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话

作者:杜蕾斯on 更新时间:2021/8/12 7:59:18 字数:3325

(柯蕾…视…)

被带到莫名奇妙的地方,接通外界的也只有一扇门,在这没有光源的地方,只有微弱的光从门口照进。

借由那光,我看到了自己的处境,手脚都被绑在木制的十字架上,而我没办法挣脱绳子,就算不断尝试,得到的也只有手脚的痛感而已。

周遭的气味难闻得如同许久没打扫的马厩,大概是有什么东西腐烂在周围,但仅凭微小的光源能看清自己的状态就已经是极限了。

眼睛还能睁开吗,说实话我分辨不出来了,绷带脸出现后不久就将门关上了,失去唯一的光源后,剩下的唯有黑暗。

不知道被动了什么手脚,我的意识越来越模糊。

在这朦胧中我的身体各处都在发生变化,作为这幅身体的主人我很清楚这点,连自己都把握不出形体的状态,仿佛被融化了一样。

如果是那样,我倒是希望能够汇入到河流中去,但照这样下去我只会在这边腐烂掉,然后被随意地丢掉。

好不甘……可是我很明确我没办法活下去了。

“命运真是残酷…”

没想到就连舌头都失去了温度,叹息只能盘旋在喉咙里。

明明我和帕帕还有很多秘密没讲,关于他我还什么都不知道。

应该有机会的不是吗,只要我还有未来的话…

我从没有像现在这么期盼过未来,可是……

我好像不行了呢,帕帕…

抱歉啦,没有等到你回答前,我就……

那是谁啊……

我刚才是在念着谁的名字吗,完全想不起来了,但那是我重要的回忆吧。

把它还给我啊……

如果我还能流出眼泪的话,现在应该是在哭诉吧,但情感和回忆都被粉粹成了雪白。

没有留下的价值…

现实残忍地宣告着……

◆◇◆◇◆◇◆◇

(巴哈姆特视角)

准备认真应对的攻击,却没有到来,苏菲亚聚集出的可怕魔力如海市蜃楼般散去。在最后关头,我觉察到了那个攻击的本质,如果按我想的那样,说不定会让“他”出来,那么这件事可就没法简单的收场了。

所以我有那么一瞬间散发出了原本的杀气,最终结局便轻易地摆在眼前。或许那一刻,我的眼睛里充满了活力,至于它是兴奋感还是什么,我自己都不清楚,不过它已经迅速地冷却下来,也没有理由再去提起了。

没事的,只是将踢去麻烦的过程省略了而已,我试图告诉自己,只是因握力而濒临破碎的刀柄还在发出悲鸣。

一股失望感从深渊前来的,黑色的手要将我拉下深渊,没想到S级的冒险者都没能抬起对抗的手,究竟是在对自己失望还对苏菲亚失望,这点已经不重要了。将刀收好,我操控着魔法把毒气一股脑地消除后,我解开了结界转身背对着苏菲亚。

如果她还有余力的话,绝对会攻击过来的吧,复仇是不会如此善罢甘休的,可是让我见识到那种软弱之后,这件事便不可能的吧。

刚准备踏步离开,我就注意到了人群看着我的眼神,宛若注视着异类那般刺眼。

是的,我了解那种眼神,我沐浴过无数次的眼神。单单只有恐惧,单单只含畏惧,单单想要疏远,我和他们不是一类,我也不会成为他们眼中的英雄,只是宛若天灾一样被害怕着的。

啊,我有救你们不是吗,为什么要这么看着我。我知道有无法理解我的存在,但更多的是不愿去理解我的人。不管我怎么躲藏,这种眼神还是会找上门来。

甩开无聊的想法向前时,人群自动散开了,很识相嘛,如果让我说出请让一下,也会因为停不下来的情绪没法好好说出来吧。

但是这让出的道路再度地摇开了内心的裂痕,我还什么都没说,我还什么都没做,为什么要摆出那种态度,你们又了解我什么。是因为我和你们并不对等吗?狼想和兔子交朋友只存在于童话故事里,尖爪和獠牙就注定了谁才是强大的一方,可是擅自决定这样立场的一方何尝不是自大的一种体现呢。

离开的时候,我在人堆里看到了认识的面孔,犬人的呆样无论到哪里都很显眼。我伸出手向他打了打招呼,但他却带着不过他带着恐惧的眼神后退了半步,最终也没向我回应。也是,我们只不过是接触了不到半天的人而已,会有这种反应也正常,我到底在自作多情些什么啊。

道路在我一步又一步的重压下碎成了瓦砾,看似坚硬的石头也会有脆弱得不成样子的时候。获胜的是我,可是我的心情却像一个败者一样摇曳。

不知道向前走了多久,我只是摇摇晃晃地走着。

我还有事要做吧,我的脑子依稀冒出了这个念头。

“叫我们吗?”

