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晓没有回答。
“真是好酒。什么时候介绍一下制作方法给我呗。”
杨戬自顾自地说着，打开酒盖，往里深深地嗅了一口，酒香顿时在空气中四散开来。
“好啊，等你有空自然教你。”
“……”杨戬咕噜咕噜地往自己嘴里灌了一口，炽烈的味道顺着喉咙而下，烧的心窝直烧。
喝完一口后却又停下不喝了。
她迷离地看了一眼月亮，又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酒，然后低低地笑了一声。
“我跟你说啊，以后有什么事就跟我讲，我都能帮你的。”说这话的时候，她看也不看田晓，就是一个人自斟自饮，似乎在自言自语，又似乎在对田晓说话，“无论是什么都可以的哦。”
“被人欺负了就来找我，我给你打回去，你曾经是我的狗，现在虽然不是了，但我也不能看着你被欺负不是？你知道的，我这人特别有爱心，特喜欢猫猫狗狗之类的。”
“谈恋爱了的话……要是被甩了也跟我倾诉好了。你要真喜欢那个女孩但是表白失败了的话也可以让我教你怎么追的，虽然很操蛋的是老子居然变成了女孩，但托这狗血剧情的服我也大概能了解女孩们喜欢哪一类型的男人。而且我也了解你的性格，所以可以帮你制订泡妞计划的哦。”
“如果你身上发生了什么憋屈到想要自杀的事……那算了，你自己找根身子挂上去上吊吧，我反正不管你了。”杨戬呵呵一笑，“但是以你的性格，除非别人要霸王硬上弓你了，否则你是绝不会自杀的吧？”
田晓心说那可不一定。
因为一个人如果真的感到绝望了的话，那么即使是苟活一辈子的社会垃圾也绝不会再活下去。
杨戬又开始自言自语了，又开始像个傻子一样自说自话不管别人了。
真尼玛让人心疼。
可田晓能做什么呢？
上去一拳头打上去对她说我敲你吗？
一巴掌把她扇飞开启嘴遁安慰后直接走上青春恋爱喜剧形式的套路？
还是说当个听众默默地听着，听到最后这个女孩说不定会流泪，会哭着说自己的故事，会把他当成依靠把他当做能够依赖且信任的巨人然后海誓山盟地说要在一起一辈子？
什么也做不到。
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心乱如麻。
月光略显清凉。
或许是意淫的错觉，田晓居然觉得眼前的女孩在瑟瑟发抖。
“因为你是妖怪诶……是那种无拘无束，不想被任何规则所束缚的妖诶……是自由的化身，叛逆的代表……”杨戬看着草坪，头越来越低，轻声说，“也是我所憧憬的存在……”
“可你们就是因为太叛逆所以活不长，所以很可怜，所以必须要我们这种人来保护……不然就真的太可怜了不是吗？”
“其实我很羡慕你们的啊……可以不在乎那些狗屎一样的规则，可以藐视一切规矩对着苍天牛逼哄哄地竖起中指说‘老子曹尼玛！’，也可以享受着最初的愿望喜欢着最初喜欢的人爱着最初喜欢的东西……”
“不像我们这种**，总是被那些比我们更**的人说三道四，指指点点。明明知道我们可以不用在意那些**们说的话却作死一样的要在意并依据他们的意愿而改变而改变。”
“我想要当上神将的目的是什么呢？不知道我有没有跟你讲过诶……总之我是忘了。呵呵，说起来还真的挺搞笑的，我这种人居然早就忘记最初的愿望是什么了，忘记了曾经喜欢的那个人长什么样子了，也忘记了过去曾一脸鄙夷地对那些嘲讽大人们说‘我们不一样’时的心情了……”
而且现如今还要被迫成为那种人。不然就活不下去。
一罐近两升的白酒，现在已经几乎见底了。
杨戬摇晃着酒罐，自嘲地笑着，眼中似乎有着淡淡的水雾。
“只是单纯的因为我们不一样啊……”
说完这句话，杨戬的身体便开始颤抖起来。
她垂头时总是喜欢用刘海遮住自己的眼睛。
因为这样就没人会注意到她此刻的眼神了。
悲伤，绝望，不甘。
她讨厌别人来挖掘她的内心，讨厌别人来窥视自己的内心。
她有着很强的物质归属感，她很护短因为她讨厌别人碰她的东西。所以她理所当然地认为别人都不准碰自家的东西，例如她讨厌那个夏烨的原因简单来讲就是因为田晓——这只名为啸天的死狗。
所以她前世才很努力的修炼，飞升，战斗，刷怪，挖宝，升级。
以此来制造威信。
以此来达到“不被那些大能者读心”的地步。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杨戬其实是一个孤独成疾了的病危孤独患者。
她完全没法适应跟别人合作，和别人倾诉，叫别人帮忙。
最主要的是她不想改变。
田晓看着她，眼中划过一道奇艺的光芒。
团结互助是美德不假，但这就能代表一个人做事是错误的吗？
不能吧？
既然不能，又为什么总有人要叫她去合作呢？
为什么要去合作？
为什么要去否认自己之前的做法？
又为什么要改变自己去适应别人，适应这个操蛋的社会？
只是单纯的为了“更高的效率”吗？
不是吧？
既然如此，她根本就不需要改变不对吗？
一个人做事的效率难道一定比一群人差吗？
一个人做事的专注程度难道比一群人差吗？
一个人做事的情感难道一定是不融入的吗？
不一定吧？
选择了团结没有错，但是选择一个人也没有错不是吗！
那么……那么……
既然这样……
田晓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吐出。
虽然看不到杨戬的眼神，但单就看她这说话的势头，田晓就猜到她接下来要说些什么了。
心里甚至还有点埋怨九尾大人的语言过激……
只是如果不是因为九尾大人，杨戬是绝不会“长大”的。
即使是身体成熟，心理也绝对是不成熟的幼稚状态。
但可能是因为转世之后的某种叛逆内心在作祟，田晓这回还就偏就要违背九尾大人的意愿。
他已经清晰地看见了杨戬呼出一口气，嘴唇翕动，似乎接下来要说出什么下了很大决心才决定的事情一样。
“其实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