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害怕……真的，不用害怕……那本就是属于你的力量啊，你不用抗拒，只要张开怀抱去迎接就行了……闻到了吗？那属于你本性之中的嗜血的气息……那属于你本心之中的暴戾……那属于你的力量，感受到了吗？”
男孩整理头发的手忽然停了下来，“哥哥，把面具摘了吧。你不适合演小丑，你只适合扮演王者。一个孤傲到站在山巅吹着冷风都没有人敢上前来和你对饮的王者啊。”
“小丑不会哭，他们只会笑。所以小丑的世界没有泪水，只有无尽的欢声笑语。可是哥哥你不知道的是，小丑也会流泪的，在他们被世界所误解，甚至曲解为什么杀人魔的时候……小丑就哭了啊，因为他们以为全世界都会支持他们，都会和他们一样喜欢笑，喜欢红鼻子，喜欢转圈的自行车喜欢走钢丝的美女。可直到有一天他们发现整个世界都开始疏远他们的时候，他们才后知后觉的明白了些什么。明白了原来世界并不是他们想象的那样温暖，也明白了因为自己戴着一张小丑的笑脸的面具，所以那些人能尽情的嘲讽他们，因为小丑的脸上永远是傻子一样的笑容……他们演过太多太多的戏了，演了一生，最终却也没能分清那些看台上的人在看见他真的被狮子咬了一口之后的笑到底是真的不知道这是真伤以为是表演的开心还是讥讽。于是他们开始尝试更多更恐怖更刺激的尝试，”说到这，男孩顿了顿。
孙悟空的身体渐渐平稳了下来。
“他们开始尝试让狮子咬自己，让老虎咬自己，让鲨鱼咬自己，让魔鬼咬自己。他们以为现在的观众就是喜欢这些血腥的场面，所以才做了。其实初心很简单的，只是想让观众笑笑。他们甚至还想出了让观众误以为自己是杀人魔而买了鸡血喷在自己的身上，拿着一把电锯去到处砍人，哪怕到最后他们被警察带走也毫不在乎。他们天真的以为喜欢看自己被狮子咬的人会开心，会因为自己上演的真人秀而开怀大笑……可当警车的声音响起的时候，当执行枪毙的时候，他们才发现四周的人看自己的眼神都是那么的鄙视，甚至恶心厌恶。他们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所以还是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的笑着，笑着。笑得让人恶心。”
“他们真的很简单的，简单的如一张白纸，上面什么东西都没画，只有一张永远笑着的傻脸。”
“小丑只想让看见自己的人开心，却总是做出让那些人伤心的事。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小丑戴上了面具，就封锁了自己属于自己的那份情感，就像一个**一样重复的做着自以为对的事情。那些事情的目的，其实简单的让人心疼——只是想让人们笑起来，只是想让人们在工作之余能放松一下。”
“可没人会笑，甚至他们越来越讨厌小丑，讨厌那张时时刻刻都笑着的丑脸。他们肆意的侮辱小丑，肆意的践踏小丑的尊严，一次又一次。”
“直到有一天，小丑的面具被撕碎，人们才惊恐的发现，那张本来英俊的脸上竟然到处都是痕迹。那些痕迹都像是被河流冲刷过一样，平整地分布在眼睛往下垂直于地面的地方。没有人知道这种恐怖的现象是什么，可只有同样是小丑，同样戴着面具生活的人才明白，那些平滑的痕迹，其实都是泪痕。都是小丑戴上面具之后独自一人在没人的时候留下的泪啊！”
孙悟空的瞳孔总算恢复了正常的黑色，而刚才男孩说的话，也全部一字不落的进入了他的耳中。
“他们总说小丑不就是那种只会笑的家伙吗？可从没有人想过，如果有一天那个一直在笑的小丑哭了，那么还会有人再笑么？有的时候我就在想，或许真到了那天，真到了那个大家都看到小丑哭的时候，怕也是没有人会觉得小丑是真的伤心，只会像个**一样以为他们只是在搞笑。”
感觉像在听一个悲剧的故事。一个名为小丑的悲剧。
可这和孙悟空有什么关系？他又不是小丑，也没有戴什么面具。
“所以小丑生气了？”孙悟空问。虽然这个故事怎么听都觉得哪里有问题，但不得不说男孩低沉的嗓音配上有些恐怖的气氛，孙悟空居然真的听进去了。
“不，他们没有。”男孩笑了笑，抱着孙悟空的手又收紧了一些，像是要把自己融进去一样。
“没有？怎么可能……既然面具都被撕下来了，这时候不应该暴露本性然后屠戮一切嘛？”
男孩眼瞳稍稍地收缩了一下。
听你这么讲话我还以为你回到以前那个在我面前臭屁耀武扬威的家伙了……男孩在心里说。
“不会的，”男孩说，“一个人的一生要饰演各种各样的角色。有的人可能究其一生也就值扮演一个角色：穷人。而有的人，则一生之中扮演了许许多多的角色。这些人从小到大，扮演过孩子，学生，学长，校友，老师，家长，罪犯，酒鬼，白领，痴汉……这些就是我们说的普通人。而小丑，他们则戴着面具度过了一生，所以他们不可能有除了小丑之外的角色。只是小丑也不是他们所要扮演的角色，小丑只是他们面具要扮演的角色而已。但他们永远也摘不了面具，换句话说，小丑，一辈子都是小丑。所以他们就算知道自己可能很快就要死，也会在死前保持职业化的小丑式微笑。”
“哦对了哥哥，你去过马戏团吗？”他突然问。
“没有。”孙悟空对这个自封弟弟的家伙已经无力吐槽了。爱叫什么叫什么吧，反正只要自己不承认就行。
“那你也就肯定不知道，马戏团里那些老板对小丑的惩罚到底有多么的狠了。”男孩无声的笑，“绝对比你想的要恐怖，要歹毒。什么狮子钻圈老虎跳板凳都比不上训练小丑的那种惨绝人寰。”
孙悟空的眼前浮现出一副驯兽师挥舞着鞭子抽打戴着面具的小丑，那些驯兽师们对着小丑咆哮着，说着肮脏的话语，不断地用鞭子抽打他们，叫他们不准哭，叫他们给老子笑起来，跟他们说你丫敢怕这头狮子我就扣你工资**你老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