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的老百姓儿啊~~，真嘛真高兴啊~~后面怎么唱来着？嘛~~算了算了~~”叶清拿着医具，唱着小调，一脸轻松快意的走下楼来。
“哟~，怎么这么高兴？发财了？”马韵歆见着叶清高兴，一边收拾着桌子，一边眨了眨眼睛，调笑道：“要不说来听听？”
“还说个锤子哦~~”叶清把吃饭的家伙搁在茶几上，也不把自己当外人的，横七竖八的歪在沙发上，有气无力的抱怨：“不过是这些天的问诊钱，要到了罢了。”
“瞧你这点出息？”
“喂喂喂，我很穷的好不好？”叶清黑着脸，很不爽利的说道：“我的老婆本，小月的嫁妆，你说，哪一样不要钱？
TNND，越想老子越憋屈。为毛我一初中生，要过上这么硬核的人生？靠！有没天理了？！”
“嗯...那啥...”马韵歆干笑而不失优雅的的，抹了抹脑门上的冷汗：“...节哀？”
“啧--”叶清满脸晦气的咋舌：“听你这疑问句，搞得更不爽了。哦对了，跟你说个事~~”
少年捻了捻眉心，压着胸口翻涌上的异样心绪，尽量平静的说：“给老爷子，准备些好吃好喝的吧。
平淡了这些时日，老爷子想在最后，多尝尝肉味。”
“......”马韵歆停下了手中的活计，抿了抿单薄的唇。俏丽而青春的背影，在漏过窗沿的光影中，映射着无助。
像是一个在熟悉而陌生城市中，寻找一抹安逸的影子。
黑与白，声与影，禹禹独行。
孤时一盏灯，灯上一触影，影中一段别离。
还算松快平和的气氛，掺杂了冰霜刺骨的死寂。她张了张嘴，想说话，但颤抖的唇角，干涸的喉咙，疼的火辣辣的肺叶都让这一切，成了不切实际的枉然。
叶清没有催促，亦没有离开。少年只是静静的，感怀的看着。像是松江上起伏的枫叶；又像似老庙里，慈悲众生的佛像。
“...爷爷...真的...真的...要走了？”女孩的声音，干涸的，如被堵住的水龙头。刺耳，难受的，氤氲着水汽：“你...不会...又在骗我吧...”
“...没有骗你--”少年的声音很短促，短促的似一把开了锋的短剑。没有感情，没有迟缓，没有任何温情脉脉的犹豫。直接把眼前人的心，剖的鲜血淋漓：“是真的。”
“...那我...就去厨房...多准备些腌鱼了......”
“嗯--”
不久之后，冬阳亦犹清冷的厨房中，隐隐传来了，嘶鸣压抑的细微啜泣声。
叶清无声的叹了口气，窝在沙发上，眼睑低垂。
悲伤，是一个人最后的尊严。叶清不想去干涉，也无权去干涉。
在他人最绝望，最无助时，所给予片刻的温柔，的确有俘获人心，甚至成就一段佳话的神奇功效。
但是说到底，不过一种乘虚而入的卑劣手段。
不过是用一种看似正常，看似合理，看似能满足大众需求的说辞。去掩饰，你乘着他人心房动荡，谋求利益的下作。
今时古代，的确有雪中送炭的故事。但是雪中送炭，雪中送炭......你特么没半点利用价值，鬼尼玛的送你炭啊？！
其实，在刚才短短的问询中，叶清可以选择一个谎言，一个善意的谎言。
但是，叶清知道的是：悲伤有很多种，而比悲伤更悲伤的事情，是空欢喜...
......
午饭，是在沉默里吃完的。
饭是马韵歆做的，菜是马韵歆炒的，碗筷自然也是叶清洗的。
叶清在厨房清洗碗筷的时候，瞧着放在灶台上，摆在盆子中沁血水的鸡鸭。
也难以描述心中所想。
那个被外人赞誉，颇有大家之气；在自给面前，却总是软弱的少女，现在已经深沉的睡了过去。
当叶清走出厨房，擦着手上带油的水滴。看着等候在小卖部柜台前的那个身影后，不由无奈而恼怒的叹了口气。
如果说一口气，叹出一道今后的福分。那照今天这叹气数量的架势......叶清觉得，自己以后想发财，可以不用寄希望于彩票了。
这人与人，人与物之间的事情，最是经不起说道。刚刚一顿口嗨，说自给生活过的硬核......
（但我也不想这么硬核啊！！）叶清抽了抽嘴角，有气无力的，来到了柜台后边，看着马向锦说道：“要买些什么？牛奶，饼干，保健品之类的礼盒，都在您左手边码着。”
“呵呵，小叶先生，是不是太会开玩笑了？”马向锦托了托，不知是不是平光的眼镜，气态儒雅的笑道：“也对，这头回上门，不备些礼品，也说不过去。
要不，小叶先生掌掌眼？帮我挑一下？”
“......啧--”叶清无所谓的摆了摆手，起身，在马向锦犹有些趣味的眼神中，坐到了一个摆在门口太阳下的椅子上。
坐下之后，叶清指了指摆在门口，另一张不远不近的椅子，懒散的说道：“这家的主人，在休息。我只是一个打工看店的，不好自作主张的，请你坐到他家的沙发上。
不介意，在门口坐一下，晒晒太阳，唠唠嗑？”
“呵呵，有何不可？”马向锦合适爽朗的赞同，也不拂椅子上可能存在的灰，便很是豪迈的坐了下来：“老早就想来这红渠街看看。搬个小马扎，坐在街头巷尾，一坐就是一个下午。”
“呵呵--”叶清有气无力的应了两声：“那啥，马...算了，马文老爷子对我着实不错。
你又是马韵歆的长辈，我叫你一声叔叔，不介意吧？”
“哈哈，当然可以。能被少年宗师叫一声叔叔，怎么看，我也吃不了亏。那我便在此托大，见你小叶如何。”
“自然可以。”叶清拍了拍脸颊，驱散了困意，才语气诚恳的说道：“叔叔想求什么，我不会插手，也不会去劝阻，去讲道理。因为这是你们马家的私事，我管不了。
但是，我答应过老爷子的事情，一定会完成。”
“...改不了？”
“......很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