我唤醒了处在异空间内的分身们。

“要去的地点都还记得吧,赶紧做完吧。这个城市我一分钟都不想多待。”

“如果有人……”

“按你们喜欢的来就行。”

分身们对我吹着口哨,不过我也没有心情理会他们,因为他们各自都是我的一部分,他们是我分割出来的情感,换句话说他们才更加真实。

最终我连他们的声音也听不到了,荒诞的街头表面一副和谐的景象,迎接我的却是接二连三的诧异表情,我不知道该走向哪里,只不过是顺着红色的月光前行。

破败不堪的斗篷与身体、狰狞的面容加上我现在绝对称不上好的心情,无论我往哪里走都是一样结局。即便中途撞上了小混混一样的人,他们甚至只是低下头走开,不敢和我对上视线。

“这不是到哪里都一样吗。说不定喜欢睡觉都只是我的借口,真正的我……”

垂下的右手像是要握住点什么般开始用力,可这个世界又有什么是真正属于我的呢,无论多么用力留在手心的,不只有这般不甘与寂寞吗。

这时候却有什么被握住了,小小的手宛若格格不入的存在出现在我的掌心,可是我过于粗暴的动作,让它彻底变形了,明确地听到了碎裂的声音,却没有伴与呜咽,觉察到它之后,我瞬间松开了手,但它却紧紧地贴着我。

啊,我曾经是不是也感受过这种温暖,只是那存在于回忆里的模糊,如今要找出来很难。

“才没有那回事…”

并没有听清的我停下了脚步,只是看着艾莉。

“本机说,才没有那回事!如果听不清本机就重复到主人听清为止!才没有那回事!!!”

丝毫不去注意周围人的目光,艾莉大声喊着,其实她本来就是这种性格吧。红色月光照在她的身上,头顶的毛倔强地昂着头,即便被风不断吹着也没倒塌下去,而她的眼睛像是要传达给我什么,使劲地和我对视,我分散的注意力最终还是输给了她。

“再次遇到主人前,本机也很孤独。本机是个异端,在本机诞生起本机就了解了这个情况,既不同于迷宫系统,亦无法被人类所接受。而这些迷宫的怪物也不能与本机对话。百年可能对于主人来说只是很短的时光,甚至是不会想起本机的时光,可对于寿命不像主人那样长的本机来说,那也是十分煎熬的日子。但正是因为久,主人经受的痛苦比本机要多得多吧。明明在不久前,本机就要停止了,涣散在至今没人能触碰到的深渊之中。那时候本机想着的是下次醒来不会不还记得主人,或者说是再也无法醒来,本机真的很害怕那样的事。花了大量时间去理解情感,最后却要淹没在情感之中。本机明不该去考虑,但这种念头无时不刻地萦绕在本机心中,在这时候本机遇到了主人,如同只剩火星的篝火再次被点燃。但是见到主人这般强大的人,也有像本机一样软弱的时候,说来很不敬,本机有一些高兴,被疏远的不只是本机,本机有机会再更接近主人一步。同时本机也发现了诞生的意义。”

小小的,被蹂躏过的手不知道从哪来的力气,将我的手掌托起来,分明看起来是一个小孩与大人玩闹的动作,可艾莉的表情是那么认真,眼神以不输给月光的程度贯穿了我。

艾莉费劲托起的手,笔直地指向前方,像是让我抓住前方的什么一样。

“本机是为了支撑着主人而诞生的,本机在此刻确信了。但是本机还有一点私心,希望主人也很在本机低落的时候,支撑起本机。虽然本机是那么的微不足道,但……”

“笨蛋!”

我的话语阻止了艾莉的言语。

艾莉似乎被我的话给吓到,一瞬间的脱力让我的手一下子落下,不知道会被打中哪里的艾莉,下意识因为害怕闭上了眼睛。

不是没有意义吗,如果是这样的话,神还真是做了个好事啊。

我轻轻把手放在了艾莉的头上,一边抚摸着她的脑袋,一边用着魔法治疗着她的伤势。虽说放着不管艾莉就能痊愈,但相互支撑说的就是这么一回事吧。

仿佛过去的时候我也有做过同样的事,那是和……在一起的时候。

想在回忆中寻求的时候,脑袋不合时宜地痛了起来。而当我回过神来的时,虽然手还搭在艾莉的头上,我却已经蹲下来了,过于熟悉的动作让我自己都惊讶到了。

我是在哪里,在什么时候,重复过这样的事呢,但是从内心涌上来的情感,让我自动地抹去这些细枝末节的小事,看来我确实在发着变化。

“谢谢你,艾莉。”

不过,有点丢人啊,感觉是被孩子教育了,外观且不论,我和艾莉在年龄也差了不是一星半点。

不知道纯粹是想笑还是从丢人这件事上转移注意力,我开始大笑了起来。既然本就是被疏远的家伙,现在在大街上哈哈大笑也不过是小事一桩吧。

不知道艾莉是不是觉察到了我的想法,不断用拳头敲打着我的胸口,但是那温暖的拳头完全没能让我感到痛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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