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先生吧，这是就是你想要的东西……”
美国纽约，凌晨两点半。
不是想象中的肮脏破败的小巷中的出租屋，而是在曼哈顿的一个高档小区中。男子知道这里，是富人中意的居住区域，这个小区基本上住着都是金融、投资银行的富豪们还有地方的政客。
男子也曾想以自己的收入，可以在这里买一套房于自己的爱人一起，但光是首付就让他望而却步了。
果然呢，这才是真正的资产阶级。
连小区的保安都是精明能干的退伍军人，举手投足间都与普通小区的保安散发着不同的气势。男子可以肯定，这里绝对不会是小偷和入室抢劫犯的理想目标。
走到小区门口，不出意料被拦下来了，即使出示了那个人提供的来访证明，依然被要求进行安检。这听上去虽然很无礼，但想来谁没事凌晨两点半拜访他人的？
男子无所谓地点了一下头，他并没有带任何可以被称作危险物品的东西，不，他除了手背上那移植的纳米电子芯片，没有带任何可以值得注意的东西了。果然，经过来快速又不失细致的检查之后，门卫在核对了信息，让他进去了。
一辆无人观览车停在人行道的尽头，车门开着，欢迎着唯一一个客人。男子犹豫了一下，还是坐了进去。
小区很大，有着一个面积不菲绿地公园，占地广大的私人会所，水上乐园等公共设施。这辆观览车是一种磁悬浮车，四周都是钢化玻璃，行驶时完全没有任何声音和振动感，独自一人称坐时会让人感觉自己真的漂浮在空中一样。
车在一幢建造在人工湖面上的楼房前停了下来。有许多奇特造型的房屋，也是这个小区的特色和卖点之一。小区的宽广人工湖上建有五座高楼，每一坐都有着像荷叶一样的巨大屋顶，远远地看像一个个巨大的平菇一样。
他面前的是最中间的一座。
双脚踏上平台，安装在地下的LED灯自动打开了，为他照出了一条路。不远处的密码门也发出“滴滴滴”的几声，自己输入了密码，打了开来。
有许多刚住进这个小区的富豪，特别喜欢邀请朋友来做客，实际就是来炫耀这个小区高度人工智能化的管理，这在全球都是属于领先的技术。
“哼……”男子冷笑一声，看着大门口两个俗气的鎏金狮子，一个长着大口，一个抬着前爪像是在欢迎来客。
“都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住宅大厅装饰得时尚又简约，像是高档场所应有的样子，坚硬的鞋底踩在大理石的地板上发出了轻微的响声，大厅的尽头，整间屋子唯一可以称得上是光源的地方，是一架打开着门的观光电梯，这个电梯可以比得上一个小房间，顶上的水晶吊灯散发着熠熠的光芒。
男子踏入电梯的一瞬间……
“早上好，M先生。”人工合成的女电子音从不知何处到音响中传了出来。
他吓了一跳，但马上又想起“M”是自己在小区安保处登记的化名。
“现在是纽约时间早上两点五十三分，距离日出还有两小时四十五分钟。今日全天晴朗，气温较高，请做好防晒防中暑准备。”
“……”
“已根据您登记的行程选择好了相应楼层。”电梯的门缓缓关上，代表了最高的五十层的按钮自动发出了幽蓝的颜色。
感觉很轻微，但电梯的确以很快的速度向上爬升。
没过多久，就到达了第五十层。“叮，已到达第五十层。那么……祝您好运！”
M先生走出了电梯，这时，反应过来的他只感觉一阵恶寒，莫名地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猛得一回头，电梯的门早已关上了。他的额头留下了一滴冷汗。刚刚电子音的最后一句话，太像人说出来的。
这完全不像是程序会编撰进去的内容。
其实从一走进这幢大楼， M先生就一直觉得有人在看着自己。
或许只是自己太过神经质了吧？
但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更何况已经到了目的地了。
再次看向前方。是一扇很普通的双式大门，倒反而与这处处金碧辉煌的装饰显得格格不入。
“你好。M先生，”按下门铃不久后，一个像是女仆样的灰发灰瞳德国少女打开了大门，她看了M片刻，说道：“您迟到了五分钟零四秒，梵先生已经等候多时。”
“不好意思，路上错过了城际公车，我是坐出租车来的。”
“……”少女皱了皱眉，“您出门完了九分三十六秒吧？”
