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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她像是下了什么决心，开始细声慢气地推销自己：“我……我很能干哦，我可以干很多活的。买下我您不会吃亏的。”
听着女孩诚恳而微微颤抖的声音，艾诺心里一动。老板刚想骂回去叫她闭嘴，可旋即一愣，连忙赔笑：“是啊是啊，您看这家伙这么伶牙俐齿，就给带走吧。”
“况且虽然脸上多了道刀痕，但长大了不妨碍好看嘛。您听说过缺陷美吧，缺陷美……”
听着老板在耳边唠唠叨叨，艾诺依然微笑，没有让自己的不耐烦表露出一分。说实话，他也很纠结啊，如果没脸上那道痕，说带走也就是带了。
在她的左眼，一道浅淡的刀痕触目惊心，把整体的清秀美感破坏得一干二净。
这卖给那些要求很高的贵族……怕是不会要吧。那带走可就是带了个累赘。
艾诺稍稍歪头。
“……等等，她生病了？”
老板脸色一僵，讪笑道：“啊？”他摸了摸后脑勺，“最近在低烧，小事情小事情……”
这人是不想带她去看医生，又怕是什么重病，所以在这胡扯了个低烧。
死在别处总比死自个家好。
“唔呢……”
无力地倚在墙角，那女孩的小脸蛋有些红，眼神略迷离，如果认真观察，纤细的手指在握盘子的时候都在颤抖，纤薄的嘴唇也透出一抹病态的酡红。
“……得了，还我一百苏拉，我带走。”
只是略微思考了片刻，艾诺就得出了自己的结论。这样就不亏了。
听到这话，那女孩身体明显颤抖了下。她孱弱的双腿想要支撑着他站起来，但只是稍微用了点力，整个人就笔直地往前倒下了。
……但并没有预料中的撞击声。
“说真的，老板，我想你知道我的来意。我就直说了，我一个小小的调查官反正是无所谓的，但这孩子……总之，是我上头想尝尝鲜。”艾诺瞥了眼老板，“可是，看样子你已经把她最后一点价值都快榨干了啊。”
倒在他怀中的女孩轻飘飘得不像实际存在的东西，身体软绵绵得像是丝绸。虽然年龄不大，但贴过来的胸脯已经初具弧度，软嫩的触感带着微烫的温度。
她任凭柔若无骨的身子贴着艾诺，睁大的碧色眸子里透漏出楚楚可怜的水光。女孩腻着声，轻轻喘息着。
“一百苏拉还是太多了……”老板煞有介事地为难道，“这样我就只拿五十苏拉了，这孩子不止五十苏拉，你懂的。我为了保持价格，可一直忍耐没有碰她的身体哦。”
“但即使这样这也是一个病恹恹的快死了的女孩，你想一百五十苏拉还是太轻易了。要么给我一百苏拉，要么和我走一趟做个调查，没别的选择。”
“五十！”
“我要治她的病。”
“……六十？”
“九十。”
“八十！”
“九十，不能再低了。不愿意是吗？好，不愿意那就跟我走吧。那张支票也还给我。”
艾诺轻轻地把女孩放在原地，而后走向老板。老板脸色一变，连连后退几步，“你想干嘛！”他瞪着眼睛警告道，“我告你乱用权力的啊！”
“拿乔没这个罪名哦，准确地说，叫做滥权罪——”艾诺一只手搭在了老板肩膀上，另一只手却悍然出拳，重重地打在了后者小腹。他故作惊讶，“哎呀，抱歉，手滑了。”
老板膝盖陡地一弯，脸色变得死猪般惨白，略胖的身体不住地颤抖。他勉强挤出一丝微笑，在艾诺友好的搀扶中点点头。
“调查官先生……您说的太对了，我忽然认识到，那一百苏拉是我应还的。”
本来还搀着他准备出门的艾诺停下脚步。他戏谑道：“一开始就这样不就成了吗。我也是听别人说的，你这有个可爱的小姑娘，好好配合我就手滑不得了嘛。”
老板满脸都是赔笑，脸上的皱纹扭曲着挤成难看的一片。艾诺微笑着松开手吧。他连连点头，跑回屋子里，不一会儿就带了十张钞票出来。
十张十苏拉的票子。
“你得感谢是遇到了我。如果是一般的奴隶，哪怕姿色这么好，伤疤多了，很难卖出高价的。”艾诺言语中流露着对老板的关怀，自言自语道，“不可能有我这么好讲价。”
老板不可能知道艾诺是刚刚听见了女孩的声音才进来的，如果明白了这只是一次心血来潮只怕会后悔自己当时为什么要惩罚那小鬼。不过他不会知道，他永远都不会知道。
艾诺接过那十张钞票。
太棒了，都是旧钱……哦，不。
“这张票子上被人画了画，不好看，换掉。”艾诺严肃道。
他相当会编理由……哪怕这理由一听就知道是假话，但老板不得不尴尬地照办。
“呜……”
细细的声音，从脚底下传来。
那女孩特地把手上的灰尘拍干净后，才慢慢地伸出来，小心翼翼地抓住他的裤脚。
灰尘……对，脏物。他的衣服因为先前的接触而脏了起来，不过相同的衣服他有很多件，因此不担心。
“您……不是调查官吧……法诺斯先生……”
“那你觉得我是什么呢？”艾诺笑眯眯地望向脚边上的女孩，鼓励道，“说说看？”
“人贩子。”她咬字略有些不清晰，有些含糊，大概是因为还在发烧，“是买卖奴隶的人。”
艾诺瞳孔微缩，一时间真想高兴地拍手叫出声来，这个回答实在是太妙了，两层意思都可以解读，给自己的话留下了相当大的空间。
说不定……从这孩子的眼力劲来看，她是个天才啊。
“但还有点你没猜到哦。”
“不，我猜到了哦。”女孩露出畏缩的表情，声音软乎乎的，“您给他给的是支票……而那一定是张假支票吧。”
“不，这显而易见嘛。假身份肯定就是假支票嘛。我这人，最会的就是占小便宜了。”
那支票是真支票，信息也是真的……但钱早就光了。银行什么也不会给那老板。这是基础的经济诈骗手段，支票才出现几十年，想利用很容易。
说完他转头看向从屋子里走出来的老板，后者脸上挂着无可奈何的神色。他和女孩之间的交流声音十分小，老板没听见也情有可原。
接过换掉的新钞票，艾诺毫不顾忌地抱起女孩，哪怕他精致的拼花大衣上脏得左一片右一片。
“诶！这……”女孩躺在艾诺怀中，小小的身体蜷着微微发颤，语气也是慌慌张张，“您的衣服……”
他没有走在街道上，而是径直转进了一条小巷子。
“没关系哦。”艾诺笔直地朝前走，温和道，“完全没关系的。”
可这么说着，他眼睛却微微眯起。
“天使……天使先生……好温柔呜呢……”女孩红着脸，把细细软软的声音藏进了喉咙里。艾诺则是完全没注意。
和史特法联系吧，但愿那位贵族大人喜欢这种带了伤疤的女孩。即使带了伤疤，艾诺依然觉得这小鬼算得上容貌出众。
随手赚钱，何乐不为？平白无故还拿一张假支票换了一百苏拉。
要是不要的话……
反正赚了一百苏拉，不要的话就把这女孩扔到镇子上随便哪里吧。
可惜，非常遗憾的是，艾诺先生没有发现，在他把女孩抱起的时候，那双原本黯淡的碧色眸子里，突然雀跃了一丝什么光芒，一闪而逝……
拿乔有句俗语，说是拿乔的娇花像头狼，说的就是下定决心要什么的女孩有多么难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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