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 刮痕

作者:葉雨Hasame 更新时间:2018/1/9 15:34:30 字数:5772

『你终于来了啊… …』

『不好意思,我也没想到漫研社那会有那么多的事情要忙,你这家伙等了很久?』

『没,我也有事情耽误了,刚到』

今天是星期二,照理来说,名依在今天并没有什么社团活动,但名依刚才的的确确是从漫研社社团教室里出来的,出来后下了楼梯就直接和在走廊里站著的翎遥相遇了。

但翎遥对此也没怎样,他似乎没有等多久,他也正好遇到了一些“稍微麻烦的事情”,耽误了有将近1小时半的时间。

翎遥打算放学后就直接从教室出去了,但今天又被羽蝶叫到办公室一趟了,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和翎遥说。让我们把视角推到几个小时前的教师办公室里吧,那时候羽蝶要和翎遥谈的事情究竟是什么呢?

『翎遥… …你要我怎么说你啊,你之前难道没上过学的吗?说真的,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有学生能拿到这么一个很难获得的成绩』

羽蝶从抽屉中取出了一张纸后和翎遥这么说道。这是突击测试的数学测试卷,看起来已经批改完毕了,正准备公布出来。

翎遥把视线稍微放在了这张纸上,看到右上角上写着大大又红红的一个数位的数字——“0”,放眼望去每一题基本都是被圈起来的。

『零分啊』

『对,你难道对这个成绩没什么感觉的吗?』

『感觉?只能说明我不幸运,全都蒙错』

『我的天呀,你竟然不是认真回答的,而是用蒙的?你怎么可能会蒙对啊,可能性答案就跟天上的星星一样多,但正确答案就只有一个,你是要怎么样的幸运才可以亿里挑一,挑中那唯一正确的答案啊?』

『可能真的可以做到,我就是抱着那个心态来做的,我已经很认真了』

『那你认真地成果就是——补习班。这时候我觉得你的补习班资格就已经决定了,以你这个成绩… …』

『那你现在叫我来只是为了这件事情?』

『不是,老师我还要让你做一些事情,我还没你的确切资料,这几份表格要你填上,请务必把全部事项都填上』

说完,羽蝶再次从抽屉里抽出了5张表格,这些大概就是学生所要填的基本表格了。

『这么多?』

『对,抓紧时间填充完毕吧,我就一直坐在你旁边看着,有什么问题可以问我哦』

翎遥开始填写表格填到了一个事项的时候,他的视线停留在了这一个事项的描述上。之后,他没有看向羽蝶,他一面看着表格一面问了羽蝶一个问题:

『… …如果没有监护人、家长之类的要怎么办?留空吗?』

『翎遥你没有家长吗?』

翎遥对于这个问题,想也没想就直接摇了摇头。听到这个回答之后,羽蝶无法想象到翎遥从没有双亲以来,是怎么和翎静生存到现在的,现在羽蝶真心觉得翎遥是个内心很坚强的人。即使这样了,翎遥从那一刻起至今还是保持着一贯的作风,没有丝毫的改变。

『不过我想我知道该怎么搞定了』

『哎?』

翎遥知道该怎么填上监护人和家长那一栏了,其实翎遥他肯定会这么做的,这可能就是“共感”吧。

翎遥在那一栏上写下来一个人的名字,一个三字的名字,然后直接把“监护人和家长”这个事项的所有内容改成了“白痴妹妹”这么简单易懂的四个字。他在那一栏上写上了自己的妹妹忆翎静的名字。

这一幕使羽蝶感到有些震惊,她第一次看到有人这么填表格,而且第一次看到一个学生在那一栏上写下自己妹妹的名字,有其他比较年长的长辈不写,偏偏只写了自己的妹妹的名字,还把那一栏的描述给改掉了。

不过对此羽蝶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静静地在看着翎遥填写表格,她这时候应该是有微笑的,她感到十分安心。

一直看下去、一直看下去,羽蝶发现到了翎遥的字迹出奇地漂亮,完全不潦草,她觉得翎遥的字体是教书截至目前所看到的一个男生的最美、最整齐的字迹了。她面前的这名少年拥有非常漂亮、非常整齐的字体。她现在开始认为翎遥在认真的时候,字迹其实是非常漂亮的,如果没有那个意愿,字迹可能非常地潦草。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翎遥已经完成了差不多两份表格了。如羽蝶所说,她就一直坐在翎遥的旁边,从一开始到现在都没有离开一步,可能是担心翎遥会在她稍微离开的时间里惹出什么事情吧。

