亏我还倚在门口的墙边偷看,当雪野小姐送去优姬餐后需服用的药物时,托盘连药瓶带水竟全部被优姬掀翻在地。
刺耳的「叮铛」声响彻清静的房间,传入走廊令过往的病人和护士不禁寒颤,频投以好奇的眼光。
也令我无地自容,宠溺如我都有些看不过去,虽从未有过怨言,心底却不断在想:这孩子真是越来越任性了。
“听话,不按时吃药是不行的哦。”
好在雪野小姐有着过剩至近乎扭曲的耐心,这期间无论优姬怎样为难,都一如既往悉心照料着她。
在此之前,已经有太多护士知难而退,表示优姬的性格常人根本驾驭不住,我也在表达歉意和心急的左右为难中,不得已将希望寄托在主动请愿的雪野小姐身上。
全名雪野明日奈,茶色及肩短发和一双琥珀色瞳的眼睛,身形相对高挑,玲珑有致的身段能将白色制服穿出有别于她人的气质。
她的存在,对受伤住院的男性患者也算是种折磨。
她总是笑脸迎人,在与她交谈的过程我意识到,人出生时如果有属性这类说法,雪野小姐大概就是「人妻」属性点满类型的人,拥有与外表极不相称的成熟思想。
她全身所散发的母性光辉,正是优姬这样自幼缺少女性关爱之人所需要的,某种意义上讲,我或许也需要?
不,我正是看中这点吧。
现在的话,我很庆幸当初选择了她,我总能够从他人口中听闻对她的钦佩,虽说钦佩的标准几乎等同于对优姬的忍耐程度。
“你这样,十六夜同学知道会很难过的。”
她俯下身来,开始捡地上散落的药片和胶囊,水杯因为是特殊材质,即使由那种高度落下也并未破损,杯中的水却没有那么幸运,洒在地板就只有被拖干的下场。
举手投足间,雪野小姐以教科书式的温柔,令我在内的旁人视线不自觉在她身上定格,会不为所动的男性大概只有萝莉控和gay。
“哼,我那笨蛋哥哥才不会管我的事。”
“笨蛋哥哥还真是对不起了,”终于听不下去的我,扶住门框出现在优姬视野,“好啦优姬,你究竟还要闹别扭到什么时候啊?”
“笨蛋哥哥!”
伴随她积怨已久的怒气,扑面而来恐怕会显得夸张,于是她抓起床上的枕头,像在学园玩躲避球那样,以她高昂求胜欲赋予的力度,生动描绘出「扑面而来」所诠释的意境。
这每天需要换洗的纯白色枕头,就这样扑在我正脸,甚至还嗅得到余温和优姬洗发水的味道,稍事停留才缓缓坠落。
“都要你在此好好配合人家治疗,”我将枕头捡起扔到隔壁的陪床,又向雪野小姐道歉说,“抱歉雪野小姐,我家妹妹给您添麻烦了。”
“哪里,”此时,雪野小姐已整理收拾完毕,起身若无其事地端起受伤的托盘笑对我说,“优姬一直很乖,并没有给我添麻烦。”
当我瞎么,刚才发生的那幕我可都看在眼里。
“哼!”
也不清楚是跟谁闹别扭,像有意做给人看似的,优姬以夸张的动作掀起被子,蒙住她娇小的身体,背过身只留披散的头发在我视野。
“那我先走了,”见此情形,雪野小姐苦笑着走近我身旁,悄声贴近我耳边说道,“还得为优姬重新配药,一会儿我再送来。”
“嗯,麻烦您了。”
我站远些冲她深鞠一躬,并非想展现自己绅士的一面,而是发自内心地认为,优姬的确给人添太多麻烦了,即便如此,雪野小姐仍不计前嫌,丝毫没有打退堂鼓的样子。
她走后,我抬起始终拎着的蛋糕,将它放置在优姬的床头柜上,又找出新的枕头拿来给她。
“给,睡觉不枕枕头,脖子会很难受的。”
“不用你管。”
“好啦,别再耍小孩子脾气了。”
我绕到优姬面前,想要将枕头递给她时,她却皱着眉头转身又背对向我;再绕,她依旧重复相同的举动,似乎竭力想避开与我对视的选项,真搞不懂自己哪里惹她生气了。
唉,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令我备受打击地只好从最开始的位置搬来张椅子坐下,试探着与她沟通。
“呐,优姬,这里还生活得习惯吗?”
“笨蛋哥哥。”
“偶尔也说点别的。”
“哥哥是大笨蛋。”
结果多了个「大」字么,一直以来虽说总接受她人的道歉,在此我却想向曾照顾过优姬的护士小姐们,致以最崇高的歉意。
记得曾有人说“可爱即正义”,任何可描述的欲求及本能都是为追求可爱,死心塌地为可爱倾尽所有,说到底男人不就是这样?
而妹妹,却负责扮演那个可爱的角色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