。
他们的性格实际上应该对换一下才对，约瑟夫正因为太温柔所以有的时候显得像个女孩子，而她却恰恰相反，要是性格可以有的选择，我相信那些支持约瑟夫成为未来皇帝的人更喜欢自己的君主是个行事果断刚毅的铁血君主，可这样一来，恐怕这个世界上将不会艾格，他也不必失去生命，以及眼前这个“公主”将会死在某一天吧？
正因为他太温柔了，太不把自己当回事了，所以他离开了我们，还真是个看起来以为会很懂事，可实际上却非常任性的皇子。
有时候我又在想，约瑟夫所做的一切就真的是“完美”了吗？他可能没有预料到过，自己的死实际上影响了很多的人。像我，未了走出这个阴影，我逃避了整整五年之久，这五年我几乎快忘记我在过去还有这么一段令人难忘的经历，有多少次在杨翔他们的影响下，我只记得我叫做蔡晓淡并非约瑟夫所赐予我的艾格之名。
比起早已堕落为废物的我，我认为最大的牺牲者也是无辜之人应该是眼前这位“约瑟夫公主”才对，即便她靠着约瑟夫的生命在这样一个残酷的世界活了下去，可她作为一个女孩子还是失去了太多太多的东西。
同样的五年，我认识了杨翔、云小酒和柳萧丛，获得了一段新的友谊，以及属于蔡晓淡这个身份的一切。但她却必须得以约瑟夫的身份完成本不应该属于她的一切，五年的德国进修生活想必连她都忘记自己其实是女性的事实吧？
她是个很漂亮的姑娘，本应该也像柠檬那丫头一样享受着家人的宠爱，像个正常的女孩子穿上自己喜欢的漂亮裙子，又或者是在这样的一个年纪谈场恋爱，但这个世界给予她却是无穷无尽的伤害。先是差点夺走了她的生命，然后又夺走了爱他的哥哥，还让她承担下残酷的皇子进修任务，更可笑的是——她竟然还妄想修复约瑟夫在过去所拥有的一切，而让我回到约瑟夫的身边就是她最大的心愿和心灵寄托。
哪怕我们互不认识，哪怕五年的归国生活我可能变成一个无恶不作的坏蛋，但她还是会因为约瑟夫一句“艾格是个好人”而尝试着替代他，只为能够弥补这五年的空缺，顺便让她这个约瑟夫身份变得更加明显。
只可惜，她低估了我与约瑟夫所建立起的羁绊，想法是很好不假，可太过理想化了，要是我连假货都辨认不出来，那她大可不必将我找回去。
这一个月里她所做的努力在我看来也就只能说一句“很努力”来进行评价，我除了想到这有点令人感到哀伤的三个字外，其它评价我也不知道该如何说出口，正因为她很努力，所以才显得她所做的一切看起来很令人心痛吧？
假如这位公主没有那么倔强的话，我相信我们彼此之间还能相处的很好，再怎么说，我也无法对一个承受了这样巨大压力的女孩子恶语相向乃至恶交，她现在所做的一切连我都没有信心承受，所以她是如何坚持下去，相信这将成为只有她才知道的秘密，连最懂她的艾菲都不可能理解。
滴——
又是一声仪器的响声在我意识逐渐从回想退出时捕捉着，强烈的疲劳感开始侵蚀着我的大脑，明明是很空静的病房，可总觉得有个声音在我的耳旁低语着——“你很累了，先睡吧”之类的话语。
可再强烈的睡意都没让我一丝想休息的想法，因为我得看着眼前这个约瑟夫，看着她什么时候醒来，同样的一场同台音乐会，我们都彼此提前退场，可这一次将约瑟夫击倒的不再是拥有扭曲信念的刺客，而是我这个被皇帝信任的艾格伯爵。
天底下哪有自家君主还在病床上躺着的时候，一名臣子却在柔软的床铺上呼呼大睡的道理呢？就算这位约瑟夫是冒牌货，可过去所许诺过的那份效忠一直还有效。
“我会向你献上忠诚，也献上你所需要的一切，我艾格——将永远守护你以及你所重视的一切，在此我希望能够成为你的臣子……”
那一天，我亲自对坐在皇座上念出了长达数千字的效忠宣言，在现代，这种繁琐的宣誓效忠礼仪早已经被淘汰了不知多久，可约瑟夫却非常的重视，所以我也只能顺他的意愿念完了这如同羞耻play一样的宣言。也正因为如此，所以我除了要守护这位我需要效忠的约瑟夫外，他的妹妹也是其中的一员，因为我效忠的可是还有他的家人，也就是包括干爹在内的一切皇室成员。
从效忠哥哥变成妹妹，这一巨大的转变我除了最开始有点不适应外，后来也就渐渐冷静了下来，无论是谁都好，只要是约瑟夫的遗愿，我都会尽全力去实现它。
真实的、虚假的、半真半假的画面都有在脑海中浮现而过，我和约瑟夫有关的事情明明有很多很多，可大脑就是回想不了全部，当中要属闪过最多的画面是第一次和约瑟夫见面，以及约瑟夫死在我面前的画面，相比如绝境中一束黎明之光的前者，令我痛苦了五年之久的后者在此时却变得不再怎么痛。
因为我接触到了真相，也开始知道约瑟夫的死亡并不是意外，这一切都是他自愿的行为。
只是这样就很好啊……
约瑟夫不是死于讨厌他的人，而是自愿为了他想守护的人去死，所以我很开心，果然这个世界也不是想象中的那么黑暗呢。
要是连约瑟夫这么温柔的人都死于这个世界的恶意，死在讨厌他的人手上，那这样的世界还又有什么希望？
「真是个无可救药的白痴。」
但我还是很想对他说上这么一句，假如我们还有机会见面的话，我一定数落他，就算他再怎么摆出一脸不知所措的表情，我都要狠狠批评他！因为他实在是太过分了，自以为大家都可以得到幸福，可他并不知道自己所做的事情其实会给大家带来更大的伤害。
「……」
我想了很久很久，直到躺在病床上的这位公主睁开眼睛凝视着我，我这才停下了脑中的想象，然后与她两眼对视了很久。
「你不打算说点什么么？」她平静的问道。
「没有什么好说的。」
「呵……」她蔑笑一声，表情麻木道：「还以为你责备我替代了哥哥这件事情，像我这样的冒牌货，其实比想象中的还要容易看破吧？」
「你是约瑟夫这个世界上唯二的亲人，我没有资格责备你，至于冒牌货这件事情……」
我望了眼不再觉得灰暗的窗外世界，笑道：「我相信约瑟夫会很开心你为他所做的一切。」
「正因为你装的太像了，所以我才看得出破绽，这种事情我好像说过了对吧？」
「为什么……」
「有些东西终究无法靠假扮就替代的，你是你，约瑟夫是约瑟夫。」
「可我只想着让属于哥哥的一切回到他所期待的正轨上。」
「那你呢？」我反问道。
「我？」
「你有没有按照他所期待的想法活着呢？」
…………（完）
ps：没想到吧！真正的女主是我约瑟夫才对！（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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