在认真填写表格的翎遥也发现到了办公桌上有蛮多的蝴蝶装饰品,蝴蝶挂饰之类的。看起来这些东西都是属于羽蝶的,因为这是羽蝶的办公桌啊,也没有别的老师和她共桌了。

『季羽蝶,我想你应该很喜欢蝴蝶吧?』

『欸?对啊,你看到了啊,我放在桌上的那些』

『那种摆法,能不看到就是眼睛严重存在问题了』

『也是呢,啊哈哈』

『你想想看哦,蝴蝶可以自由地飞翔,虽然其他方面不能和鸟类相媲美,可是蝴蝶的羽翼却非常美丽,这是没有翎羽的羽翼啊。小时候我经常在附近的公园里观察蝴蝶,所以到现在我还是蛮喜欢蝴蝶的。可能我的名字就是这么来的吧,双亲知道我喜欢蝴蝶,就为我取名成了“羽蝶”吧?对了,翎遥你喜欢什么动物呢?』

『没有』

『也是呢,你也不像是会对动物感兴趣的人』

『这里要填写什么?』

『我看看,这里我想就不必填写了,毕竟你也没有好填的对象嘛。我们这里也没有为了妹妹而生的一栏,这是家长或者监护人填写的』

『这样啊,还有两份就完成了』

这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差不多1小时,这些表格真的是出乎意料地多啊,一个表格里就有好几页,来来去去都差不多的,翎遥实在搞不懂为什么同样的东西要填写那么多次。

在翎遥继续填写的时间段内,羽蝶一句话也没有开口,她现在似乎在忍着什么,面有难色。羽蝶看起来在忍耐着什么,她用左手用力地捂着自己的右手臂,从翎遥的角度望过来的话可以看到羽蝶正在冒冷汗。尽管如此,羽蝶还是没有从这里离开,她忍耐着、装着什么事情也发生过继续看着翎遥填完表格。

然而,这样的伪装很容易被识破了,从脸部表情就知道有事情了,根本不需要类似读心什么的能力。

『季羽蝶,你在流汗哦』

『我想可能是室内太热了吧… …?今天还真是有点热啊,明明是要接近傍晚了… …』

『是吗,但我感觉那更像是冷汗,还有你的右手臂是不是在疼痛着?』

『… …没有啊,你继续填表格啦,小心老师我把你留到晚上哦』

『… …那还不是一般的疼对不对?我很早就注意到了,之前你也有这种行为,突然就捂着右手臂』

『你可真在意老师我呢,这种小细节都注意得到… …但现在,你还是快点填表格吧,你还要留校清洗厕所的啊… …』

羽蝶现在只想把这个话题转掉,她不想让翎遥继续问下去了,作为一个老师,是不能在学生面前表现出自己柔弱一面的,要为学生树立好的榜样。

『给我看看那个伤口』

『什么伤口?我只是很冷才这么做的,这样捂着手臂可以取暖哦』

『你给我闭嘴就好了,说话前后矛盾,作为一名老师还会发生这种错误?』

羽蝶自己把自己给坑了,之前还对翎遥说室内温度很热,现在又说很冷,这其中很明显有问题啊。

『… …一定要在这里吗?』

『你一个老师还会害羞的哦?真是奇怪的人啊,这所学校里的人都是怪人就对了』

『不是啊… …也不完全是那样啊!就是,只是,你想想哦,你是学生,我是老师,然后如果你这么做被人看到的话,要怎么办?你的罪名可能又要“更上一层楼”了哦?』

『我是无所谓,那只是别人的看法。哦对了,你是老师,你身为老师会很困扰的对不对?』

『就是说啊,还有,这个伤口真的没什么要紧的啦,忍一阵子就好了,翎遥你可千万不要到处说这件事情啊』

这家伙根本就是在撒谎,撒谎技术也太差劲了… …要是翎静在这里,她就会在季羽蝶开口的第一句话时就知道这个人是在说谎了。这家伙肯定没有去过医院检查伤口,都这么多天了,看那个表情我也能猜到不是一般的痛,可她大概还是为了正常上课而强忍着疼痛。

我想这家伙压根就没有和别人说过她的右手臂,那些愚蠢的学生也没发现到异样。虽然之前是发现到了,但我以为这是季羽蝶的习惯性动作,但现在看来压根就不是。

还有既然那么痛为什么不去医院,省钱也没必要省到这个地步吧?

