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人类处于睡眠剥夺状态的话，他们会一下子进入NREM第Ⅱ期，然后加深到NREM第Ⅲ、Ⅳ期，这和深度睡眠不同，也和正常人的睡眠时相不同，正常人入睡后，首先进入慢波相，通常依次为1～2～3～4～3～2等···”
“那个，周大师····”对面那秃头发的四眼仔打断我的演讲，让我从内心深处厌恶他的存在，打断别人的！这是很没礼貌的行为。
但是从他满面讨好甚至不敢有丝毫不耐的态度上我基本可以判断出——他是真听不懂，嗯，冲他的那句周大师，这事就算了。
拿肘子碰了碰边上不论何时都可以保持微笑的老妹，只觉得时光不单是流逝玩耍，还会在无聊的时候恶作剧把我俩的性格换换。
所以现在得让她处理一下场面，毕竟现在我包装的身份是大师，讲除了专业知识以外的话都有失身份！
这种非专业的东西还是交给我的秘书来做吧。
不过说实话，现在的老妹和她小时候一点都不一样，刚刚喝茶的动作，简直是个淑女，在几秒后接收到我的信号，才把双唇抿开个温柔的角度，眸子抬起来安慰那四眼：“刘叔，怎么了？您慢慢说？”
还能怎么，听不懂呗。
这种客户我见的多，只要跟他们拽出一副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态度，他们作为求人的一方，一般情况下都会低声下气不敢说话，这个四眼仔要不是被老妹问起来，估计拉不下面子也不敢问。
“周大师，这个，您说的，咱也不懂啊··”
“哎，刘叔您别急。”老妹又是一阵晏晏笑意的轻声诱导：“我哥是专业的，您要是不懂，我让他换个说法，成么？”
“成成成，麻烦您了。周小姐。太谢谢您嘞”这四眼仔感恩戴德的样子，恨不得把自己都捐给灾区咯，可他这一副样子，灾区估计都不要。
哎，想到这，忍不住的摇摇头在心里叹口气。
老妹，不，就称她周同吧，这时候转过脸，刚刚散着潋滟秋波的眼睛深处里闪过一大丢丢的厌恶，幽幽趴在我耳朵边上，一口温婉的声音，却是定定的吐出几个字：“和他多说一句话我都恶心！所以，给老娘好好解释！不然下一脚，就踩在你的法拉利上！”
暴露本性了吧！这一句话里参着沁人心脾的凉意，忍不住就是打了个哆嗦，那个，我法拉利贷款还没还完···
拘谨正坐并意味深长：“咳咳，刘叔，来给您慢慢解释哈！医学上的您听不懂，咱给您说咱通俗的话哈——按照您的说法，您女儿这病，应当是鬼病了。”
“鬼？”这上了年龄的四眼仔经不住吓，一听这字，估计从小到大的心理阴影加上迷信传说让他浑身都抖起来，活像是装了电动小马达，偷偷瞄了眼阳台边上的房间，话也说不清楚：“这这，周大师··”
这其实是忽悠的正常套路，可谁知道是个软脚虾，周同似乎是怕把这人吓坏了，桌面下没轻没重的就一高跟鞋底踩我脚面上。
强忍住，忍住，无数根神经向我的脑袋传输着一个信号，那双高跟鞋，其实是！
老子掏的钱！
别急，吸口烟，压压惊，特别要用手按住那条因为疼痛而颤动起来的腿，那四眼刘叔相当热心的把烟灰缸往我这边推了推，见我一脸严肃也不敢问，就用小眼睛不住的看周同。
这一个眼神，周同就不耐烦的张了嘴：“啧。你··”
“咳！刘叔，其实这鬼和您知道的鬼不一样，您您别急别急，我来解释，解释……”
“您，您说··”
最后半根烟狠狠的沁到身子里，喉咙里不自觉的发出一阵舒爽：“哎~~”
然而，每次这话都要说一遍，现在已经倒背如流的地步，可还是要不厌其烦的从头再来，真是命苦，对了，什么时候让周同解释不完了！？我真是天才！算了，我死了估计她会说的。
