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祥和的村子里,在村民们的热情款待下,旅人的我们很快融入其中,热闹的晚会迅速地把时间推向后半夜。
满月之后,如今只露出半边银色的月亮才缓缓抬头,来到这繁星闪烁的夜晚,构成完整的夜空。淡淡的月光被篝火所染,熏上一抹橘红色。
前半夜的热情依旧持续,大人们的脸上充满各种欢快,大部分都是源于对生活的满足。
据说这村子从很久以前就有在春季举办篝火晚会的习俗,主要目的就是对宽容的上苍的感谢。
至于孩子们,由于对万事万物都抱有短暂而强烈的好奇,便早早地从舞会中脱离了。
于是乎,不知为何,我的身边聚集了一圈小鬼头。
“勇士虽排除万难来到了它的面前,却发现自己实力不济,不足以对抗它。在懊悔中败北之前,勇士的身后出现了几个身影。‘还不能轻易地放弃,勇士!’,‘让我们来助你一臂之力!’如此响起了数个坚定而有力话语。这些熟悉的声音来自于勇士曾帮助过的人,他们如今也站出来一同战胜难关,勇士不再是孤身奋战!”
契机大概是其中一个孩子缠着我讲故事吧。
旅人总有很多好吃的和故事,而那恰恰是最吸引孩子的东西。面对孩子只要抓住好奇心就赢了一半,剩下的就看亲和力了!
不知不觉间孩子们就聚集起来了,而且他们的家长都很放心地交给了我。
不愧是龙群中亲和力第一的我!
不过艾莉并不在四周,她虽成功享受了第一次的晚会,而且因为过于可爱一度成为焦点。但似乎不太适应人多的场合,因此“本机需要采集样本,请准许”这么说着跑去了村外。
咔恰!
以魔力的丝线控制的布偶们应声倒下,最后只剩下一个头上长着犄角的怪物布偶。
“就这样,在一番苦战后,它终于打败了勇士一行人。面对这些失去抵抗力的人,它没有继续下手。最后,它回到了没有出口的迷宫,它无法逃离的地方。传说,它至今仍被锁链禁锢,在锁链的碰撞声和与它孤独的低吼声中,等待着下一位挑战自己的勇士。”
叽啦!
魔力的锁链捆紧了怪物布偶,而故事就这么结束了。
讲述故事前,我刚好从收纳袋中找到了一个帅气的勇士、几个路人角色和一个高大的怪物的布偶。
“为什么要欺负它,明明是替别人受了那么多的苦才会那样的!”
“就是啊,它只是想与家人共聚,要和朋友欢笑,这有什么错!”
于是,随口讲出了个比较沉重的故事。
但从孩子们的表情来看,气愤填膺的心情明显要胜过意犹未尽。
“勇士是秉持自身的正义才会出击,而身为怪物的它也始终保持善良,虽然结局并不尽善尽美,但大家都还能活下去,算是可喜可贺了吧。”
至少我还能弥补他们对故事的一些遗憾。
“嫁给哥哥的话会很快乐吧,一定天天都有听不完的故事!”
虽然讨论的方向是改变了,但是总感觉转换得过于夸张了吧。
“怎么能做这种事呢,千万不能轻易地出卖自己!”
“好痛!”
“听好了,要嫁给哥哥的是我,能干的我一定能成为贤惠的妻子!”
说话的是我最初遇到的那对姐妹,姐姐一边敲打着妹妹,一边抬头挺胸地列举着自己的优点。
啊,修罗场也不是不能接受,但是年纪范围上请不要向犯罪方面靠拢!
这时候那位弟弟激动地张开了嘴。
“要和哥哥在一起的是我才对,我期待着未来的冒险!虽然迫不及待,但我要快长大才行。而且叔叔们都说‘成熟的男人就应该喜欢大的!’,姐姐的尺寸就完全不行!好痛!!”
真是个人小鬼大的孩子。
不是越大越好的这种话我会说吗?
“确实还需要成长,要成为优秀的女性不多吃点饭可不行,健康的身材才是成为妻子的首要!”
当然,有肌肉线条就更棒了!
我拍了拍弟弟的后背,传达“看好你”的意思。
哈哈!
