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出生起,杰内西斯就体现出双首的特性,身为独立的个体却有两个头脑,这份不寻常注定它的经历将与众不同。
当别的幼龙还处在享受巢穴的温馨阶段时,它就被丢弃在了巢外。
就算它用年幼的身躯跨过重重阻碍,爬回其中与一同出生的兄弟姐妹共享温暖,最终也会被双亲再度叼回巢外。
或许没有将它作为异类扼杀,已是双亲最后的情分。
直到此段曲折重复了十几次后,它最终被扔到了一个很远的地方,开始独自生存。
好在龙的成长速度迅速,即便是年幼的飞龙,尚有足够的力量自保,被抛弃后它很快就确保了充足的食物来源,并找到了栖息地。
经过数千个夜晚它成年了,不过再没回过一次那巢穴。
寂寞时它的双首会互相交流,即是个体,也是彼此,就如没有分为“二”的“一”。
为了生存,杰内西斯一直处在斗争中,既然选择了独行的道路,也意味着它要亲自将这些斗争一饮而尽。在这些数不尽的竞争之中,它积累了伤痕也掌握了力量
某天,它正在捕猎一只巨大的鸟类,其体型甚至不亚于它,经历一番追逐后,它成功将其击杀。之后,它在山崖上品味着战利品,双首没有先后之分,一同品尝,从鲜血至骨髓皆为美味。
此时,它注意到远方的一棵巨树。
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是被双亲叼在空中扔出巢穴时,从空中看到的那颗树,而周围的环境还保持着原状。
还有那气味更不会认错,毕竟它们流着的是相连的血。
但是,它远远觅到的巢穴却在灼于火光之中,浸于血泊之内,就如同是新鲜的屠宰场。
那边无非是一个冒险者的小队在进行讨伐飞龙的任务,只不过恰好是毁掉它曾经的“家”。
被鲜血覆盖的双亲与它的兄弟姐妹,曾经大家族如今只剩下两只瑟瑟发抖的幼龙。
飞龙们的尸体挡在幼龙前,意味着它们是在保护的过程中死去的。
在弱肉强食的世界,这不过是普通的一景,它深谙此理。
可是一股血气在上涌,让杰内西斯不住地颤抖。
它明白,这群人中有两个人实力要强于它,长年的独自生存让它的直觉很准。
离开吧!
输了就是输了,既然无力逃脱,那被捕食又有何关系?
它劝说自己不要理会。
结果,纠结于此的时候,它失了神。
噶嚓!
再回神,它已身处现场,并咬断了其中一人的脖子。
本不该如此,既然一生都没有得到过温情,更应该绝情的离开,弃之不顾也是为保自身安全。
如此不理智,是为何?
正是因为一日都未曾得到,所以想象才能完美无瑕,如人所想象的天界、描绘的天使,无比高尚又无比纯洁,即使知道永无接触,心中仍保持着一丝向往、一种赤诚。
所以,才会在梦碎的此刻,被一股沸腾的杀意冲昏头脑。
最终,舍身之战落下帷幕,千疮百孔的它还活着,却也无力追逐漏网之鱼,而两只幼龙亦在面前断了气。
应对苦战已身心俱疲,它自然无暇顾及。
它轻轻地舔舐着幼龙,即使动作再轻柔,这生命也于此逝去了。
Gero!
它在半毁的巢中低声哀嚎。
悲痛到群鸟合鸣,哀伤到闻者落泪。
巨树依旧绿意盎然,只有龙巢毁于一旦。就算它热血上头参与了战斗,结果仍旧毫无区别,只是徒增这爪与牙上的鲜血。
最后,它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将火灭下,用嘴一具一具地将亲族叼回一处。
它甚至分不清那不断淌进嘴里的血,究竟源于何处。
是敌人?
是亲人?
还是自己?
它本可以用前肢轻松地搬运,但只要碰到那冰冷的身体,它就止不住的抖。
在记忆中,即使是片刻,这巢穴也是温暖的,温暖到年幼的它无数次都想要回归。
为什么,现在如此冰冷呢。
这里,还是曾经的家吗?