虽然这件事情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但还是要报答她昨天压下了更衣室事件,如果她没压下来这件事情的话,今早就可能不止被围着问问题这么简单了,到时候我肯定也会很无奈,工作效率也不会很好。

还有,这里好像有种不好的东西聚集在一个地方… …季羽蝶身上的不好的东西?这所学校果然存在着不好的东西… …我面前就有一个,是从季羽蝶身上的某个部位散漫开来的。

『这样的话,你坐过来一点』

『啊嘞?为什么?这样也可以和我说话啊,我就在你旁边嘛,你也不是要说什么机密的东西吧?』

『坐过来一点就对了』

『你怎么能命令老师啊… …!真是的呢。仅此一次哦,你的要求一次比一次过分欸… …!你到底要干什么啊,我好像都说没事情了啊?』

羽蝶把椅子挪到了翎遥身边,原本就隔得不是很远,这么一挪,就感觉他们俩之间完全没有距离感了,不用完全伸直手,就稍微抬起一下手就能碰到对方的脸了。

『安静啦,你是要引起别人注意是吗?然后把袖子卷起来』

『其实,你看了也没用吧… …?』

羽蝶并没有拒绝翎遥的要求,她把衣袖给卷了起来,直到露出伤口的位置为止。

『… …三道刮痕』

翎遥的猜想是没错的,这里果然有存在着伤口,这个伤口还不一般,是三道细长的刮痕。每一道刮痕看起来都异常地深,感觉随时都会继续喷出血来,光是看看都会觉得很疼。到底是什么样的东西才能刮出那么深的痕迹呢?

『这伤口是怎么来的?』

『… …我也不知道,走着走着就感觉被什么东西给刮伤了,然后就留下了着三道刮痕,当时血就一直流出来,过了很久才止住,非常痛… …』

『无聊,痛的话你干嘛不去医院?』

『我想也没什么嘛,要是因为这样而不能来教书不就太可惜了吗?我也觉得这伤口会很快就痊愈的,可以省钱,就这样了… …』

结果自然就是,一点好转都没有,甚至还有了扩散的迹象。

这个伤痕,看着就觉得有点异样,和普通的伤痕不一样。违和感很大… …和翎静的右下腹部位感觉有点相似,我还是再次用同一个方法确认一下吧。

『你忍一下』

『嗯… …?』

翎遥拿起了放在办公桌旁的剑鞘,用这把剑鞘的末端戳了戳羽蝶的伤口位置,突然被戳伤口的羽蝶忍不住这突如其来的剧烈疼痛感,而“啊——”地叫了一声,幸好声音并不大,并没有引起周围老师和学生的注意。

『这可是我的伤口欸,翎遥你怎么能不问过我就动手了啊,很痛的!』

『想必我问了你也不会同意,这样会更快』

『然后,这么做有什么好处吗?』

『… …?』

这次的结果和戳翎静右下腹的结果差别不大,只是某个地方上有了截然不同的变化。

一团团烟雾从羽蝶的伤口表面中飘散了出来,一掷缓缓地升上了空中,最后再也没有烟雾从她伤口的表面飘上空中了。它们并没有消失,而是停留在了天花板那——一团有点恶心的绿色烟雾,又称为鬼气的存在。

绿色的鬼气?这是,和那个坑一样的鬼气,感觉上也绝对是属于同一只鬼的。所以,这个伤口上的鬼气是心鬼的,难道说,心鬼已经那么快就差不多复原了吗?然后就再次出来闹事了,而季羽蝶也因此倒霉地被攻击了… …?

随后,翎遥准备要将那把剑鞘给掷向天花板那,也就是那团鬼气所在的地方,只有这样才可以破坏心鬼的鬼气,让它变得有点虚弱,让这团鬼气消失了可就难办了。

『等等… …翎遥你要干嘛啊?』

『丢上天花板』

『欸欸欸什么?!』

用力一掷,把剑鞘给投向了天花板那,这么一丢当然会引起周围人的注意力,他们都快吓傻了,竟然把那东西丢到天花板那。

不过却意外地没有制造出响声,因为根本没击中天花板,在抵达天花板前就已经停在了那里,不过正常人无法看见的鬼气被击中了。在几秒之后,这一团鬼气发出了正常人听不见的惨烈又刺耳的悲鸣声,破碎在了半空之中,鬼气粉末开始落地了。剑鞘也随之落了下来,翎遥在看着羽蝶的伤口的同时,顺便单手接着了那把剑鞘。

