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冬的日记5①

作者:AI5165 更新时间:2018/6/2 18:33:20 字数:4075

好想死啊……这句话是假的。我怕死怕到不得了,因此还在这个世界上有存在着。像我这样的胆小鬼为什么还有存在的必要呢?明明已经被所有人排斥了的,已经无家可归了。现在所能停留的地方,也一个都不剩了。自己的世界里,一个人都没有,什么都不剩下了。

他走了,离开了这个城市,逃到了其他地方去寻找素材。双亲也走了,留下了一张存折,就不知道消失到哪里去了。他们的房子,现在就只有我一个人了,一切属于他们的东西,都不见了,只有我作为残渣留下,慢慢散去。

似乎已经出院一个月左右,奇迹般地没有留下太多痕迹,只有记忆消失了。我并不知道医院中的样子,虽然住了几个月,但是,没有印象,我失忆了。这种感觉之前是不曾见过的空虚、空洞、空白,真的是心中什么都没有,最深的记忆是好像发生在几小时前的那场意外。

不,那不是意外,我只是想要美化一下,我是我失败的,无谋的,可笑的,想要逃避的方式。不过我是与之前的生活告别了,我也失去了之前所拥有的一切。虽然还没有什么实感,但现在我的心中仿佛一直有什么在涌入:与同学的交流,父母的笑容,他的话语,那个温暖的、充满阳光的,令人怀念的宝贵的日子。

而这些,都随着我的下落消失了。我落入了落的深渊。从光明落入了黑暗,从冰上落到了冰下。现在,我感到了寒冷、孤独、悲伤,令人窒息。谁来求救救我?我已经不会得救了,无论如何都不会。现在的我,只是幽灵而已。被束缚在那一刻,被八小时的锁链拴住,是的,是只不过,范围是时间,我不会有未来,也没有过去,现在也短得可以忽视。我真的什么都没有。我不存在。无法触碰到任何事物,这就是我做出的选择。死亡,也跟这一亲吧,甚至更加悲惨,连得到这样的想法的机会,都不存在。所以,在我的身上,没有希望,也没有绝望,什么概念都不存在。只是,拥有这一副躯壳而已。然而,这样的,也不属于我。再过几个小时,我就不会存在了,这样的想法,这样的意识,一切都会归为无。就像是死掉一般。我只能存在八个小时,不会多,不会少,然后一次,又一次消失,形成,无法脱离。只能被动地在同一个时间上循环,看着身边的事物,流逝,向前。意识到,或意识不到,都是这样。这是多么残酷的事情啊。但它发生在了我的身上,我选择了这一条路,背负着这个代价,在无人所知的道路上,走去,就像是在画磁卡圆圈,圆内,不是我圆外,也不是我,无意义,无价值。像一样,无休无止。——八月二十日

我周围的世界已经坏掉了。并不是少了根螺丝钉这样的小故障,而是没有任何完好的部分,不断地缺损着,一块一块,从其中崩落着,掉到现实上摔成碎片,粉末被反弹,再刺入人们身体。因此,人们总是带有对那些不切实际、已经不会再回来的乌托邦的追求,不断地向后看去,以期望可以抓住那种感觉,荒谬,无理,但实际上这样的评价是无意义的。虽然这样描述起来,不符合常理,却又是自然而然,一直在发生的事情。分不同的事物对比,因而显得平常或荒谬,于是,矛盾的结论就出现了这种现象之中。

我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无法理解其中的含义,心变得很乱,一切都迷失了。

所以,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我到现在,不,在这几个小时中我无法理解,世界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人们盲目地追求着过去,想要以此达到未知的地方,文艺复兴仿古建筑领导了一次对古希腊、罗马的怀念,一次,二次,世界大战,对高卢、雅利安的思念与倒退,正确的、错误的方法,人类创造出了各种各样的渎神、不实的伪物。以不一样的方式,从最表面为世界附上一层古老的色彩,当作他们所期冀的世界,不断地欺骗着自己,告诉自己也可以回去。

这也是我想要做的事情。我想要时光倒转,回到半年之前,回到我还在他身边的日子,我想要挽回那一份情感,我不想死。所以,写小说吧,为了达到他所在的地方,让他看到我,写下什么东西吧。虽然想要这么做,但是终究还是不行的吧?可以这么清醒一些,对自己产生认知的日子,又有多少呢?完全无法保持这样的想法吧?无法以一个统一的思想去支配这具身躯,又如何在连续的时间内做出同样的事情呢?不可能的。八小时前的我,我现在已经无法理解了,为什么会那么愤怒呢?为什么把世界描写得那么毛骨悚然呢?我无法得知。虽然是记录在这个电脑中,以同一个人写下的东西,但是,为什么会这样呢?好不甘心,真的好不甘心。有这样的结局的我已经什么都做不到了吧?只能在此做着无力的挣扎,想要保持着自己的形体,当然,写在这里的内容,即使被其他人看到了,也是无所谓的吧,因为那时,我也应该不在了,这种东西,是没有任何实际意义的。——十二月二十日

这样的一个城市,有什么意义呢?光明的表层下,隐藏的是黑暗,灰色的世界中染遍了黑色。这个城市,有什么意义呢?在这里面生存的蝼蚁,又有什么意义呢?推动着这个城市的齿轮转动的,已经不是利益了吧?装饰在这个城市表面的,已经不是虚荣了吧?行走在这个城市中的,已经不是人类了吧?为什么这个城市还存在着呢?这个城市还有什么意义吗?已经扭曲的城市,已经不存在了的人性,已经风化了的心灵,这个城市还剩下什么?当一切利益都被蒙蔽,生存成为了第一动力,当一切道德都被排出,欲望得到了彻底解放,当一切尊严被放下,无耻化成了思想主流。这个城市中,还有什么不会发生?今天,看到了一些恶心的东西,也许我天天都在看到吧?像之前的学校中存在的那些人,融入到这个城市中后,也会变成那样一分子吧?冷血,无情,暴虐、人性泯灭、渴望着毁灭。这样的城市为什么还能存在下去呢?文明为什么没有消失呢?