微风没有捎来回答。
做完这些后它才起程,回到它该去的地方……
也是这一战,右首被夺走了左目,而两翼也被魔法直击,形成了日后闪电状的花纹。
它还被冒险者赋予了“杰内西斯”这个名字,并登上了公会的赏金榜。
击退、被击退…
重伤、被重伤…
存活、蛰伏、磨练…
自此之后的无数争斗,铸就了现在的它,触目惊心的伤痕即是百炼成钢的证明。
而不久前,刚从睡眠中醒来,它就接到了个一时不能抗拒的指令,接着它昏昏沉沉中来到迷宫都市,在高空中伺机而动。
血淋淋的地龙尸体映入眼帘,那血激起了它的回忆,“人”又在它的面前残害“同族”,刻于内心的痛处终于让它清醒了过来。
一目了然,这又是人为的肮脏勾当,“人”模仿了那指令,而那座城中并没有值得它俯首的“龙”。
咔!
它悲痛,它遗憾,为什么不能早些醒来,就与那日一样,血流成河之后的醒悟只会促成懊悔。
它想回到那日之前,即使远远地向它们打个招呼便已足够。
纵使回到那时意味着舍弃这身力量,但起码这空了许久的心会满足。
但遗憾已注定,所以它,杰内西斯,要让这些人好看!
就算敌人众多,它又怎会怕!
出其不意才是制胜之道!
咔咔!
于是它在高空酝酿起了“雷光”。
……
回到现在,下方是杰内西斯清扫过的战场,狼藉的地面与数十个躺倒之人相互辉映,凸显一种狼狈不堪的气氛。
而“黑”似乎在配合后来的人耍什么把戏,他们在搬运倒下的人,并且那些人圈出了一个阵地,施展结界保护起来。
它一眼就看懂了对方在做的事,但无关紧要,他们所做的不过是打理后事。
燕雀的低语,又怎碍鸿鹄的高歌呢?
它尚不会去刻意攻击那边,它尚未恶到赶尽杀绝。
不过,若是被意外波及,它亦不会有一丝惆怅。
这把戏并没有威胁性,所以要将注意力完全转向对手。
它明白“黑”并非普通,而是有着充沛的魔力的魔物。如果强大是一种绝对,那么“黑”已有了足够的话语权。
杰内西斯感到抱歉,是它擅自贬低了对手的身份,所以,它决定展现一切作为赔偿。
前提是见识到后,如果能不死的话。
叮叮叮…
周遭的热炎将斩击层层阻挡,这也给了它时间。
热炎迅猛地铺展,继而作为一个球体将其全身都覆盖,从灼目的红色中窥不见其身姿。
数秒之后,球体开始鼓包变形,东膨西胀,但随即向内收紧,像是有两股相反的力量互相争夺。
而后,那球向外爆散,一股青色也随爆散席卷了战场,浓厚地布在此处。
那中心,出现了一只青色的龙,只剩翅膀边缘才有些许古铜色,极力伸展的翅膀所散发的光芒,犹如烈日下的金属般刺眼,而它的体型亦更加地纤细,却带了前所未有的压迫感。
若是细看,当即明白那青色正是杰内西斯洒落的鳞粉,是与其鳞片同属的闪耀之青。
飞龙原本就是空中的霸者,现在这份“绝对”更是不言自明。
黑血斩击已停下,不是由“黑”主动停歇,而是被迫停止。
是青色的鳞粉强制地隔绝了这种方式。
以点连成线、以线绘成形、以形结成片,刚才是“黑”在无忌惮地驰骋。
但王者的天空岂能任由他者肆意涂抹,它很快就要将画卷抢夺回来。
Geeeerooooo!
这声吼叫空前绝后地高亢,就如冠绝群雄的剑客,在此刻亮出了剑,而剑上之所映,已是败者之影。
杰内西斯,就是如此的强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