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晓方半蹲在角落里，身体颤抖着，左手似乎在护着身后的什么东西。
他的书包在离自己很远很远的地方，书包旁边站着好几个大孩子。
至少跟那时只有12岁，身高还没有他对面的那些人中最小的小个子高的楚晓方相比，那些大孩子实在是太高大了。
“小子，我跟你讲，离应紫霞远点。”其中一个穿着红衣服的男孩插着裤兜走到楚晓方面前，轻蔑地笑着，“记住了，你们班上的那个叫应紫霞的臭**，老子迟早会玩死她的。所以在这之前，你他妈少给我出现在她附近，别给自己找麻烦。”
“没……没问题，只要你们别打我爸，我什么都答应。”楚晓方喘息着，他的身后是已经昏厥的父亲。老父亲每日起早贪黑，身体本就虚弱，还有这心肌梗塞的历史。被这么一吓再一打，要是24小时还不送医院，估计很快就会窒息而死。
他用恳求的眼神看着那些人，眼神可怜的像条小狗。
“噗，”红衣男孩笑出了声，突然半个身子俯了下来，长长的刘海直接遮住了他半只眼睛，“这么弱，也好意思一天到晚像个跟屁虫一样跟在应紫霞屁股后面跑？呵呵呵……哈哈哈……”他忍不住地狂笑出声。
“要不要撒泡尿照照你自己现在的样子啊？像个……啧啧啧，老子语文不好，你们谁来把他现在的样子打个比喻？”他抬起脑袋，嘴角依然扬着，这时他的右脚狠狠地甩在楚晓方的腰上，这一脚力量超大，直接把楚晓方给踹了出去，踹在墙上然后缓缓滑了下来。
“像个叫花子，他老爹是老叫花子，他是小叫花子。”有人站在他的身后小声说。
“对！”男孩呸了一声，“你丫就是一叫花子！懂吗？！来，小叫花子，跪下。”他指了指自己身前的一小块地方，“跪下，再叫三声你是叫花子，你爹是废物，老子就放了你们。只要你们以后别让我看见，我发誓我绝不会来烦你，怎么样？”
楚晓方感觉胃里一阵翻涌，喉头一甜，突然“哇”地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他吃力地支撑起身子，剧烈的喘息着，想说些什么却又没有力气说出声。
“只要你答应我，别打我爹，我……我就答应你。”
“卧槽……”男孩龇牙，突然上前一步直接一巴掌扇在楚晓方的脸上，“你小子他妈有什么资格跟老子谈条件？”他蹲了下来，看着脸被自己抽肿却不敢还手的楚晓方，眼睛眯起，声音柔和的如同母亲低语开导考试失利的孩子，“跪下。”
楚晓方实在是没有力气了，他觉得自己快要坚持不下去了。
也许下一刻，自己就会和父亲一样昏过去。
然后他们就不会打自己了吧……可为什么自己就是不想昏过去呢……
“我他妈叫你跪下！”那温柔的声音持续了还没有几秒钟，然后男孩的脸就突然变得狰狞起来，声音大的都已经破音了。
男孩的手再次扬了起来，眼看着这一巴掌又要实打实地落在他的脸上。
这要是命中了，那楚晓方的小白脸估计就彻底完了。
——
楚晓方右拿着刷子在几串骨肉相连上来回刷着，耳机里放着Virtual Riot的那首《In My head》。
“骨肉相连八串……烤鱼一份……韭菜四串……”他眼睛瞟了一眼放在盘子上最前面的发票，然后又低下脑袋去刷油。
这时楚晓方刚好旋开辣椒粉的盖子准备往上面撒辣椒粉。
突然感到脸上一凉，还有点水珠的样子。
冰凉的触感，还有耳边熟悉的声音。
“小木屋，冰过的。”
——
“打人不打脸，打脸伤自尊啊。”一个声音突兀的响起。
楚晓方和男孩同时往声音来源的方向看去。
那是一个穿着深色背心的男孩，头上顶着一粒足球，嘴里还嚼着口香糖，两只手同样插在裤兜里。男孩脑袋一拱，然后伸脚接住足球，轻轻把足球踮起，右手掏出，然后翻腕，足球稳稳地落在他的手心里。
“别找了，你的那些朋友都被我送医院去了。初步鉴定，脑子不好使。”男孩露出一口白牙，虽然没有阳光在他身后给他光辉，可男孩笑起来的时候却好像自带光芒。
他抛起手中的足球，右脚抬起，然后迅速摆下！
足球在空中化为一条白色的直线，速度快的让红衣男孩根本来不及反应。他的脸那时还刚好是侧着的，所以这一球就十分合理地“彭”地一声砸在了他的脸上。
当时的楚晓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看了这么多年柯南真没白看……关键时刻洗衣机君你果然还是来救我了……
——
“还真是你这混蛋……”
顺着那只古铜色的手臂向上看了过去，楚晓方的嘴角就扬了起来。他放下手中的罐子摘下手套然后一锤在孙悟空的胸上，“你他妈还知道回来啊？”楚晓方的脸上挂着笑容，他看着孙悟空一副你伤到我了你要负全责的一张贱脸，忍不住笑了出来。
“小烨，你来代我一会，我去和这混蛋好好聊聊。”楚晓方解掉围裙，用手肘撞了撞杵在那儿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烤架上的肉的孙悟空，笑骂说，“看什么看，你的东西早就送进去了，紫霞姐也在那里面，再不进去……恐怕你连毛都看不见了。”
“滚。”孙悟空把手里的小木屋扔给楚晓方，然后就转身走进了饭馆，在里面看了一圈后又回头说：“里面人好多啊，要不我叫应紫霞把东西摆外面来？我看这天挺凉快的啊。”
“我也是这么想的……”楚晓方探头看见里面热气腾腾，人头攒动，心想进去之后怕不是连彼此之间说个话都必须爆发出山西人的怒吼，不然根本听不见你讲的是啥。
孙悟空冲坐在角落戴着耳机正啃着鸡翅的应紫霞招了招手。
可是应紫霞正专心地攻略着面前的这只鸡，丝毫没有注意到孙悟空的到来。
——
“喏，给你，冰过的。”男孩走到楚晓方的身旁，他把那粒经过反射弹到楚晓方脚旁的足球踢到一旁然后坐下，从手里提着的白色塑料袋里拿出一罐饮料，递给楚晓方。
“谢……谢谢。”楚晓方摆了摆手，没有收下他的饮料，只是很疲倦地瘫坐下来，靠在墙边——令人惊异的是那居然是个超标准的鸭子坐——然后右手抬起，再放下来遮住眼睛。
孙悟空皱了皱眉，他隐约能看见楚晓方的身子在微微颤抖。
那时的孙悟空身高已经到167左右了，就算是坐着也比楚晓方高出半个脑袋。
“啧，你他妈是不是男的……不就被个**欺负了一下而已，至于哭吗？靠，麻烦。”他把小木屋放下，然后站了起来走到那个红衣服的男孩身前。
“别装死，起来。”孙悟空用脚尖踢了踢那人的脑袋，“我叫你起来！”
那人抬起眼皮喵了孙悟空一眼，然后又接着趴着装死。
“你听不懂人话是吗？”孙悟空笑出了声，用一只手拎起男孩的衣服，连带着把男孩也一起拎了起来，“刚才不是特别拽吗？不是说总有一天你要收拾应紫霞的吗？怎么，你身体被我掏空了？”
男孩半眯着眼睛与孙悟空对视，没有说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