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老约翰狂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
他的笑声癫狂而嘶哑，宛若钢板被渐渐碾成碎渣与猫爪刮蹭木门的声音交错而过。
听得在场的人均是心里一阵发毛。
尤瑟也顿住了话头，皱着眉头，打量起了眼前的肥胖中年人。
他莫名感觉......老约翰身上的气息渐渐混杂上了什么似曾相识的味道。
这种味道就埋藏在他的记忆深处的某个角落里，但是当他努力地想要去回忆，却变得忽近忽远起来。
他挑起了眉头。
而他身旁的侍卫长则身体微微前倾，隐隐之间释放出气机，锁定了尤瑟身前所有可能受到攻击的方位。
他方才的犹豫与愁闷，只是一瞬间便变得一无所踪。私情决不能耽误大义，这就是他的骑士道。
因此时刻保持着警惕心的他自然有所发现。
连位阶低于他，且因为常年坐镇于卡美洛，十数年没有经历过什么战斗，导致身手退步不少的尤瑟都发现了老约翰身上的不对劲，他作为百胜战将，自然不可能一无所察。
方才他的确有意无意地和尤瑟提起了王储的问题，但他的眼睛可一刻都没有从自家儿子身上移开过。
战阵之上瞬息万变，没有人可以保证自己可以一直存活下去，即便是神明，也不行。
因为如果有一方有着绝对的实力，那么战争就根本没有出现的必要。
正是因为双方有着一战的资本，两方才会爆发出战争。
以他的眼力，自然可以看出凯尔开始时因为实力与战斗经验积累的优势，如今已经荡然无存。
而原本在他和尤瑟的眼里只是一个普通人的中年贵族，如今却有着.....似乎比之三阶高段的高级剑士也不落下风的身体素质。
另外......
隐藏在斗篷下的目光有意无意地瞄向此时抱着不知什么时候持在手中的酒箱，似乎正打算往老约翰附近挪动的奥巴，艾克特警告般地低哼了一声，在看到这个从刚刚开始就眼神飘忽不定的年轻人悻悻地顿下了步子，他的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不过，也就仅此而已了。
动作粗糙而下盘不稳，攻击之中杀意盈余且过剩，却也把自己的周旋余地全部掐断。
外行人。
这就是艾克特对于如今隐隐之间能压制住凯尔的老约翰的评价。虽然不知道他的力量是怎么得到的，但可以确定的是，他的力量绝不是靠自己锻炼得来的。
否则，如今仅仅是二阶的凯尔就不会仅仅只是受了些不轻不重的内伤这么简单了。
要知道，一名货真价实的高级剑士，可是一个就能顶得上至少七八名中级剑士的存在啊......凯尔的基础就算再扎实，在剑技上的天赋再高，也不可能以己之身硬抗八名同阶剑士的进攻。
将手缓缓放到了腰间的剑柄之上，艾克特体内与凯尔如出一辙的雷属性魔力开始流淌起来。
他准备出手了。
或许你会问，这种情况下，正常套路不都应该是先放手让凯尔和约翰战斗，等凯尔支撑不住再出手，起到磨砺凯尔的作用么？
艾克特作为准鹰派家长，自然不会忘记去磨砺自己的儿子。
但作为磨刀石，老约翰并不合格。
空有力量的他和山中的魔兽没有多大区别，甚至因为天生不如野兽的直觉与反应速度，实际上比之同阶魔兽都不如。
这样的家伙，没有资格成为他的儿子的垫脚石。
如果让凯尔输在这里，使他萌生了力量才是一切，技巧毫无作用的错误想法，更是得不偿失。
微微偏头，在望到尤瑟对着他点了点头后，艾克特的嘴角微微上扬。
这也是当年他愿意选择尤瑟作为自己的主君的原因之一，两兄弟之间一直以来仿佛都有着一种难言的默契。
有的时候，往往只要一个眼神，对方就能够心领神会。
然而，就在艾克特盯准了老约翰的要害部位，打算一击制敌，将其带回天梯堡审问时，肥胖的中年贵族终于开口了。
这一开口，顿时就让全场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寂静之中。
“——哈哈哈哈哈........”肥胖的中年人乌青色的利爪按在自己此时似乎正在开裂的脸上，仰天长笑：“女神，是您吗，我的光明女神？！您终于愿意为您忠实的信徒降下一点点神恩了吗？！”
嚯！
这家伙还信光明神？
尤瑟上下打量了一下全身除了一些玛瑙金器，连半根十字架的腿儿都没有的老约翰，无不讥诮地咧了咧嘴，但下一秒，他脸上的笑容便荡然无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