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个？”
“……”
雨渃伸出自己的手想要碰一碰身旁的阿兰塔西娅，但是伸出去的手却猛然在她手臂的不远处位置停住了。不是雨渃碰不到，而是雨渃不敢碰。
眼前这个有着缥缈身影的女性，她神秘的身份到现在都是个迷。虽然她承认自己是圣龙阿兰塔西娅，但是谁又能为其证明呢？谁又能知道那个千年前就已经死去的圣龙是不是就是自己眼前的这一位呢？
所以雨渃的心中一直有着一丝丝的恐惧，这也导致她从来没有真正坦诚的去和阿兰塔西娅交谈过。因为雨渃感觉的到，阿兰塔西娅有很多东西都在瞒着自己。
雨渃不喜欢这样，尤其是在两人这种看似平淡实则紧张的关系上。
而说到底，雨渃缺少的也仅仅只是彼此之间的信任而已。
但有时候这种信任往往是最难的。
“……”
看着像是卡住了一样不动的阿兰塔西娅，雨渃有些僵硬的收回刚伸出去的手，然后自嘲般的摇了摇头。
现在的风，很平静。
虽然看起来这句话很矛盾，但此时在这个仿佛是时间静止了的空间中，它就是平静的。你能够感觉得到它的手轻浮你的皮肤，但却看不到它带动地面上那像是站着军姿的士兵般根根挺立的小草，以及头顶上缓缓飘动的洁白的云。
——这种氛围和感觉真的超适合读书和睡觉啊！虽然要是我的话绝对会选择先睡觉。
在心里不禁这样想到的雨渃也开始静下心来思考起刚才阿兰塔西娅所说的话。
说实话，以刚才阿兰塔西娅的语速再加上雨渃那被拳头狠狠锤了一下的脑袋，两者相结合使雨渃根本没有反应过来阿兰塔西娅说的是什么意思。但是仔细想了想大概也明白了一点，总结起来应该就是自己差点不小心死掉了然后阿兰塔西娅她很生气吧？
想着——总之先让这头圣龙平静下来吧！雨渃带着被打第二下的觉悟，怀着忐忑心情上前搭话，结果才想起来早在刚刚，这个坐在自己身旁的阿兰塔西娅似乎就已经冷静过头了。
此时身影缥缈看不清楚容貌的阿兰塔西娅一动不动的坐在雨渃的旁边，并且再加上不说话，雨渃都不知道她是睁着眼睛还是闭着眼睛的。
“阿兰塔西娅？”
“……”
“圣龙姐姐？”
“……”
不管雨渃怎么叫，她身边的人也不吱一声。这时才真正反应过来自己好像是犯了错的雨渃才又重新乖乖的坐到了阿兰塔西娅的身边，等待着她什么时候心情能变好。
山顶平原，两个雕像一样的人就这么静静的坐在嫩绿的草地上。
明白过来可能是因为自己的原因才让阿兰塔西娅如此生气的雨渃决定还是由自己这一边先道歉，要不然这种让人特别难受的气氛不知道还要持续多久。
“抱歉…”
“对不起…”
而巧合的是，沉默了许久的两人好像是事先商量好的一样同时向着对方道歉，结果在听见除了自己以外的声音时，也都不免愣了一下。
在两人转头看向对方的时刻，雨渃赶在阿兰塔西娅说话之前再次道歉。
“对不起，虽然还不是很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也应该是阿兰塔西娅你担心我才会这么生气的吧，所以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雨渃的这次道歉很真诚，因为她知道阿兰塔西娅发火是和自己的生命有关。既然是因为关心自己才生气，那雨渃觉得只需要自己好好道歉就好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看着阿兰塔西娅的雨渃总感觉在自己道歉之后，她向着自己微微的笑了笑。
——她笑起来得样子一定很美吧？
“你知道…我已经在这个世上存在了多少年了吗？”
阿兰塔西娅的声音又恢复了昔日的空灵，她那清澈的声音就像是一坛宁静的湖水。
“不知道。”
雨渃如实的回答，她只知道阿兰塔西娅是千年之前的圣龙，但是要让她说出一个年月来还真说不出来。
“一千七百四十二年。”
阿兰塔西娅平静的说出了这让雨渃十分震惊的答案。
一千七百四十二年，雨渃无法想象这是多么悠久的岁月。但此时的雨渃突然想起来一件重要的事，让她不得不停下思绪马上询问起身旁的阿兰塔西娅。
“请问，你…还活着吗？”
回答雨渃的，是阿兰塔西娅无声的摇头。
