敞开一边的大门，发冷的阳光融进了灯光。持续数十分钟的惨叫褪去后，体育馆显得死般的寂静。
杀机似乎还没有散去。
“……基粉老大、基粉老大！”
少女走后不知道多久，端着饮料包装盒的粉色豹纹大衣男在小弟的几番呼唤中，抖着身子清醒了过来。
“基粉老大，小、小小林祈……同学走之前说，让我们以后不准踏进体育馆半步，不然见一次揍一次。”
看门狗脸上挤着比哭还难看的笑脸。他本不够格跟老大这么讲话，但没办法，他现在是体育馆里少数还能站着的人。
粉色豹皮大衣男恍惚地咽下口水，满背的冷汗让脊梁有些发冷，他看着身旁一米不到口吐秽物、shi尿味扑鼻的肥壮莫西干。
以及其他二十多个歪八斜扭不成人样的不良少年。
“好、好的！”
他抬起酸软的手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
甩下的一巴掌被拦截，再加上面对莫西干时眼中没有掩饰住的鄙夷，以及“洗地”的需要。
这些让他先前不爽的事竟然成了他幸运的没被揍出shi来的理由。
……
……
有些出乎意料。
出手时，祈月已经做好了被其他人讨厌的打算。然而打完架后，这些和她一同冲锋陷阵打了不少其他不良的不良少女们非但没有害怕，还一个个不怕死地冲过来把冷冰冰的她围住，这个捏捏她的细胳膊，那个掐掐她的大白腿，嘴里还一边念叨着“不科学啊”、“这么软根本没有肌肉”、“我这一掐下去这手臂可能会断掉”之类的话。
显然她们无法理解祈月的符印驱动，但这不排斥她们崇拜强者。
于是，强烈婉拒了一些别有企图的邀请，祈月摆出冰冷的脸色败走了。一直走到无人的卫生间，她才有些呆呆的摸着心口，露出了不知所措。
那些人似乎并没有讨厌她，难道露出真实与暴虐一面的自己也会被人喜欢？明明哪怕是她曾经的爱人也难以忍受这份真实……
然而，当她回过神来注意到洗手镜里的脸庞时，她有些反胃地捂住了嘴。
她意识到，那些不良少女看向自己时目中的欢喜，恐怕其实是因为“祈月”这个身份。她们眼中的其实是另一个自己。而她，不过是在无耻地享受着本不该拥有的东西。
没有人会喜欢魔女的她，但他们迷恋、喜欢另一个自己。
而喜欢这种感情，往往不经意间便会让人变得盲目，然后自动忽略了她是把那么多人打得血肉横流的魔鬼这一事实。
这些她早该想到的。
毕竟她，也是有过喜欢这种感情的人。
遇到巨人丧尸时被绫子抱在怀里的安心，初吻时望向绫子的复杂，躲在暗处看着绫子为了寻找自己发疯似的战斗……一次次感动的交织加速着心跳，让毫无防备的她回过神来已然陷落。
然后她再看不见其它。
为什么绫子会喜欢自己？一无所知的她到底了解绫子多少？绫子喜欢的真的是自己吗？为什么绫子的目光有时候明明看着她，却又不止是看着她？
她对这些统统视而不见，只是盲目地喜欢着。
甚至当她看到绫子和安娜走到一起后，她还做出了“让天使来替我爱你”的疯狂决定，选择了放手。
然后在“喜欢”这种感情的支配下，泯灭了自己的幸福。
另一边，她也同样以友情、亲情的方式喜欢着其他人，也在这种感情的支配下犯下了深重的错误。
把无数人化作养料葬入花海，对所有人抱有敌意与失望。把灾厄带给了其他人，因为“喜欢”而肆意夺走别人的生命。
少女深呼吸着放下捂着口鼻的手，自我厌恶在眼眸里闪烁。
越发陷入自闭的少女转身走出了卫生间。
此刻想想。
她的“爱”，是何等的畸形与盲目。
让人总是不知不觉陷入了自己编织给自己的幻想里。
“爱……”
回到教室，从书包里拿出了猫耳连帽衫的少女看着树枝中鸟儿的筑巢，若有若无地呢喃。
……
一栋普通公寓的5楼，因为钱全被可怕的祈月夺走了而去不了医院的缘故，莫西干不良老大在粉色豹纹大衣男的搀扶下，来到公共走廊的尽头，按下了那户人家的门铃。而后，莫西干老大被交给了一个不断鞠躬的女孩。
粉色豹纹大衣男走后不久，穿着猫咪耳朵连帽外套的少女从角落里楼道里走出。她随意望了一眼电梯入口停滞的数字，以及不远处被她砸坏的摄像头。微风掀起的裙角露出了大腿上绑着的裙刀。
来到走廊尽头的时候，这个角落的屋子里正传来着磕磕碰碰的碰撞声中，夹杂着悉悉索索的脱衣声，若有若无的哀求声和含糊不清的嘶吼声。
“叮咚。”
少女按响了门铃。
哀求和哭泣顿时小了许多，但碰撞声和脱衣声却随着安静而越发突兀。
但没有人来开门。
“叮咚～～叮咚～～”
声音依旧，却仍然没有脚步声过来。
少女等待片刻无果后，果断将隔着手套的手指放在门锁处飞快勾勒古怪的纹路。
“咔嚓。”
随着一声清脆的声音，门开了，缓缓地朝里面转去。
露出了玄关处翻倒的鞋架。
“……哥哥……求你了……明天…学校要体检……今天就放过我好不好……”
“小林祈月……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少女闭着眼睛捏了捏眉间，缓解因精神力的流失而带来的身体不适。然后从翻落的鞋子中踩着空白朝声源处走去。
不多时，她来到卫生间旁的一间卧室的门口。
卧室内，展示柜上好似战利品一般用玻璃器皿装着一些诸如女性饰品、被截断的烫染头发、沾着血迹的美甲等古怪物品，床头的盒子里则摆放着一堆SM圈具，而靠窗的床上，一个浑身伴着恶臭和鞋印的男人正死死压着一个怯懦地哭着的女孩，往她身上捆着漆黑的胶带。
“哥哥求你了，放过我吧……”
女孩怯懦地摇头，身体上只敢轻微地挣扎。
只是突然地，女孩完全安静下来，瞪大着布满泪水的眼睛。
她看到了一名无声无息出现在她哥哥身后的少女。
以及有些昏暗的光线中，那双缠着血色的黑瞳中如凛冬般的冷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