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宫的路上，斐珥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件漆黑的兜帽披在身上，帽檐很低，盖住了她身上最美的地方——那对勾人心魄的眸子。
就像是某些藏匿在地下的黑色组织的刺客，秘密行动的魔法师，颇有几分神秘色彩。
她作为这个国家最有权力的人，在外面被看到或者被认出来会很麻烦的吧，所以才这样把自己的脸盖住吗？
我看着她的背影，对这个走得不快不慢的美人产生一丝奇异的兴趣。
在皇宫外面表现的如此低调，和皇宫里面的她截然不同，这是她一贯的行事风格吗？但是，在这样繁华的街市上裹成修女，不会显得更奇怪了吗？难道说，其实她只是故意这样穿着的？她很享受这种被奇怪目光注视的感觉？
“嘿嘿~”
我的坏心思遮不住地从嘴角跑了出来，像是咸湿大叔一样窃笑着。
“你在傻笑个什么？”
女皇瞪我一眼，严肃地开口
“没有没有，只是想到了一些有意思的东西。”
“呵，希望你在被我惩罚的时候，也能笑得出来。”
她加快了速度，轻蔑而称。她又变成了那个自以为高高在上的讨厌女皇。
女皇的背影，在我的眼里突然间有些矛盾起来。
那个暴虐冷漠，喜欢欺负人的她，和那个外冷内热，心思细腻的她，熟是真面目？
——也许都是吧。
我这样想到，试探地问了一句：
“我感觉，其实，女皇你也是个挺温柔的人呢。”
“哈？你是不是对朕有什么误会…”
斐珥停了下来，回过身来让我直面她眼里的冰山。
和以前一模一样，毫无任何变化的寒冷冰山。
“刚才那个名叫耶罗的孩子，你救了她，对吧？”
“对。”
“其实你也完全不需要这么做，对吗？”
“…奈法莉娅，朕不知道你究竟想表达什么意思，朕可以告诉你的是，朕帮助那个孩子，只是因为答应了你，完全没有你想的那一层意思，你明白了吗？”
“请停止你不切实际的幻想，不要一厢情愿地以为朕是怎么样的人，温柔这个词，和朕一点也不符合。”
“如果你非要代入那奇怪的假设，这会让朕很困扰的，因为朕不希望朕的皇妃沉溺在一些莫须有的臆想中，知道吗？”
我似乎不小心碰到了女皇的开关，打开了她的话匣。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她一口气说这么多话，在平常，女皇总是能寡则寡，少言少语，她自称是为了提高效率，但实际上，她的心中也住着一个舌灿莲花的自己吧。
我看不到她的脸，但我猜测她的情绪依然淡漠如雪。
“但是斐珥，你作为一个女皇，笑起来比整天板着脸，更好看哦。”
“…”
罕见的，斐珥这一次没有说话，我看不清她隐在黑袍下的表情，只看到她晶莹的红唇点了两下便转过身去，背对着我，一言不发地向皇宫行进。
“莉娅，最后你和那孩子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女皇主动开启了另一个话题，我突然觉得有些开心。
这似乎是我第一次，第一次在与女皇的争锋中，占据了主动的位置，让斐珥为我妥协，看到她吃瘪的样子，可算是发泄了我心中被她积压已深的怨气。
“你说那个‘烧开水’啊”
“对。”
“嘿嘿，原来伟大的女皇大人，也有不知道的东西啊~”
斐珥听不懂我说的话，这倒没有让我感到多么意外。因为这是来自地球的知识，也是一句调侃的玩笑话。
在地球人类文明的能源发展史上，最重要的发明是什么？
——是人类发明了“烧开水”。
人类通过烧开水，实现了对热能的有效利用，才有了多种多样的能源储备。
从最早的烧柴火和煤炭开始，到最发达的核能，都是通过给水加热的方式产生水蒸气，然后通过水蒸气的高压推动机器的运转，进而产生机械能或电能。
而在这其中，扮演至关重要的始祖角色的是谁？
——是蒸汽机。
第一次，把“能源物质到水蒸气再到机械运动”这一工业逻辑广泛运用到生产生活中，为工厂生产创造了切实可行的经济蓝图，作为地球第一次工业革命的诞生标志，说它是人类社会发展进步的重要功臣也不为过。
这个时代，已经有足够的技术储备让蒸汽机诞生了，我希望能有一位“异世界的瓦特”，让大陆进入工业革命。
当然，我更希望这位“异世界的瓦特”就是好孩子耶罗。
所以，我才会对萝莉说这个东西。虽然没有明示，但凭那孩子的天赋，如果后期不懈努力的话，应该是能悟到的吧。
为什么不明说？因为知识发现的过程是个渐进的过程，通过实验或是实践等发现知识的重要意义不止在于“知识”本身。
还是以蒸汽机为例，发明蒸汽机之后，无数科学匠人倾注心血进行对其原理进行研究和改造，由此发现了诸多新的知识，对能量的转化的好奇促进了热力学的诞生，对材料与工艺的追求促进了冶金化学和材料学的发展…这些都是远胜于“蒸汽机”本身的意义。
文明的进步就是一棵大树，每一个分支都会促进新的枝丫的产生，只有底层的枝丫长得足够粗壮，才能在上层发出新芽。如果我直接告诉耶罗，告诉这个世界该怎么做，却没有探究的过程，是一种不负责任的揠苗助长。
再说了，即便我真的直接说出来这些大道理，没有打好坚实的基础，这个时代能掌握这种技术吗？我直接告诉那些大法师，大工匠，世界上有一种名为质能方程的公式，他们就能造出原子弹吗？
这又不是小说，没有配套的生产水平，怎么可能做得出来嘛！所以我一直很瞧不起那些拍脑袋想出来的穿越故事，你以为你有来自地球的知识，就真的能达到地球有过的水平了吗？
根本不可能！
…
好吧，扯远了，让我们把目光拉回来，斐珥她是不知道我话里的意思的，我也不想让她知道，至少现在不想。
我小跑上前，牵起斐珥的手，轻轻弯下腰，看着她隐藏在罩袍里的眼睛，笑道——
“这是个秘密，不告诉你~”
“啊噗。”
她突然笑出声来，毫无征兆的欢乐印在女皇的两靥上。
“哈，莉娅，你知道你现在的样子很可爱吗？就像是个春心荡漾的少女一样。”
“唉？”
“不仅是你的姿势，你说的话，还有你的表情，都特别像哦。好有趣啊…”
…
——果然，这个自以为是的女皇，最讨厌了…
但这样子，
我并不反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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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苦自古不分家，甜的吃完了，接下来该吃苦了（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