“嗯……嗯？请问……你是怎么知道？”M先生一惊，他停下脚步，有些精神不定地看向少女。
“并不是什么难事，”少女步伐不变地继续向前走着，“根据路程远近，交通情况和城际公车与出租车的速度对比，可以很容易算出来。 ”
“额……”M先生算了一下，除了头痛之外，没有任何结果，但他又不服地问道：“出租车应该比公车快得多，为什么我还会迟到呢？”
“应该是曼哈顿大桥被封锁了吧。”少女用肯定句的语气陈述了一个疑问句。
“……”M先生此时有种想要转身就走的冲动，刚刚消失的毛骨悚然的感觉又出现了。这个女人……不会一直在监视他吧？他将手塞进了风衣的口袋，这件衣服有一个特制的暗兜。
但少女此时毫无自觉，自言自语道：“零点五十一分道的时候我听到警车的警报喇叭声，两点整时听到救护 车的喇叭的声音。考虑到最近的曼哈顿警局和最近的道尔荣光医院的方向和距离，符合的地点有四个，但从声音移动的方向来看，只有两个符合的地点，曼哈顿大桥和国王大道商业区……”
“……”默不作声地跟在少女身后，走过了空旷到浪费地的客厅，来到了书房之前。少女将手放在了门把之上，说道：
“我本来是不确定的，但根据你迟来的时间，推测大概是曼哈顿大桥出来什么事故。”
M先生的手指已经触及到了衣服中寒冷又坚硬的物体。
少女一口气推开了书房的大门，映入眼帘的是一间微型图书馆，书架沿着墙壁排列，有将近三层楼高，书籍密密麻麻地排列着，看得人眼花缭乱。房间正中央，一个坐在轮椅上黑衣黑发的亚洲年轻男子，他手捧这一本厚重的书，笑着看着进入房间的两人。
“梵先生。”少女向男子鞠了一个躬，“M先生到了。”
“辛苦了，”他看向少女说道，“但你好像有点吓到M先生了，莫妮卡。”
莫妮卡没有说什么，只是又鞠了一躬，带上门，出去了。
书房里只剩下两人了。
“不好意思，她的性格如此，对她来说生活中的一切都可以用数学推算。”梵示意M先生坐下，“我知道你也很急，我们进入正题吧。”
与此同时。
一架[夜枭]无声地划过纽约市的上空。
驾驶舱内，两个带着乌鸦面具，身着黑色作战服的士兵操作着复杂的仪表盘，机舱中，几个人围着一张木质工作桌。
“是这里吗？”长着大胡子的意大利裔男子坐在首座上，看着下方繁华的纽约的一区——曼哈顿，说道。
“那个人个我们的坐标来说是这样没错。”驾驶室中其中一位士兵的声音通过传声器说道。
“典狱长，这是……”一个像是副官模样的眼镜小哥看了下方的建筑，迟疑地说道，“啊……不好意思。”他从衣兜里拿出了一个正在“滴滴”响的通讯装置。
小哥接通了电话，转身走到了角落里。
“这里是一个高档小区，[卡地亚]，占地有上万公顷。”另一个带着半脸鸟面具的黑衣女性向典狱长介绍道。
“上百公顷？曼哈顿一共就57.91平方公里，寸土寸金，哪来这么多地给他们造上百公顷的小区？”
“其实大部分是建在人工岛屿上的，只是划归为曼哈顿而已……”鸟面女挠着头，道：“反正就是一个高级小区，称之为度假中心也不为过。”
“有多高级？”典狱长打了一个哈欠，轻蔑地问道。
“全美第一。”鸟面女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
“我要提醒您一句，典狱长，”鸟面女又接着道，“这里住着的都是富贾大绅，还有许多官员政要、国会议员，恐怕……”
“典狱长！”眼镜小哥这时又插了进来，“刚刚传来消息了，通讯官说[卡地亚]拒绝了我方的直接访问，社区主管部门说要来访不限制，但要走正规程序。”
正规手续？
自从在特别对策局工作以后，他的生活中似乎已经不存在这个词了。
不对啊，只是一个区区的主管部门，不可能这么强硬啊，除非……
“典狱长，有新的消息……”一位士兵将通讯装置交到了典狱长的手中，典狱长看了一眼，表情有一些凝重，思考了片刻之后，他还是接通了讯息。
“晚上好呀，诺亚先生。”他用尽可能平静的语气问候道。
“晚上好，亚历山大典狱长。”通讯仪的屏幕出现了一个年老而又精明的老者，“看到你那似乎永远疲惫的面庞让我安心了不少……”
亚历山大只能苦笑，他终于知道[卡地亚]有恃无恐的原因了。
“你知道我给你打电话的原因，不是吗？”
……
“您还真是相信我，居然没有带您的贴身侍卫来。”
