旗舰……沉没了……
爆炸将火光掀上天空,,这份震撼绚烂的火光照亮了一张张错愕的脸庞，只是这一瞬间便让观望这一切的守城将士们的士气跌落谷底。
那不只是一艘大萌海军序列中的巨舶，在众人眼中它还是大萌对这片海域绝对控制权的象征，大萌坚守在这里的象征，然而现在这个象征却以这样的方式沉没于大萌的军港之中，对于守军的打击必然难以估量。
就连孔青笙自己在那一刻感到心头一震，似乎看到了这场战争的必败的结局，这又何况他人。
尤其是那些身穿白色军服的高丽士兵，相比萌军军士他们对这种巨舶的寄托的期盼似乎更深一层，这种期盼近似一种信仰，毕竟无论是和登州军士还是与关外军士相比，他们的眼界还是略有限制，像这样八千料的巨舶已经是他们所见到过的最大的战船了。
当寄托厚望的巨舶被摧毁，即便尚还没有遭受多么严重的打击，战斗的热情也难以维持下去，即便只有少数人，但这种情绪在高压之下将会蔓延的极为迅速。
“怯战者，杀无赦！”
“怯战者，杀无赦！”
“……”
另一名守城的高级军官，高丽将领朴伊勋以沙哑的高丽语高声呼喊，连同他周围的那些亲兵一同为守城的高丽士兵提振士气。
“孔大人！您没事吧？”
在看到脸色惨白的孔青笙之后朴伊勋立即赶了过来，和高丽大部分官员不同，朴伊勋的萌语说的并不娴熟，这让他在很长一段时间里的仕途之路走的并不顺利，如果不是自家兄长位居平安道使的高位，他也难有今天的成就。
听到这古怪的声调所发出的自己名字的声音，孔青笙努力咧起嘴角竟以流利的高丽语回答道：“朴将军无需担心，我没有什么大碍，维序部队才是最要紧的……”
两人之间的交流并没有障碍，别看孔家作为旧学的代表就以为都是些只知四书五经那一套的迂腐书痴，作为孔家长孙早在蒙学时期孔青笙便开始接触外语，算术，天文，地理等知识，高丽语便是孔青笙第一门掌握的外语，他也时常承担起薛功全的外交翻译工作。
“孔大人，那旗舰……”看得出来连这些朴伊勋都有些动摇了。
“朴将军无需担忧，我大天朝海军万料巨舶比比皆是，只不过是失了一艘八千料的而已，这又算得了什么，扶桑宵小只能逞一时之威而已。”
“孔大人说得对啊！这些倭人何以畏惧！”得到孔青笙的这一句话，朴伊勋表现的松了一口气，尽管内心存疑，但眼下的情况让他也必须相信。
孔青笙说的倒也没有错，万料大船大萌真有不少，不过其中绝大都是用于远洋的商船，登州上了万料的巨舶仅有两艘，这八千料的巨舶已经是排的上号的主力舰了，听闻由江口，闽越两支舰队整编的江南舰队有五艘万料大船的建造计划，可迄今为止江南的巨舶还是不见踪影，更别提赶来支援了。
“轰轰轰！！！”
城墙之外，扶桑军队的阵地中忽然响起一连串炮声，依然是扶桑人的火炮轰炸，可这一次，炮火的声音让人感觉有些不同寻常，似乎……其带来的呼啸声更加尖锐了几分。
是……扶桑人的新式火炮？
不等孔青笙思索，炮弹的呼啸便已经近在咫尺，天空注重那些密集的黑点在下方众人的眼中迅速放大。
这也太快了？
炮弹的速度远超想象，凭靠之前规避炮弹经验行动的守军根尚未全部规避，第一枚便已经准确的落在了墙头。
然而触及城墙的那一瞬间，撞击的压力并未使其在爆炸，巨大的威力将其深深嵌入墙壁之内半米的深度，即便是坚固的墙体也无法阻止它的深入，紧接着在下一秒，恐怕的爆炸来自于这一枚未爆炸的炮弹，强大的力量膨胀从墙体的内部发出。