周围的人们都看傻了,被翎遥一个眼神瞪过去之后,他们就立刻继续做自己的事情了,这件事情谁也没有去传开,都被当成是翎遥在办公室里玩玩具了。

『翎遥,你真的是驱魔师?刚才那个应该是鬼之类的灵异物体吧?』

『嗯,你的伤口不出意外过不久就会自我复原的,接下来只要防范一下就行了。你有绷带还是类似的东西吗?』

『绷带吗?应该是有的,好像是在第二个抽屉里… …等等,我看看,应该有的… …』

羽蝶找了一阵子后,从里头拿出来了一卷绷带,看起来还不曾用过。

『给,这里,你要这个干嘛?』

羽蝶这时候感到十分奇怪,右手臂已经没有刚才那么疼了,被翎遥戳过之后就好了很多,可以稍微活动活动这只手臂了,之前稍微一动这只手臂就要痛得半死不活了。

翎遥接过那卷绷带,直接拿了羽蝶放在桌上的剪刀,剪出了一小节,就是可以用来包扎手臂的程度。把那一小节放在地上,再用自己的剑鞘分别在绷带的四个角按了下去——和隐月亭事件一样,这是结界,是最简单、最容易完成、效率也很明显的四角结界。

『你把手臂转向我这里』

『这难道是要帮我包扎吗… …?』

『嗯,有问题吗?』

『我自己来就好了的啦,我可以的,现在也不会怎么样了,其实不包扎也行的哦』

『你一个伤者就乖乖坐在这里,剩下的我会做好的,也没规定学生不能帮老师包扎伤口对吧?你自己是肯定包扎不来的,还是我来比较有效率』

『我知道了… …』

羽蝶这一次不再多话了,她生怕又被翎遥骂了,她现在把翎遥的这种举动单方面地当成是在关心自己,但他却不会在表面中体现出自己的温柔、体贴和关心,只会在心里。羽蝶肯定翎遥心里是懂得关心别人的,只不过不懂得如何表达出来罢了,结果就导致了看起来很冷漠。

把手臂转向翎遥那个方向后,翎遥用那已经布下结界的绷带,帮羽蝶包扎了伤口,非常轻地包扎了,他完全没弄疼羽蝶。包扎期间,翎遥一句话都没说,所以羽蝶也一句话都没有说,现在的气氛感觉有些微妙——一个学生为一个老师包扎,这是一幕很有爱的画面吧?

羽蝶打从心里第一次感觉到了翎遥的不一样情感,他的温柔和别人的温柔完全不一样,他的温柔就像是经历过很多事情而从中不知不觉积累的。这一点令羽蝶感到很欣慰,因为翎遥内心是温暖的,并不是全身上下只有透露出冷漠的气息。

『好了,这样就没问题了,只要记得在完全好之前别太大动作』

『嗯,知道了,翎遥医生』

『谁是医生啊… …』

『不管怎么说,真的很谢谢你,我之前完全不敢包扎,因为一碰到伤口就太疼了嘛。对了,废话就不多说了,你的表格快点填上去啊,这里还有一份』

『不好,忘了有表格的存在了』

“… …第一次被关心了呢,付出真实行动的关心,并不是口头上的关心呢… …,我该是失望呢,还是开心呢… …,还是怎样呢?既然你并不是那么冷漠的学生,那我这个当老师的就要肯定让你变得热情起来,总是板着一张脸给人感觉太阴沉了”

『你干嘛一直看着我啊,我有好好填这个表格啊,你傻笑的样子真白痴… …』

『好过分… …你就快点填表格啦,不用理睬我。还有,如果你没有看我,你怎么知道我在看你?』

『我又没不承认我看了你,我只是看不惯你那傻子一样的笑容,一点都不真实』

『虽然如此,但总比没有笑容强吧?』

『… …』

这家伙是借机讽刺我吗… …算了,快点填完这些表格吧,待会还要去清洗厕所呢。

心鬼… …委托范畴之外的鬼啊,还是那么危险的一只,在她伤口表面的心鬼鬼气看来,心鬼开始继续行动了,继续在无形之中袭击人了… …。

翎遥就是被这一件事情拖了很长的时间,几乎在这里度过了1小时30分钟,为了填这些必备的表格,途中也遇到别的事情,导致耗费的时间也增加了。翎遥开始在想名依是不是在那里等很久了,如果是这样的话… …

翎遥大概能想象到名依等到愤怒的情形了。

但翎遥还是觉得名依大可先开始清洗厕所啊,他又不是不知道厕所的位置,一定能赶过去的。再大不了就剩下的事情全部翎遥自己包办。此外,翎遥也不知道翎静来到了没有,会不会开始担心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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