“硬要说的话，其实也算是还活着，但那与其说是活着还不如说是存在的一种形态。这些本来都是要在你答应接受我之前提出的工作时才会告诉你的，但是因为‘她’的出现，我才不得不现在就把一些事情和你说清楚，免得以后犯下错误。”
“她是指…谁？”
“前段时间你被袭击的时候，还记得那个出现在你脑中的声音吗？”
“记得！”
雨渃还记得自己在当初的战斗时，在蕾儿受伤绝望的时候在自己的脑袋里听见了一道尖锐刺耳的声音。那道声音就像是有些无穷无尽的怨念，她舔舐这雨渃的耳朵，在雨渃的耳边低语——
痛苦吗？悲伤吗？愤怒吗？
毁灭！杀光！全部都！杀光不就好了！！
来啊！！带着无尽的恨意喊出它！！
——阿兰塔西娅！
“是…是你？！”
逐渐复苏的记忆让雨渃感到震惊，她甚至害怕的向后和眼前的阿兰塔西娅移开了些距离。
并不在意雨渃的反应，阿兰塔西娅就像是在陈述故事一样，用平淡的声音继续说道。
“那个‘她’，其实也可以说做是‘我’，但是我们并不是同一个人。”
“什么意思？”
“在你活着的后世中，对我的评价是什么？”
坐在地上的阿兰塔西娅转过身，和刚才移动了不少距离的雨渃面对着面，然后反问道。
听见阿兰塔西娅的询问，雨渃也开始在并没有存储多少这个世界知识的大脑里寻找着关于阿兰塔西娅的描述。
“千年前，拯救了世界的巨龙，被后人誉为圣龙的阿兰塔西娅。我知道的就只有这么多了。”
听见雨渃的回答，阿兰塔西娅点了点头。
“和我想的一样，你们能够了解到的也就只有这么多。而至于这个世界是怎么被拯救的，这个过程什么的你不必知道，你只要知道是因为我的牺牲这个世界才没有坏掉就好。”
——总觉得坏掉什么的好出戏啊，本来这么严肃的时候差点笑出来，坏掉什么的…这是世界又不是人…
但是同时，雨渃又有了新的疑问。
“牺牲是指？”
“用我的身体…来将它封印。”
“……”
雨渃觉得自己越来越听不懂阿兰塔西娅到底在说什么了。那个它？是什么？而且看起来阿兰塔西娅也不想给雨渃解释的样子，应该是和现在这个话题暂时无关的东西吧？
“在千年之前，封印完成之时，我的肉体就已经被毁坏，但是幸运的是，我的灵魂、我的意识不知为何还存在。当时，在漆黑的空无一物的空间中，我每天能做的就只有思考…因为，哪怕是如今的我也只剩下这份意识而已。”
“但其实思考的过程并不无聊，我可以认真的回想着生前所做的每一件事，做出的每一项决定，以及考虑如果当时的我做出的要是另外一种选择那又会得到一种什么样的结果，我…又会变成什么样子。之后，一年、两年、十年、百年…当早已习惯了孤独的我回过头来的时候才发现…她，早已不知在何时诞生。那是我对过去的悔恨，对过去，对做出那些决定的人的愤恨所形成的与我主意识完全相反的意识。”
“……”
“她准确来说就是另一个我，充满着杀戮毁灭等负面情绪的，想要为阿兰塔西娅复仇的，和现在的‘我’截然相反的灵魂。”
“……”
雨渃大概能够理解，阿兰塔西娅所说的另一个她应该就是她的第二个人格吧。那是在只有自己意识中，在千百年的孤寂中，诞生出来的负面意识。
“现在回到正题上来吧，当时的战斗你陷入到因为同伴‘死亡’的自责当中，你渴望力量，渴望毁灭，渴望改变眼前的现实，也就是这种渴望，把她给唤醒并且让她直接越过我的压制有了可乘之机。要不是当初和你战斗的那个小家伙的精神幻术命中的是已经掌握了你大部分身体控制权的那个‘我’，并且精神魔法对我这样的灵魂有特殊效果的话，你可能会真的再也回不来。”
“如果你真的完全被控制住的话，就算是我也无能为力。”
“……”
听完了阿兰塔西娅的雨渃一言不发，除了很多东西要消化理解之外，还剩下的就是后怕了。
“现在知道我为什么这么生气了吧！你个小笨蛋！差点死掉哦！唉，但是也不怪你，毕竟那也是我啊…”
沉重的话题讲完，就像是话题中的人并不是她一样，阿兰塔西娅又恢复到了之前那相对来说比较正常的语气。
“还有，我之前提出的工作，你最近有时间的话好好考虑考虑吧，应该快要到你做出抉择的时刻了。”
“要是没有认真想好的话…情况可是会很严重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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