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马车的前行,许多东西都被甩在身后。
接连不断的翠绿从眼前闪过,然后远远地,我望到一处房屋,那是一座矮矮的木屋。褐色的木屋就离主干道不远,周围被清理得很干净,门前有一口水井,用整整齐齐的木桩做成围栏。
环顾四周也只有此处建有房屋,因此格外显眼,而在围栏前一位头发雪白老妇人用树枝在地面上画着什么。
本来这是旅途中一件微不足道的事,但现在这个节点,老妇人家的位置就不凑巧地在地龙们前进的方向上,即使地龙对此不屑一顾,但它们光是冒失地碾过也足以成为灾祸。
此时,道路的另一侧驶来一辆马车,车夫行色匆匆,看到我们后放慢了速度,张嘴朝着我这边喊。
“听好了,西方有龙群正在靠近,还不知道它们要做什么。我建议不要通行,若想继续前进的话,也千万别走左边那条路!”
这是辆运送货物马车,货物摆放的位置因摇晃而变得散乱,捆住货物的绳也几乎要崩开,连马都气喘吁吁的,而车夫的脸色更像是抹上了一层土般阴暗 。
看来他不止听到传闻。想来也是,我感知到的龙群已经快进入目视范围内了,既然他是从另一边而来,应该早就注意到了龙群的行进。
“感谢提醒,不过那边的那个老妇人知道吗?”
我指了指远处,车夫重重地叹了一声。
“那个老妇人我也告知了,她也不是耳朵不好,而是坚持要在那边,估计说再多话也没用吧。后面的人也快跟上来了,先走了!”
不一会儿这位车夫就操纵着马车远离了,而他身后接连出现了不少人马,都和他有着相同的表情。
“小姐,你也听到了,我们要找个地方停留还是按原路线前进?”
我回头向柯蕾亚确认,这时从上方的车厢伸出一只手,慢慢放在我的头上,不由分说地将我的头再次扭回前方。
“接着走,等我说可以的时候再停。”
嗯,加强后的肉体果然不容小觑!
我继续向前,当靠近那座木屋时,却看到老妇人已经拄着拐杖来到路边,而她同样注意到了我们,还出声喊停了马车,我只好减缓速度靠过去。
“这位年轻人,可以帮帮我吗?一会儿就好!”
“嗯,我们就帮帮她吧,这也是贵族的义务之一。当然,你的工作量不会算在里面!”
似乎,柯蕾亚的心情尚未平复。
结果,老妇人喊停我们的理由只是因为腿脚不便,需要帮忙搬一些东西。
跟随着老人下车后,我帮着她从木屋中搬出两张椅子,在一声声谢谢中,将它们并排放在老人之前用树枝画好的地方。这里刚好有一颗树,它的品种很不一样,要比周围的树木都要高大许多,葱郁许多。
“这颗树是你种的吗?”
“是啊,是我和老伴一起种的,以前它就只是一颗小树苗,现在都比我高出许多了,即使抬起头也看不到树顶。我们以前就喜欢在这地方牵手、拥抱、亲吻,是这颗树见证了我们的一切,也见证了我们的离别。”
将满是皱纹的手贴在树干上,老妇人向上仰望。
密密的树荫盖着我们,这时候我也注意到,树的后方有一座矮矮的石碑。
“木屋也是同时建造的,我老伴总说不喜欢住在人群中,所以就建在了这里。搬来这里后,我们两个人就一起过着自给自足的生活。以前我们喜欢在冬天窝在一起读书,哪里也不想去,老伴也不让我出门,恨不得所有事情都由他来操办。那时候屋子里多么温暖呀!但现在,现在只剩我一个人啦。这次冬天格外冷,所以腿才会疼得不行吧。这腿一疼,我就哪里也去不了了。说起来,老伴去世时我的腿就非常地疼,只是站立都很艰难,现在就和那段日子一样疼,大概是老伴也在呼唤我一起过去吧。”
深情地看了一眼那块石碑后,老人扔掉了手上的拐杖,缓缓坐上椅子,闭上双眼,似乎是回想起了幸福的过往,苍老的面孔上竟多了份生气。
“真是淘气,冬天来之前叫我走不就好了,还让我冷了一整个冬天。”
我抬头看向那一只只飞过的鸟,它们被龙群吓跑,不断地从树顶掠过四散而逃。
“那些路过的人都太热心肠了,每个都大声提醒我,‘龙要来啦’,生怕我是因为耳朵不好才听不到。简直比我这个糟老太还担心,明明他们本身也很慌乱,还愿意分出时间告诉我。我能安安稳稳地活到现在,也少不了各种人的帮助,比如像你这样的年轻人。如果真的有龙来,这颗树和这座木屋都会折断粉碎,我把所有的念想留在这里啦,如果神要收回去,那我只能跟着一起去了。只不过,老伴也不会想到我会因为龙而过去见他吧。”
“要是在那边见到你,他一定会因此而吓一跳吧。”
“说得对!哎呀,一不小心说多了。年轻人如果着急走的话就不用陪我了,安心上路吧!”
“兴许龙群也只是散步而已,尽兴后就转头跑开了。”
“不会有那样的事,不用安慰我了,能在最后时刻还能与别人分享也不留遗憾了。虽然我的故事不起眼,但也是独一无二宝物。而且能够长眠于此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所以请不要担忧。谢谢你,年轻人。”
老妇人依旧闭着眼,不打算挪动半分。脸上透露的幸福也越发浓郁,像是忘却了一切的疼痛般。
而我也转过身,悄悄地捡起老妇人扔出去的拐杖,放到另一张空着的椅子旁。
正如我之前所说的,我不喜欢故事草草收尾,至少不该结束得如此仓促。
为什么努力活下去的人,最后却不得不把余生的交给所谓的命运?而从没有人会把这归咎于神明无聊的嬉闹上。
啊,难道要我眼睁睁地看着无力之人任由摆布吗?
接着,我催动了魔力停下了时间,银色的风暴瞬间开始肆虐。
神明啊,请记住,从现在起我要拿起那支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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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巴哈姆特下车帮助老人之时,艾莉仍望着美洛迪,即使行出迷宫都市已远,她也依旧锁定着目光。
那里还有件没做完的事。
虽然已将美洛迪控制权交还,艾莉也能够暂时挪用一部分权限,而她正使用着那部分权限。
如今在迷宫的子宫内,那东西重生了,但在驱使它之前还有着一个必要的步骤。
紧接着,艾莉回头看向了她那无与伦比的主人。
(果然无论何时都在散发光芒,那灵魂甚至比太阳更为耀眼!)
赤色的眼眸中一股狂热的崇拜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