我讨厌这样的社会,我讨厌生活在这样的社会。但是,我现在却在这里。也许这里便是我最该来的地方,反正我只是一个空壳而已,同样也失去了意义,跟这个世界一样慢慢消失,变得混乱,无理。最终哪一次醒来之后,我就会变得跟那些东西一样吧?如果那就是我的宿命,我也无可奈何。我已经被孤立了。没有办法见到阳光,就像这个城市的最底层一样,只能掉在黑暗之中。欲望在毫无止境地扩张着,吞没一切所碰到的东西,将之同化,吞噬,消化,重组,得到了非人的物体。只是遵从着欲望而毫不顾忌地行动着。

我也被同化了吧?虽然还没有到那一步,但毫无疑问我被它沾染了。会有想要出去,想要逃出这里的想法。其实只是想要找到他而已。对他带有眷恋什么的,真是可笑,不是只是想再见他一面就死亡的吗?我果然只是考虑着自己的想法并为之行动呢。好可悲,好可怕。我可不想再这样下去了,在这种丑陋的、失常的城市中生活,只要是正常人,就一定会精神崩溃的。这么说来,我也并不是什么正常的人呢。只是这一个城市所产生的畸形罢了?——四月三十日

我果然还是喜欢他的,好讨厌,居然仍然保留着这样的心情,这种无谓的感情,无法被满足,永远也不会了。明明刚刚才见过他的,但不知为何,有一种十分想念的感觉,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样子。为什么会无法完成割舍呢?为什么会成为心意不坚的样子呢?我不能喜欢这样的自己。

今天在街头站了许久,没有人能察觉我,因为我已经不在那里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人们在街上来来往往,消耗着我所羡慕的,想要再次得到的,已经舍弃了的自由以及生命。

希望再次存在大这个世界上。希望拥有什么能看着我的人。希望在这个世界上重新有珍上容身之所。真心地这样希望着。但是,我已经选择了将它们抛弃。而所失去的事物,就如同时间一样是无法再次得回的,流逝了,风化了,消散了在空中。这些东西本来就是无形的,无论做什么,都是无法挽回的。

加在身上的的问题无法得到解决,将我限制住的枷锁不会再次打开,连锁孔都已经锈住了。八个小时的长度,将我锁在了世界的外面,再踏出一步也好啊。人们渐渐远去,而我被留在了原地。已经有一年了呢,这种时间。不,我连时间的概念都已经失去了吧?还没有意识到就已经消失了,把握不到这个世界上发生了什么。仿佛是突然出现在此这里。不知道前因后果,醒来时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让人感到莫明的恐慌,醒来之后,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只记得昏迷关从空中落下的恐惧,好一会儿,才能平静下来。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只有一台熟悉的刚买的笔记本电脑,以及一本看起来很旧的笔记本。

笔记本上,有的只是“请打开笔记本电脑,检查电量。”两句话。这时便感到不适,一无所知。

打开电脑,看到的只有一个文档,上面写着:“必看事项。”的语句。里面记录的,是我的生活的一切:“第一“由之前的你传达给现在的你,这是一本日记;第二:这里面所写均为事实,以及感想。请务必信任;第三:你从楼上跳下来后,每隔八个小时,便会推动记忆,请确认现在的时间,由年,到月,到日,到时;第四:请在两个小时内移动到餐厅补充营养,四个小时后一定要记下这几个小时的事情。五个小时后请就寝睡眠;第五:不要接近他人。”这是第一页所记载的事情,看到它们我才能了解到所发生的事情。之后的东西是最后三天的日记,各种大大小小的事情,以及日记中记载的东西,被分门别类的样子,按着“人物,发生事件,心情记录,地点记录“等几项,将我的世界观一块块地割裂。用起键按与目录一项项相连,以及索引,看起来每一次醒来都有对这个系统做出维护啊。我这样用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时间,才完全地明白了自身的状况,同时也了解到自己有多少无用。

同样的描写,同样的心情,同样的言语,一遍又一遍地见到。

日记已经写了一千多篇了,有长有短,记录了我几百天来的生活。单一,无趣,一直在茫然不知中度过,真正可以保留下来,有意义的事情,少得可怜。我就是像这样,度过了这么长时间,没有半点的改变,之后我想仍然是不会有的吧?

不过,在这些时间中,我倒是看到了不少东西,各种各样的事件,从上到下,从街头小巷,有好事,有坏事,有些让人作呕。但是,似乎是坏事占了大多数。让我了解到这个城市的黑暗。

看到那样的残忍的影像,对那时的我,一定是一个冲击吧。虽然只留下了文字的描写,但总觉得可以想像到,人体被切割成条状所流出的泪与痛苦的叫声。死亡时的表情,骨头碎裂、眼睛脱出、内脏被掏出来踩碎。就是这样的描写。

总觉得这个世界好恐怖,人好脆弱、好扭曲。也不是不可以理解,当时写下这些东西时我的混乱与慌张。如果我之前跳楼时也是死去,无法保证不变成那个样子,好可怕。

我就是每天都沉浸在这样的心情之中,不可终日的呢。于是感到战栗——八月三十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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