随后弟弟就摸了摸鼻子,兴高采烈地跑了出去,脸颊也红彤彤的,不过我想那大概率是被姐姐捏成那样的。
除了他们以外还有很多小孩子,其中有一个拿着木剑对我展示出敌意的男孩,而他总是以憧憬的视线看向那位姐姐。
“听好了,我勉强认同你,现在就让她把心放在你这里吧,等我足够强大的时候我一定会亲自取回,这是我的宣战,给我记住了!”
他有模有样地挥了一剑后也跑开了。
“怎么回事呢?”
姐妹们不解的看着他的背影。
“少年时不知所谓的梦想,恰恰是最能驱动前行的因素。若是因此登上了山顶,即使忘却了最开始的理由,垂望眼前变得渺小起来的景物,回顾这一路所累积的景致时,迸发的自由感与征服感就会告诉内心,无论起点在何处,至少自己‘此刻’就身处于此。”
孩子们似懂非懂地点着头。
“我家里有新玩具,大家要去看吗?”
不知是谁带头,突然孩子们一股脑地“拜拜”后走开了。
唯有一个抱着人偶的年幼女孩站在原地,有些弱气的她在我讲故事的就躲在离我最远的位置,但现在却为我留了下来,视线在我与玩伴间反复徘徊。
“我等下有点事,所以玩得开心。”
“嗯!”
女孩把人偶挡在脸前方,摆动着它的手向我告别。
“慢一点哦!”
提醒似乎没有用,女孩飞快地朝玩伴们所在的地方赶去。
望着这些充满活力的背影,我感慨着走向了另一边。
我找到一片远离人群的草地坐下。这里相对安静,能听到虫鸣的合奏,惬意地与星空作伴。
“久等了。”
欣赏美景的时候,露薇到了。她整理了一下裙摆,随后在我旁边坐下。
“并没有多久,约定的时间刚到吧。真好呢,小姐能有那种表情。”
从这里还能远远地望见篝火的光芒。我们甚至能看到柯蕾亚被村民们热情款待的场面。村民们纷纷请她品尝村子的特色面食,而柯蕾亚此刻正鼓着腮帮子,四处找水喝,完全顾不上平日的体面。
“小姐和我所知晓的贵族不一样。我希望她今后能保持这份纯真。”
“是啊,我相信小姐,因为这是我等侍奉之人的本分。不过,我更多希望这世上能有更多人如此。当美德成为主旋律,悲伤的歌就会越来越少吧。”
除了偶尔会把我称为“害虫”并投以相应的眼神外,露薇总是维持着慢条斯理、处变不惊的风格,做事也面面俱到。
这位几近完美的女仆与我相去甚远,因此她主动约我出来并讲述真心话的机会非常罕见,就像特异种接二连三出现的概率一样低。
“我认为小姐比你想得更为坚强。与你相比,我与小姐相处的时间短得可怜,但我能看出这点。这就是所谓的旁观者清。”
柯蕾亚可以说是贵族的模范。她拼命学习着必须的知识,也有与平民交流的丰富经验。这些积累会让她走到何处呢?
“小姐的旅途应该比我想象得要远。那时候,我是不是只能远远地喊‘柯蕾亚大人’,才有机会见到她?”
面对我的逗趣,露薇并没有回应,只是低下头,将眼镜压得更低。
“小姐就是我的梦,是我没能成为的模样。我自己不过是现实的败者,就像一个跌倒破碎的沙漏。是小姐将我捡起来,把我支离破碎的心修好,放在她的周围。沙漏可以记录时间,但它本身却无法向前。只有在看向镜子时,才能感知时间的流动。而只有完整的镜子,才能让梦境延续……”
我静静地听着,只是露薇的表情看起来有些寂寞。
“守护小姐就是我的愿望,这点无论如何都不会改变。”
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露薇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
哈~
缓缓吐气后,她微微睁开眼睛,长长的睫毛随之轻颤。她的眼镜上反射着远处的火光,仿佛映照出她内心的波澜。
“因此,我有一事相求。”
“是吗?”
我的兴致逐渐被提了起来。
“但这代价可是很高的。你的血与肉可能都不再属于你自己,你即将前往晦暗的末路、沉没的绝路。即便如此,你也愿意吗?”
虫鸣戛然而止,突如其来的骤风将她的意志捎到了我的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