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之后，店里那三个喝醉的人都不做声了，把脑袋栽在桌子上，一声不吭。之前的服务员还在后厨洗着盘子，店里很安静，只有大厅的灯光亮着。
老沈垂着小脑袋，一顿一顿的，她的整片脸都红透了，胳膊放在桌子上，在空中拎着杯子，微微摇晃。
我也喝的有些上头，感觉眼前的东西有点晃，我低头倒了一杯酒，然后仰脖一饮而尽。
“MD，大夏天喝酒就是爽……”我舒爽地叹了口气，说：“哎，你养鱼儿呢？才喝了几瓶，三瓶有没有？”
“去你妈的，嗝~~”
老沈猛地抬起头，银灰色的眼睛眯着，整个人迷迷糊糊的，叫道：“你他妈地上两个箱子没看见？”
“那tm是你喝的吗？老子自己喝了一箱多？”
“滚嗝~~我喝的！”
“你喝个屁你桌上就两瓶？”我叫道。
“我不管，嗝~我不听，没听见！”老沈使劲地晃着小脑袋，银色柔顺的头发也跟着晃来晃去，她的小脸通红，努力地盯着手里的酒杯。
“我他妈忘了……你上回跟小翠花喝酒……”我喃喃道。
“滚呱！”老沈抬起头，怒视着我，醉醺醺地站起身来，晃了两下：“ji……拿脚来！两瓶，嗝~”
“你能不能把舌头捋直了说话？还要吗？脚底下一箱才喝一半呢……”
“王八，念……经！”老沈顿时低头，脸红通通的，阴沉地看着我。
“你说什么？”我拿着杯，气得我直笑。
“嗝~~”她醉醺醺地盯着我半天，小脸通红，回答道。
服务员拎着两瓶雪花，迟疑地在冰箱旁边站着，看着我们：“刚才要的是两瓶雪花？”
“不要了。”我摆摆手：“脚底下一箱没喝完呢。”
服务员迟疑地看了眼老沈，老沈正晃悠悠地站着，脸红得不行，眼睛努力尝试对焦，她看了一会儿，点点头，说：“喝不了也没事，不开瓶就能退。”
我点点头，朝她笑了笑，那服务员也迟疑地笑笑，走向厨房。
“行啊。”我低头，喝了口酒，喃喃道：“这人沈语十级。”
“你为斜么不要脚！！”老沈怒视着我，叫道。
“因为喝不了！”我无奈地端着杯子：“我怂了，酒量没你大，喝不了行了吧。”
老沈醉醺醺地站着，迟疑地看了我一会儿，这才缓缓坐下，说：“这才对了嘛，你怎么可能，嗝~~赢得过我史诗级的，脚量……”
我坐着，端着酒杯，叹了口气，看着远处的街道。
老沈也不做声了，直直地看着我，银灰色的眼睛带着水汽，脸红扑扑的。
“你说，喜欢上曾经的兄弟，真的是件恶心的事情吗？”我轻声说。
“呀……”老沈很无聊地趴在桌上，白皙的胳膊伸着，枕在胳膊上。
她仰头看我，红通通的小脸压着胳膊：“又是这事儿……嗝~我都说多少遍了，你的问题就是把兄弟看得太重啦……你想想，我们，嗝~~都变成女人了啊，哪儿还有那么多兄弟义气……木有的事儿~~”
“老韩她今天……老韩，也说过类似的话，感觉喜欢上兄弟什么的，很恶心……”
我眼前的街道慢悠悠地摇晃着，我眯着眼，喝了口酒。
“嗨~~”老沈眯着眼睛，挥了挥白皙的胳膊，笑道：“她也一样啦……对这事情，嗝~~看的太重……”
“人活着嘛，不要想太多……嗝，对不对？你忘啦，这道理……还是你教我的……”
我看了她一眼。她把下巴搁在胳膊上，正盯着我看，银灰色的眼睛里带着水汽，小脸红扑扑的，此时见我看她，她笑嘻嘻的，露出一个很傻的笑容。
“对啊。”我喃喃道：“还是我tm教你的。”
“对吧~？”老沈笑道：
“喜欢就，嗝~干她啊！”
“嗯？”
我突然愣住了，转头盯着她。
“看我干嘛……你喜欢一个女人，连干她都不敢，嗝~”她嘟囔着。
“喜欢一个，女人。”我愣了，轻声念叨着这句话。
我突然发现，我的内心深处，好像总是无意间无视一件事。
龙哥现在，是个女人。
我的眼睛盯着酒杯，一声不吭。
老沈把下巴压在胳膊上，抬起头，银灰色的眼睛看着我，带着水汽，她傻傻地笑了笑，轻声道：
“所有人都变成女人了，只有你最不像个男人。”
我抬头，傻愣愣地看着老沈。
我的心里一下就亮了起来，像是明白了什么东西。
“嗝~干她！！”老沈举着胳膊，欢呼道。
“干她！”
我也低声骂了一句，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老沈怒视着我，愤怒地嘟囔着：“喜欢一个女人，嗝~连干她都不敢，还算什么蓝人！”
“没错！”我一拍桌子，借着酒劲，只感觉心中豪气千云：
“我TM还是个带把的！大不了死缠烂打一回，能成就成，成不了，成不了……成不了也得成！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
