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逐渐暗下来的天空，月亮还没出来，只能隐约看见有那么一小点月亮的轮廓。嘴角动了动却还是没说出来“我很讨厌那个我，所以我其实也特别讨厌现在的你”这句话。
毕竟，楚晓方不是他孙悟空什么人，自己没资格在他面前哔哔他的性格。
萍水相逢？
是的，这只能算是萍水相逢。
这次事件过后，大家还是两条平行线上的蚂蚱。孙悟空继续跟在应紫霞的屁股后面当跟班，继续翘课继续为应紫霞跑腿；而楚晓方则继续当他的好学生，上课积极举手回答问题，然后考上个重点中学再上个省中一中什么的……
也许两人以后的交集就只有十年后的所谓“同学会”上能坐在一起聊聊那个时候幼稚的，天真的小学生活了。
“你……”楚晓方说，“你以前确实不是这样的。”
“那我以前是怎样的？”孙悟空笑。
“以前的你，很乖，很听话。虽然班上包括班主任都讨厌你，但你不说话，你很沉默大家却也不是特别的想要疏远你，你没发现乐乐她们几个女生还有邀请你去参加生日宴会的打算吗？可你那个时候却拒绝了。”
“我知道。”孙悟空闭上眼，然后又睁开，“听说过真心话大冒险吗？”
“听说过。”
“那个叫什么乐乐的女生就是和其他女生玩真心话大冒险的时候输了选择的大冒险，而大冒险的内容就是和我接触。”孙悟空自嘲地吐出一口气，“你那个时候不也是从未正眼看过我吗？我说不记得你们的名字是假的，就算我每天上课睡觉下课去天台，在那些睡不着的时候听老师点你们的名字也都能把你们的名字记下来的好吗……”
楚晓方的心里微微一动。
“我只是不想说出那些讨厌我的家伙的名字……抱歉，你也是其一。”孙悟空觉得楚晓方是要问自己为什么，所以顿了顿直接告诉了他答案。
楚晓方点点头。
——
“刚才在你说觉得现在的我很像以前的你的时候……是不是有什么话没说出来？我看见你的嘴角动了一下。”楚晓方转身注视着孙悟空的眼睛，他黑色眸子之中似乎闪烁着某种光芒。
孙悟空愣了愣，虽然不明白楚晓方是怎么猜对的而且也不想和他说，但他更不想说假话。
所以他呆了一下就点头表示确实如他所说。
“你是不是想说……你特别讨厌现在的我，是因为你特别讨厌当初的自己。”他歪着脑袋，像是在和孙悟空扯家常。
“而且你还在想我们之间只是萍水相逢……今晚过后你依然当应紫霞的跟班，整天跟在她屁股后面，喜欢她却不敢表白，也许会一直持续到大学持续到她找到一个超棒的男朋友后结婚生孩子你还继续喜欢她？而我则会继续当我的好学生，每节课下课之后都会跑老师办公室问问题，然后考上一个比较好的高中再进一步考进省中？”
孙悟空第一次有种被人看穿了的感觉。他的后脊突然涌上来一股寒流，直接让他打了个哆嗦。
谁能跟我解释一下这前后的神转折是怎么回事！
这时整个天空全黑了下来，楚晓方看着孙悟空，露出诡异的像是执掌大权的诸葛亮坐在营帐中看孟获的那种一切尽在掌握的微笑。被刘海遮住的眼睛中闪烁着白色的光芒。他的眼睛中似乎有着五芒星，可是淡的连孙悟空都看不见。
“你……”
“这就是我想告诉你的事情。”楚晓方又重新回过头去，低下脑袋看着手中的小木屋，“我母亲教我的。”
孙悟空站在楚晓方身后，突然觉得面前的家伙变得深不可测起来。他的四周弥漫着一股黑色的气息，像是魔鬼……却又像是巫符。
不可能的……如果自己面前的楚晓方从头至尾都是同一个人没有被夺舍也没有被鬼上身……那么以他刚才说的那些话，怎么可能会被一个街头的小混混欺负成如此不堪的模样！
他落魄的样子难道其实是在扮演一头猪然后吞噬掉老虎吗！
他隐藏起来把自己伪装成一个弱小的等待自己来救的目的……
是什么！
孙悟空额上的青筋暴起，他的左手撑着身子，右手化掌为拳。只要一有不对劲他就会立刻撑地弹起然后或战或退！
——
今天……没有星星啊。
唉……
整个天空呈现出了恬静的黑色。
楚晓方坐在天台上，仰着脑袋在想自己的心事。
有时候黑夜给他的感觉就像是每晚睡前妈妈坐在你的床前，轻声朗读的那些故事，她的脸上露出恬静的笑，看着你缓缓合上的眼帘，在确认你睡着以后才凑近你的小脸然后在上面留下温软的吻痕。
所以他其实也不喜欢待在房间里，整天对着枯燥的空气和满屋的卷子发呆。
楚晓方上学的时候最喜欢坐在小学门前的那颗老槐树下看天，渴了就喝着两口手里的小木屋，静静的，不说话。那个角度刚好能透过那些高楼看见漫天璀璨的星星，还有一轮弯月挂在空中，如果运气好甚至能看见月亮的上面坐着一个漂亮的女子在给一棵树浇水。
他能坐在那里坐上三个小时，很专注地看着天，很专注地想着自己的事情。虽然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那段时间到底在想些啥。
也许是发呆，也许是真的在想什么可就是事后想不起来了。
他很认真很认真地坐在书桌前去想那三个小时里自己到底在干些什么，可留在脑海里的除了月亮就是星星。
炽白色的月亮，明白色的星星。
“想什么呢？”孙悟空走了过来，“给你。”
楚晓方下意识地接过就打开往嘴里灌。
“我靠，你酒量什么时候这么好了！”孙悟空觉得自己有必要再重新审视一遍眼前的这个家伙。
他走到楚晓方身边，看了一眼喝了半瓶白酒，脸上微微涌出点点红晕的楚晓方，微微皱了皱眉。
“还是换啤酒吧，我觉得你吃不消。”说着就要伸手过来。
“别碰我！”楚晓方甩手就打飞了孙悟空的手。他的两只眼睛仍然仰望着夜空，孙悟空从侧面清晰地看见了他的眼角很湿润而且很红。
孙悟空颓然地放下手，他真的没办法对这个家伙做些什么。
或许以前小学的时候无所谓，但现在大家毕竟都长大了，有些话总觉得说出来会直接让空气都安静下来。
“还是少喝点，我听紫霞说你感冒，就猜到你应该是穿着短袖跑楼顶喝酒了。”孙悟空叹气，欲言又止，“你……伯母还没有消息吗？”
“没有。五年过去了，我他妈高考都完了，也没见过她哪怕一面。”楚晓方仰头就是一大口，“你说她是不是飞美国去就不回来了？是不是早就忘了年轻的时候和一个糟老爷们生出了一个名叫楚晓方的孩子？”
他扭头，两只眼睛和孙悟空对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孙悟空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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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假了，但是没考好……QAQ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