摇摇头，在一张纸写出个鬼字，点着给他说起来：“这鬼我们业内人称之为鬼物，它与人死后所化的鬼不同，这些鬼是毫无意识，因为与植物动物一样，自远古时期便存在于世界。”
我摊摊手，看他到了这里仍旧可以听懂的样子才继续说：“鬼在世界上也有一定的作用，比如植物和动物昆虫一样，鬼几乎是存在于每个事物的背后，与这些事物相辅相成，不论哪一方生病了，必将会影响另一方的状态，这个刘叔懂么？”
他摇摇头。
为什么他会摇头呢？我解释的很清楚了啊！这么浅显易懂的道理你都不懂，你还在广告上说你是教授？！
不对，他刚刚的点头是不是也是装的？
“咳！”
刚刚的清咳声是谁的？为什么如同从天边传来的绝妙之响？让我澎湃的心情逐渐安静下来，嗯，老人不懂是正常的，我换个说法。
想了一会才对着四眼刘叔的榆木脑袋继续说：“就拿您女儿举例子吧。您女孩如今嗜睡症多少天？”
刘叔推着眼睛，瞄了眼日历，伸出大拇指和食指中指，颤巍巍道：“七天了。”
叔儿，您说话我听得见，咱不用伸指头说哑聋语，我看不懂，可我是专业的，还是要保持微笑的：“那去医院有什么结果？”
刘叔点点头，说起他女儿的嗜睡症，好像他整个人都卸了力：“医院只说是嗜睡症，开了些药，也不见什么效果的。”
“对。”我笑起来，拿指头不断点着桌子面，营造出一副紧张气氛：“刘叔，通俗点说，这就是中鬼了！”
“周大师，只要能救我女儿，您说多少钱，我都尽量凑给你！”四眼刘叔这时候的有钱人气派上来了，正合我意。
鬼医行业，和倒腾古玩差不多，一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当然我们是正规行业，发票三包一应俱全，老客户随叫随到，新客户看着顺眼还能打出八折来。
好在我忽悠来忽悠去，总算是拿到了这句通行证，只要主人说了这句话，才有吃三年的资本不是？
与周同相对一笑，我才来了精神继续说道：
“好说。您知道，鬼物是存在于所有事物的背面，咱们把睡眠看成一个事物来解释，您看人一天有三分之一的时间需要在床上度过，消除人体的疲惫。医学上说，人类通过这段时间让身体上的细胞器官休息，从而在醒来的时候达到更好的状态，但是在我们鬼医行业中，睡眠这回事可不只是怎么简单。”
我觉得我有说相声和讲鬼故事的天赋，三言两语刘叔脸上的表情紧张起来，吞了口唾沫问道：“您，您说··”
“鬼医中说，人在睡眠的八个小时中，一种名为垂目的鬼将会从沉睡中苏醒，在现世中完成他们需要做的事。”
屋子里陷入了某种诡异的寂静，明显有几道的怪异的目光落在我身上，空气中甚至有点清冷的感觉。
“那，他们在现世中做什么？”刘叔好像也感受到了什么一样，四下看了一遭。
“刘叔。”我叹口气，一副桥头算命先生的口吻安慰他：“他们在现世做什么并不重要，他们来自哪里也并不重要，您只需要知道，在他们处于现世的时候，人们才会陷入沉睡。但在人们苏醒的时候，这个人的垂目鬼也会陷入沉睡的。在通俗点儿就是，这种鬼与人之间必定有一方需要休息来达到平衡。”
也不知道四眼刘叔到底懂不懂，反正他是目光呆滞的点点头，这时候不能着急，如果客户不能接受这个理论，也绝对不要强求，鬼医至始至终都只是在现世中不为人知的职业。
不说见不得光，只是窥得其中奥妙的人着实太少。
“罢了、”刘叔悲壮的摆摆手，目光流转，说出这这两个字像是耗费全身力气一样靠在椅背上，却继续说：“只要你们可以治好我女儿，二十万我还事付得起。”
“好！”周同在我身边等的这句话，起身，一身淡蓝色裙子自上而下落得自然，白嫩的手伸在四眼刘叔面前：“鬼医社鬼医——周大同，周同接下您这单生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