我一句诗没念完，就听身边扑腾一声，低头一看，老沈一头载在桌子上，不省人事，已经睡着了。
我愣愣地看了她半天，苦笑一声，掏了掏兜里的钱包，站起身，说：“买单！”
我把老沈带回家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老沈先前在串店喝酒，倒在桌上，不省人事，本来我打算给她送回家，但后来想一想，老沈家里的人，要是看见一个陌生男子大半夜地给她送回去，老沈还明显喝了酒，不直接给我揍死为止。
客厅一片黑漆漆的，这个时间段，明海应该起床坐在沙发上写代码，但茶几上空空荡荡的，笔记本倒是好端端地摆在上面，也不知道为什么，估计是给自己放了天假，早早地睡了吧。
龙哥的房门紧闭着，但显示屏的光芒依旧顺着门缝照出来，我扶着老沈的胳膊，费劲地拖着她，走到龙哥房间的门口，敲了敲门。
屋里静了半晌，过会儿，似乎是龙哥起身的声音。
门打开了，龙哥挠着乱糟糟的头发，她迟疑地看着我，又看了看我扛着的老沈。
龙哥在我家的时候，穿的一般都挺暴露，一身白体恤却皱皱巴巴的，显得凌乱，虽然体恤衫很宽松，却还是在胸前勾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她只穿着一条雪白的胖次，露出白嫩的腿。
我看了她几眼，转移视线——以前她在家也这么穿，还没事踩着拖鞋到处乱跑……但我俩现在的关系有些尴尬，我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于是轻声道：“老沈来咱家住一天。”
老沈已经喝懵了，迷迷糊糊的，一只胳膊搭在我的肩膀上，时不时浑身一颤，小声地打个嗝。
龙哥把手放在门框上，迟疑道：“你们这是喝酒去了？”
“喝酒去了。”我挠了挠头：“她，她非要喝。”
“行啊，都喝成这德行了……”龙哥看了眼我，宝石红色的眸子低垂着，让开身：“进来吧。”
我扛着老沈，费劲地进了屋。
龙哥的显示器还开着，正在PK场里站着，面板一开，疲劳也没了，估计是刚搬完砖，准备随便打会儿PK就睡了。
我费劲地把老沈搬到床上。
她微闭着眼睛，毫无防备地歪着头，胳膊摊开着，她的手碰到了枕头，于是迷迷糊糊缓缓侧过身，拽住枕头。
我叹了口气，站在旁边，本来还琢磨让龙哥把她衣服脱了再睡，但想了想也没必要，她也没吐身上，衣服还是挺干净的。
龙哥掐着腰，迟疑地站在一旁，说：“这喝了多少啊？”
“两瓶。”我叹了口气。
龙哥看了我一眼，眼睛微微垂了下去，显示屏的光从身后打过来，照在她宝石红色的眸子里，显得很乖巧，她掐着腰，看着老沈，想了想说：“也是，毕竟是老沈。”
眼见时间都后半夜了，我叹了口气，准备回房睡觉，我转头轻声道：“别睡太晚了。”
龙哥看了我一眼，红色的眸子瞟向一旁，轻声道：“嗯。”
我去厕所随便洗漱了一下，进了房间，把衣服脱得就剩条裤衩，关上灯，猛地扑在床上。
我今天喝了不少酒，我的酒量其实还好，但平时不怎么喝，只是最近烦心事有些多，于是就想去吃点烤串，顺便喝点酒——去网吧顺便看见了老沈，于是就把她带上了。
但我忘了，这货的酒量是史诗级的，很强。
大概是史诗小说里史莱姆的的程度，主角一木棍就能戳死那种。
时间已经不早了，而我今天还喝了酒，本来应该沾床板直接睡觉才是，但不知为何，我看着房间里的黑暗，总是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老沈的话还在我脑子里回荡。
她垂着脑袋，小脑袋一点一点的，她手里拎着酒杯，微微摇晃：
“所有人都变成女人了，只有你最不像个男人。”
大半夜的，突然有种说不上是豪情还是郁闷的情绪涌上心头。
妈的，干！
老沈说得对，连喜欢的女人都不敢干，还是男人吗？
我直接坐起身来，龙哥还在隔壁屋睡觉，我先——
先tm躺下再说！
房间里拉上了窗帘，黑漆漆的，只有路灯光透过窗帘，把窗帘照成暗淡的蓝色。
我叹了口气，脑袋枕在双手上，盯着漆黑的天花板。
死缠烂打。
怎么死缠烂打。
说实话，我已经准备下定决心了，也准备死缠烂打——但说实话，我从小到大一次恋爱都没谈过，我倒是想死缠烂打，关键怎么tm死缠烂打，抱着龙哥的腿求她吗？
时间又过了很久，我睁着眼，看着漆黑的房间，心里琢磨着这件事情。
思来想去过后，我打开手机。
俗话说得好，有事问百度，有病别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