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撞阵冲军,剑绝浮云

作者:轻舟21 更新时间:2020/10/7 15:09:47 字数:2231

那一天,悖逆的剑士举起了剑。人们第一次见到了他,那位骄傲的剑圣;也第一次的,越过他的背影,直面了神。

--选自新生纪56年《开国祭典--流云剑圣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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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百年前,诸神高高在上的时代,我们是神的仆从、奴隶、玩物、粮食。人类无法左右自己的命运,就如同我们养在猪圈里的猪猡,无法决定自己能活多久一样。

而在131年前的今天,人类埋葬了最后一尊神,将目光投注于苍穹之外的星野。那是,经历了可考据的数千年历史之后,人类迎来了属于自己的成年礼。

身处在后世的我,很难从书籍苍白而空洞的描绘中,想象出那所谓的神性玄奥,以及先辈直视神性时的悲怆绝望。这是我作为吟游诗人的不幸,更是我作为后辈之人的幸运。

抬起头,庆典的气息从男人的酒杯里,从孩子布兜里的糖果上,从妇女们鬓花踢踏的舞步声中,向我催促着广场上的热闹。

庆典的名字叫【旧日凯旋】,由来和典故,我便不在此叙述了。不然敬爱的编辑索罗·卡卡先生,一定会因为这种水字数赚稿费的行为,揪起我的脖子,并对我不是太帅的脸,进行更加残忍的口水洗礼。哦,那简直就是酷刑!

当我还在沉思的时候,欢庆的广场上,已然响起了浑厚的钟鸣。那是耸立在皇家学院深处的黄石钟楼,青苔和藤蔓,以岁月为起点,一点的疏漏着琥珀色的钟楼墙壁。以传奇金龙的命核为基底,辅以虔诚者百年祷告的信仰神金,战神遗骸的甲片,所熔炼的镇国大钟,一如数百年以来的缄默威严,掌管着这个国家所有节假日的开启。

我放眼望去,金红的王旗在广场的边缘,在碧蓝天空下,在帝国的每一寸土地遒劲飘扬!旗帜,由线条多变的流云纹路包裹,流云纹路之中,是一把钉在十字架上的铁剑!

---选自新纪百年经典读本《神话末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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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熊孩子,是你家的?”向解难拿下巴点了点脸色铁青的华莱子爵,别有意趣的问道:“耍性子的小模样,还挺可爱的哈~~”

投诸于身的阴沉目光,变得更加暴戾阴翳。

比起方才耍性子,立威风的小儿作态。此时忍辱负重,管住嘴巴的憋屈姿态,反倒让人更加高看一眼。

华莱子爵强忍着内心的屈辱,和几欲爆发的愤怒,像是要把牙咬碎了一般:“我的部下呢?”

“什么声音?这种东西竟然会说话?”向解难颇是惊讶的,指着快要气炸的华莱子爵,对着‘老熟人’休亚伯爵,以一种滑稽而可笑的语气,夸张的表演道:“我天!畜生竟然会讲人话?!”

“混蛋--!”

过于卑劣的语言,将华莱·毕罗坦引以为傲的荣耀、人格、尊严、尽数轻视为无物。跋扈嚣张,狂悖漠然。

休亚伯爵策马策马上前,伸出手,按住了华莱子爵搭在剑柄之上的手。心怀死志的中年骑士,没有再说出安慰的语言。

该因尊严本身,就是以骨血,以悲亡,以一切可用之物,换来的立身之本。

这就话,听起来有些热血,要是配上激昂的音乐,壮阔的场景,说不得,还能多出几分少年不知天高地厚的意气来。

可是,在面对骨感现实中,真正令人绝望之物时,以上的这些言论,誓约,甚至是想象,并没什么用处。

“不要冲动,眼前这个人,可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怪物。”休亚拽紧了马绳,在坐下魔马死金属切割的咆哮声中,他提起长枪,在显得可笑的残余烈勇的鼓舞之中,一步步朝着向解难靠近。

向解难呼出胸中的一口闷气,白色的匹练,在冰冷的夜幕中划过一闪而逝的白痕,但舒卷自然,自得曼妙。

剑士拿起剑,一边向前走去,一边长吁短叹的无奈道:“啧--,怪物什么的,你这话说的真令人伤心呢,休亚阁下。作为惺惺相惜的对手,我还以为你能给出更加公允的评价呢。”

厚重的蹄,抬起,落下,在黄色硬石上刻凿铁音。一声沉重铁音之后,是连绵不绝,恍若暴雨一般的暴戾雷鸣!

咚、咚、咚--!!

气势,随赴死决心的勇烈升腾,至无限高远的云天。马蹄践踏大地,却若擂鼓的重锤,虚空曲折震荡,激昂起千军万马列队疾驰时,山崩海啸的雄厚轰鸣。

“休亚·道道尔克!”中年骑士呐喊雷音,死寂昏暗的眼眸,此刻神采奕奕,骄傲狷狂的睥睨众生。

为了死去的战友,为了家族的荣耀,为了圣主的光辉,他,休亚·道道尔克今天必须死!

既然要死,那便以最辉煌,最勇烈,最惊心动魄的方式去死!

轰--!!

地崩皴裂,飞沙走石!口吐白沫,目瞠红芒的魔马,挣脱大地与名声的束缚,腾跃出一道铁光与杀气四溢的弧线。

然后,托着背脊之上的骑士,向着那漫步而行的剑士撞去!

“今日,望与剑圣同死!”

策马渡悬崖,弯弓射胡月,人头做酒杯,饮尽仇雠血!

男儿快事,千古唯军中横刀!军人快事,千古唯撞阵冲军!

“一骑万乘,从容赴死,好壮阔的撞阵!”向解难停下脚步,望着那自天而降的雄浑撞阵,直抒胸臆的快意笑道:“壮哉!”

于是剑士慨然大笑,扣指弹剑成曲,轻啸流云成歌。

如此之景,如此之人,当浮一大白!当赋一剑曲!

举头西北绝浮云,倚天万里须长剑。人言此地,夜深长见,斗牛光焰!

噌--!一声金铁摩擦的清越,将所有的视线,都炸成一片灿白。

长剑横绝万里,剑意绝空,流云尽去,星月尽掩,飞鸟尽绝。剑客挥剑,剑光清冷如白虹电掣,剑意浩荡化千丈云海。

少年的风发意气,侠士的快意杀气,剑士万丈豪情,虽死不悔的豪气!尽数归于一剑。

这一剑,是诗歌,唱‘鲸饮未吞海,剑气已横秋’的男儿气魄!

这一剑,是烈酒,敬往昔先贤,敬当下豪杰,敬未来英雄,敬此世间年年岁岁,人人如龙;

这一剑,是向解难回答。

云海与万乘之军的相遇,恰似今朝玉露一相逢,不起风雷烈烈,反倒是有一种心照不宣的可敬可叹。

在仅有二人可知的云海之间,撞阵坠天的骑士,看到那抹惊若孤鸿,极尽安宁,极尽美感的舒卷剑光。沉寂而深邃的瞳眸,闪过一丝深切的歉意--对于自己,破坏了如此荣耀之决斗的歉意。

“无妨--”向解难轻笑了一下,剑云倒卷如洪峰:“和我遇到的其余贵族不同,你身上少有血孽,当有来世!”

是以,风过,云散,剑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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