“既然来了，我自然做好了心理准备。”M先生看完了情报，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将眼镜摘了下来，用绢布仔细擦拭着，思考着什么。
梵也是一语不发，只是笑着看着对方。
“你在下很大的一步棋，这个计划……实在是……出乎我的意料。”
“不不不，先生！”梵纠正道：“不是我，是你，我只是制定计划的人，您才是执行人。”
“那您是怎么想的呢？先生。”梵眯起眼睛，悄声问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M用手敲着桌子，“你有话直说吧，何必掩掩藏藏？”
“我嘛，只是区区一介情报贩子，关键的主动权，还是在您这个大当家说的手里。”梵微笑着说道，“只不过我以个人的立场来说，这个计划的损失太大了，为了救一个人把整个组织搭进去，不划算。”
“我就问你一句，”W的气场一下子强烈了起来，“可行性有多少？”
“呐，我的老家有句古话：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梵的语调也严肃了起来，“很高，是所有已知方式中最高的，但这个代价……”
“没事，”W放松了下来，“你们华人总是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组织可以没有，但这个人一定要救出来！”
梵看着眼前的男人，他疲惫的神情中透露着一丝希望的光彩。
[人]的光辉。
梵在自己都无知觉的情况下，笑了。
“果然……”他突然笑道。
“什……”
“有趣，你真是太有趣了。好吧，我就帮你一次吧。”梵拍了一下掌，做出一份干劲十足的模样。
“虽然不知道你在笑什么，但如果你能帮助我们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了，[老爹]他也推崇过你的能力。那么你的报价是什么？”
“我要你的贴身侍卫。”他没有丝毫犹豫地说道：“我记得是一个漂亮的姑娘呢。”
“好……嗯？什么……”W一时愣住了。
“W桑，商人（情报贩子）都是讲究等价交换的，我有时会为了一个消息付出上百上千万美元的报酬，天上可没有掉馅饼的。”
“但这……你可能不知道，这个……如果只是要女人的话，我可以满足你，但……”
“我不是要女人，”梵打断了他，“只是等价交换而已，她有这个价值。”
“你……”W先生再次警觉地看向了面前笑眯眯的青年男子，但梵只是笑着，一语不发。
最后还是W败下阵来，他伸出一只手，无奈地说道：“唉……好，交易成立。”
“交易成立。”梵抓住了那只手。
“好吧……”W缓缓站起身来。“对了，这是你要的信息”
他将一份牛皮纸做的档案从大衣中掏了出来， “这可是组织的机密，记得保密……嘛，算了，也无所谓了。”
M先生随手将文件扔在书桌上，转身向大门走去，在门外感受到脚步震动的莫妮卡主动拉开了书房的大门，M向她点头致谢，莫妮卡则对他行了一个女仆礼。
“M桑，”梵在身后用一种欢快的语气说道，“你可千万不要小瞧情报贩子啊！”
M回头看了他一眼，苦笑地摇了摇手，拐了个弯，离去了。莫妮卡则紧随其后，为其送行。
M离开后，梵换了一种更舒适的姿势半躺在半自动轮椅上，翻看着M留下的文件，他一行行地仔细看着纸上密密麻麻手写的文字，微微眯起了双眼。
“有意思。”他用手摸了摸下巴，说道：“事情越来越有趣了。”
“怎么了吗？先生。”刚刚送走了M的莫妮卡又无声地走了回来，手上还端着装有茶点的托盘。
“不，只是我在感叹事情往往会向出乎我意料的方向发展。”他笑着说道。
但对于梵的嬉笑，莫妮卡依旧是一张面无表情的脸，说道：“每当您露出这个表情时，百分之四十一的概率在计划着什么，百分之十一的概率在分析重要情报，百分之三十八的概率在思考如何对付目标。”
“并且百分百不会发生什么好事。”莫妮卡将茶点放在梵面前的桌子上。
“我会当做你在夸我的。”梵笑着，端起了精致的茶杯，细细抿了一口里面的红茶，“帮我来点咖啡吧，太阳还没升起，事情还没完哩。”
“是。”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