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了?”
徐晃见得陈参便打了个呵欠:“没去拿回河中神屠啊?”
“你要我拿回?”陈参问。
“‘异常’对抗‘异常’才比较保险”徐晃说:“普通人招进来也没用”
“那你就把我变成‘异常’就好了”
“本末倒置”
徐晃不屑地笑了声,将档案丢在他面前桌上,陈参拿起档案后便出办公室回到自己桌上,发觉柳杏正坐在自己椅子上闭目养神。
“不是还在休假吗?”
柳杏听得声音伸了个懒腰,本想让个座位给陈参,陈参自己却坐在办公桌上翘起腿来,一边翻档案一边问:“怎么来我这边坐着了?”
“你这边好睡嘛”柳杏仰头看向后面的墙壁:“没有窗户,不会被太阳晒到,最好了”
陈参翻动着档案,发觉这上面写的都是柳杏先前告诉他的事情。
“顺便一说我那边冬天睡觉很舒服”柳杏忽然说。
“冬天太阳晒着的确是舒服”陈参把档案递给柳杏,柳杏翻开来一看就笑了:“这不是我的报告档案吗?”
这徐晃到底是什么大神啊,陈参不由得叹了口气:“我还以为贵分部的资料收集有延迟呢”
“说的你不是这里的人一样”柳杏把档案放下,托着脸说:“辞职要被清除记忆的”
陈参环视四周,躬着身子低声在她耳边说:“不是这样我早就辞爆了”
柳杏听言表情有些古怪,像是不怎么高兴似的。陈参一愣,一下就明白了怎么回事。
伟大的邻居、致力于传播歪理的业余民间哲学家许亚心先生曾经在某次与陈参的闲聊中提到过自己对人际交往的见解:他认为在人际交往之中最常出现的情况是情感上的不对等,即一方认为自己和对方的关系已经超越某一程度,另一方却不这么认为。
现在应该就是这个情况吧,柳杏显然是因为自己开徐晃和上龙仓玩笑而不开心了。
近来有些得意忘形了,陈参瞄了眼柳杏,她的表情又开始变得平淡如常,就像是许亚心那张脸的精致可爱女性版般,可能正是因为她和许亚心气质相近自己才会一时失言吧。
陈参这般想着,心中有些没落,想起昨天和许亚心说过的那通不三不四的对话后这种沉甸甸的感觉就越明显了,他只得说了句“笑话来着,不要生气”想要就此敷衍过去。
“...睡得很舒服”柳杏起身,说了这么一句不知道算是感谢还是赞赏的话,陈参无声点头时,柳杏又补了一句:“冬天你也可以去我那边休息,我会借给你的”说完她就走了。
冬天?陈参瞄了眼日历,现在连六月都还不到,冬天可还有半年呢吧...
下午的时候陈参又开始找寻过往的有关于杨溪的资料,仍旧一无所获,他正头疼着该怎么处理的时候周瑾却过来了,这家伙不知道为何脸色铁青,眼眶深深,像是没睡好一样。
该不会是去范绯家里的事情被发现了然后他就自己陷入了奇妙的头脑风暴里吧...
陈参谢过他拿来的罐装咖啡,正考虑着要不要怎么解释一下自己和范绯的关系避免误会的时候,周瑾先开口了:“我给柳杏带个口信...她说你们负责的那个对象在‘22时到上午8时之间和平常不一样’”
原来是这么回事,陈参点头表示感谢,周瑾则有些紧张:“她就说了这么多...”
“没事,我明白了,谢谢老哥”陈参扬扬手里的咖啡罐,看他这幅忧心忡忡担心自己带少话的样子,有些明白为什么范绯这么喜欢这个家伙了。
给柴久打了通电话说了自己今晚不回去,她也没什么大的反应,‘嗯嗯’连声,又交代了些无关紧要的事情,诸如‘夏天的晚上也有些冷的’之类的话后才问:“是需要通宵的工作吗?”
“可以这么说吧,视情况而定,以后说不定晚上也说不定要在这边待着”
“...要做多久?”
“直到工作完成为止”
兄妹两在电话的两头沉默,好一会儿陈参才说:“你要早些睡,有什么问题就去隔壁找许亚心,什么事情都可以跟他说的”
“...我还以为你们吵架了”
“怎么这么说?”陈参问。
“早上遇到他了,他一晚上没睡好的样子,说话也很奇怪,你又是那个样子...”
陈参回想起来,自己昨晚的表情估计的确不怎么好看。
“和你没什么关系......”刚说出口陈参就觉得自己的话有歧义,连忙补充道:“是我和他的问题,你也知道他说话很难听,有点磕磕碰碰难免,不吵架怎么做邻居嘛......不过你没关系的,有什么事情他肯定会帮你的”
“......你跟他吵架我哪好意思去找他帮忙......早点和好啦!”
柴久假装元气满满地在电话那边喊了几声后就挂断电话,陈参看着息下的屏幕把手机放回兜里,呵了口气。
许亚心并不是会管那么多的人,陈参对这点清楚得很,两人都是懂得把握交往底线的人,什么该说,什么该做都很清楚。
他从来不干涉自己的事情,不逼问自己不想说的事情,所以像昨天那样的话他是从来没有说过的。
从来没有...吗?
不一会儿陈参便来到杨溪家附近,明明是在自己家不远的地方,夜晚的这里却比陈参家的附近阴森多了。路灯多是闪烁个不停,难得有一两根路灯是正常能用的,不懂事的飞蛾却总是装在灯罩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他站在自动售货机旁边,等待着22时的来临,偶尔会有路人走过,多数路人的身材皆是病态般纤瘦,偶尔还有人结伴散步的人对他指指点点。
这让他想起了刚和柴久逃出来的那段日子,偶尔也能遇到在后背里对自己指指点点的家伙,那时候的自己还很单纯,什么都不在乎——只要保护好柴久就好了,你们不许伤害到她,这样我就没关系。
现在想来,这是一种愚蠢的偏执,就算他人不伤害她,自己也会伤害到她。
真是...本末倒置啊。
这般想着的时候,22时已经来了。
陈参摸着把手上了杨溪家门口,看她家门紧锁便敲了两下门。
“谁...谁啊!”
里头传出了椅子倒下的声音,陈参一听就知道是在故作声势,他咳了两声,尽量柔和地说:“我是上次来的那个,这次柳杏姐姐应该和你交代好了吧?”
过了好一会儿,里头的木门被推开了,杨溪依旧同上次那样隔着铁门栏杆偷看,确信是陈参后她才有些慌张地把铁门打开。
怎么总觉得...气氛不大对劲?
虽说是背着光,但陈参还是看见杨溪眼眶红红,正想问的时候她便扑了过来,挂到自己身上来。
陈参仰头顿住,好一会儿才低头看去,这家伙并没有如他想象中般趁着抱上来同自己一刀,而是把脑袋埋在他的胸前,身体抽搐个不停。
这是羊癫疯...?
“对不起...”
“哈?”
“对不起!”
怀里的杨溪忽然喊了起来,抬头便是眼泪直落,哭声在楼道里回响。
此时的她看起来柔柔弱弱,既不展现病态的凶狠,身上也没有让人发冷的阴森感,反而是这发泄般的哭喊声,像是落在冰面上的火光,一下就将楼道里的阴寒感融化了。
还真和‘平常’不一样,陈参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