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失败的救赎

作者:轻舟21 更新时间:2020/7/10 15:36:08 字数:2201

少年轻言慢意,仗剑前行,染血的云气随身。人世间的大堂,因为他的踱步,掀开了地狱的一角。

“又是一个心怀妄想的正义人士......”夏利在人群之后,重重叠叠的人影,显然挡不住他那肥硕宽广的身躯,亦是挡不住,他那极尽讥讽嘲弄的语言:“你想过你救下那些贱民之后,那卑微贱民的下场吗?我告诉你!会死!会死的很惨的那种死!”

长剑倒提,斩断了凭依着讥讽嘲弄之声,从背后袭来的飞矢。

向解难表情没有波动,后退一步,倒肘寸心,左手的指尖掠过脆弱的喉部,轻柔似情人的柔胰,撩拨起的似触非触的怦然心动。不过,情人的指尖,掠过的是缠绵爱意,向解难的指尖却是带走一抹血气。

刀剑如林,飞矢如雨,自铁火锻打而来的冷翳兵锋,裹挟着或有根源,或无根源的怒意和杀意。自四面八方,自上下左右,向着中间的向解难奔涌而去。

死神,隐约在大堂高处,自昏幽不定的光暗虚影中,扬起朽烂灾厄的骨镰,张开白骨嶙峋的手,对着少年施以最后的拥抱。

在没有缝隙的攻击中,只有铁剑的他应当死去,本是少年的他亦应当死去。

但是...(谁特么要死在新手任务里啊!)满堂血云凝剑,少年抹去嘴角的血,桀骜而冷傲轻蔑的,踹开死神的‘拥抱’,将这给予卑微亡者的‘温柔’,尽数舍弃!

“所以说,你们的废话真多。”

起剑,呼吸一般的轻柔,回旋,轻柔而冰冷锋利的剑云弥漫。少年继续前进,闪身而来,那剑云便缥缈入了箭雨,入了人群。

金铁的交锋,和人类濒死的哀嚎求饶,在一声声利器刺破鼓胀皮囊的声音中,显得有些刺耳,又显得有些无足轻重。

“要打就打,要杀就杀......”

大剑带着疯癫之意劈来,斩风破云,自问生死。向解难漠然冷眼,瞬身至身后,一剑看下持拿大剑的胳膊后,又一剑透过喉咙。

以尸骸为阶,鲜血为幕,死亡为价码的残忍剧目,在主人公冷淡而俊逸的表演中,梦魇一般的拉开了序幕。

“你杀人,我杀你,这是一个很简单的道理。”男主角站在云雾缭绕的‘舞台’中央,扬起长剑,将清淡的台词挥舞的赫赫生雷!

断首,断喉,断手,断腿,断四肢,断腰臂......不断破碎残缺的人形,在望不清明的雾霭中狰狞出现,又毫无声息的消失。

不知多久之后,嘈杂的声,忽然变得很静。

安静,宁静,寂静,死静......由数十个生命,痛苦而绝望的死亡,换来的静谧,恍若死亡般永恒的静谧......

云为纸,血为墨,云里的红更浓了。浓淡不一的血云,似一张被烟雨沁湿的兰宣上,一泼笔墨胡乱的水墨。无论前后远近,无论看得仔细还是模糊,都没有一丝一毫的鉴赏难度,也没有一丝一毫的鉴赏雅度。

像是一个幻影,朦朦胧胧的,看不见的由来,看不清真切,浑浊的天地,浑浊的感官,浑浊的时间变化。

哒--哒--哒--

轻微的脚步声又一次响起,在木板细微的呻吟中,少年垂剑,拖着一个呻吟濒死的人形,伴红云而来。

噌---剑光闪过,少年的继续前行的身后,传来跪地扑倒的声音。

又死一人,或是又死一个披着人皮的畜生。向解难歪着头,依旧困扰的望着夏利,没有语言,所有人却懂了他的意思:你还有什么想说的,继续说。

“借...借相...接近领域的借相...”当一个‘真相’终于被人们所记起,恐惧便随着记忆和言语而来。

“60级以上的...【大剑豪】吗--”冷汗混着令人作恶的油光淌下,讥讽嘲弄的言语,因为过于真实而厚重的绝望,成为了追悔莫及的呓语:“你...不,您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啊~~”

向解难没有回答,只是静静的看着夏利,沉默的漆黑瞳眸,像是一片峰岭之上的湖,又像是一面把灵魂通透的镜子。

少年没有声音,可是所有活下来的山贼,都‘读懂’了,那平静眼眸之后,冷翳燃烧的怒火。

怒火,并不需要言语和表情的调剂,就像开心不用摆上笑脸,悲伤不用装点眼泪。

从来都是寡然无味的活着,寡然无味的做事,不是没有感情,只是怕流露在外的东西,成为心灵的羁绊,或是阻碍。

夏利感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冒犯感,哪怕那个把他当狗一样使唤的蠢蛋贵族,也没给予他这种,像是伸着指头,一下又一下戳着你的脑门。无声,却将你的血 肉,你的表皮,你一切伪装,都尽数扒干净的冷然嘲弄。

“她们本来就该死!”夏利猩红着眼睛,面对着少年冷清漠然的瞳眸,挥舞着手臂,高声愤慨道:“贱民本来就是牧草!这是这个世界所有人的共识!

就算你把她们救走,她们也会死在野兽的爪牙下!死在贵族的蛮兵手下!死在另一波山贼手里!

就算你是【大剑豪】又怎么样?!你救不过来!也管不过来!”

“天下事我管不着,我不是什么英雄,也不想当什么被架起来,就难的落地的救世主。”许是来了细微的兴致,也许是尚未磨灭的少年心性,向解难停下脚步,淡淡的说道:“但是出现在我眼前,我不介意管一下。”

“我可以把那些女人放了!甚至可以拿出全部的积蓄--可以买下十座村子的钱作为赔偿!”

许是刚刚杀人杀的太狠,让惜命的山贼有了胆怯迟疑;也许是夏利震声咆哮后惊恐,让山贼们有了惜命和同样恐惧的理由。没有人出来反驳,也没有试图宣扬一下,身为匪类的尊严之类的。

看着少年,看着少年身后的血云,看着血云后那残肢堆叠的绝望地狱,没有任何人敢出声。

不出声,说不定能活;出声了,就一定会死!

“如果你早点这么说,初来乍到的我,说不定会因为一时心软,答应了你。但是......”向解难握紧了手里的长剑,青筋暴起狰狞。那漆黑幽静的瞳眸,亦开始酝酿波涛。他轻轻一叹,带着惋惜和感伤:“她们都死了。”

“死...死了...”夏利的胖脸开始发白。

“对啊~~,都死了~~”少年轻声诉说着,声音像是一阵消散的风,带着隽永的感伤:“在报仇和死亡面前,她们都选择了死亡。”

“这是我第一次出来旅游,也是第一次出来救人。但是却因为你们这群逼人失败了。这让我很不爽!真的真的真的...很不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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