爆炸沉闷的声响远不及此前的炮击那般巨大，对墙体的破坏却极为严重，一个大大的焦黑的豁口剥去了墙体的一部分，碎裂的加固水泥和城砖碎片散落一地，被击伤的守军在这片弥漫的硝烟之中痛苦哀嚎着。
炮弹的轰击没有结束，数十枚炮弹精准下落，在城墙上掀起一次结一次的爆炸，刚刚尚还是完整的城墙只是经历了一轮齐射便立刻千疮百孔了起来。
“呼……”
枫桦苑灵羽的双目紧闭，流动的神力在她的周围凝结成一片占地巨大的立场，这种立场与战姬立场不同，这些流动的神力并非是为了抵御飞行的子弹……
“准备……发射！”
在第一轮火炮齐射之后，第二轮炮击接踵而至。
而就在炮弹脱膛飞向远方的一刹那，被纳入立场之中的炮弹被这股特殊的神性环绕，由枫桦苑灵羽自身操控重力的特殊神性所带来的力量加持，即便炮弹飞离立场，这股力量依然持续到击中目标。
在这股力量的引领之下，裹挟这巨大力量的炮弹向城墙施以更加毁灭性的打击，一系列爆炸再次在海州城的城墙上窜起，硝烟散去，坚韧的墙体已经遍及裂纹，而更加让人兴奋的是，靠近北段的城墙出终于垮塌，一道长达十余米缺口将城墙彻底撕成两截，炮击的成果超出了自己的想象。
“神姬大人，城墙以破，您的感觉如何？”
长川鸟榷回头看向枫桦苑灵羽，此时的枫桦苑灵羽的呼吸微喘，额头上也具是密集的汗珠，操控神性为其他物体加持并不难，可难就难在如何为快速击发的炮弹维持这股力量，相比寻常使用神性的手段消耗更加剧烈。
“我……还好……”
枫桦苑灵羽注视着远方被硝烟笼罩的海州城，张了张嘴努力平稳自己的呼吸。
“这就是战争，大人……”长川鸟榷忽然意义不明的说着一边挥了挥手，指挥火炮进行第三次攻击，摧毁城墙的防御，为大军铺平道路，这便是她最后的一步。
……
轰轰轰轰！！！
雨点一般坠落的炮击比之前任何一次来的更加猛烈，即便撤出了一段距离，在面对炮击的方向时依然能够感受到那强烈的冲击波刮过脸庞，深陷地面的坑洞之中，一处又一处堆砌而成的土堆，原本坚韧的墙体在这一次多出了十余段大小不一的缺口。
这……还能守吗？
被亲兵拽着退入安全区域的孔青笙难以想象，只是三轮炮击便将海州的坚韧的城墙炸得七零八落，这背后必然少不了扶桑神姬的影子。
连神姬都动用了吗？扶桑看来对海州已经势在必得了。
“不准逃！”
朴伊勋的嘶吼声声音忽然传来，当孔青笙刚刚将视线望过去，便看见他一刀将一名丢弃武器欲拔腿逃跑的高丽士兵砍翻在地，而在他的周围，亲兵纷纷架设起阵地将动摇的军队拦在前方。
“陆海联系皆被切断，海州已是一座孤城……”环顾周围，孔青笙努力舒缓自己的呼吸，“诸位将士，海州孤城退无可退！我们唯有坚守阵地以待援军，更是为了洗刷两年之前的汉城之耻！北方的袍泽军士们击垮了罗刹，何等艰难？收复滨海，拓土千里这又是何等的丰功伟绩？难道我们还要屈从于眼前这小小的扶桑，引颈受戮吗？”
“各位将士有登州的，有京畿的，也有关外的，两年前大萌败了，高丽以南尽归扶桑所有，而这次我们再败丢的可就不只是这么点了，往后是安东，是关外！再往后是京畿，是大萌国都！这段以千万人牺牲换来的片刻安宁将荡然无存！大萌虽大，但我们已经无路可退，我们的身后就是国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