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还没凉。
九霄这么想着，然后立刻给自己洗浴，默则是穿好衣服，看样子还要继续工作。
瞥见默这一副对自己爱答不理的模样，九霄虽然安心了一些，但是一想到原先准备的说辞就这样浪费却又有些不甘心。
反正这种事也很重要，不如就现在说出来。
下定了决心，于是九霄就此开口：“对了，默，白天的事还有一个奇怪的地方。”
“哦？”
“那个大型的崩坏兽曾经这样说：‘为何有两个主’，一句非常意义不明的话。”
“……”
背过身子去工作的默沉默了，九霄则是感觉出她的身体刹那间紧绷了起来。
默立刻回首，以锐利且明亮的眼眸盯着九霄，沉着声音说道：“它还有没有说其他的话？”
“啊这个，我想想看啊。”
九霄没想到默的动作会这样大，凭着记忆将当时的场景以及对话向默再复述了一遍。
“你的意思是说，当时那个崩坏兽原来的目标并不是你，而是卡莎？”
“额，就是这个意思。”
“而当你展现出奇异的力量时，才对你说那样的话？”
“没错……”
话已经说到这个地步了，九霄也察觉其中不对劲的地方，渐渐蹙起了眉头。
“‘主’指的是我吗……血脉的少女则是指的是卡莎？”
“今天的话，你不准和任何人说……包括卡莎和姬子。”默的眼眸很深邃，但是嘴角似乎有藏不住的弧度。
“是、是？”
“快点洗浴吧，热水要凉了。”
“啊，可恶，怎么还是冷了！”
转过身的默终于肆无忌惮地露出了微笑，迷人至极。
☆
“阿嚏！”
九霄拿起毛巾捂住鼻子，瞥向仍在工作的默。
但默似乎察觉到了这一点，转过角度，蹙着眉头道：“要让罗蒂送点药过来吗？”
九霄连连摆手：“不用了不用了，已经很晚了，不必麻烦她。”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刚刚说出那些话，默的态度就有了180度的大转变，连看向她的眼眸都多了几分炙热。
九霄突然有些后悔告诉她这些事情，不由得叹了口气。
“早些睡吧，我也要睡了，你明天还有安排。”默推着轮胎来到床边，用毛巾把手擦干净。
“安排？等等，我可没有听说这些！”九霄声音抬高了些，一脸的疑惑。
“你以为今天你做的事还能瞒得住吗……总之，最近你是没可能出任务了，乖乖待在训练场吧。”默努力挪动着躯体，钻入被窝中，然后露出一个脑袋。
听到这，九霄突然有种不安的预感，但还是乖乖地关下房间中的灯。
房间转入黑暗中，但九霄的意识还是分外的清醒，今天发生的事情对她来说就是一场梦一样，这让她产生了外界的不真实感。
说到底，她甚至连自己的父母、自己的过去都不知道，一醒来就到了逐火之蛾。
这会不会是谁的安排？又或者说，是不是谁的阴谋？逐火之蛾的人真的可以完全信任吗？
问题堆积的太多，她根本不知道从何说起，白天的那种奇异的状态，她现在没有半点把握进入。
虽然她也有点意识到了，把她与默安排在一起，其实是一种软禁罢了。
逐火之蛾的人甚至都没完全信任她，这样想来，白天的安排说不定也就是姬子她们的试探罢了。
脑海浮现出姬子一脸冷酷的模样，九霄不禁一阵恶寒，对于这个女人，九霄突然感觉看不透了。
所以，明天的安排也是姬子做主的吗？
当脑海再次浮现出这样的想法，意识已经开始模糊了，就在这时，九霄似乎听到了某些来自耳边的呓语。
“……的确没有记忆，她没有撒谎，可她一定跟他有关，不行，我得……”
睡意如潮水般袭来，顾不得识别这熟悉的声音来自何方，九霄就沉入了梦境之中。
☆
“起床了，九霄。”
唔——
九霄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一抹酒红色的色彩出现在视野之中，让她身体一震。
“姬、姬子！”
被半边头发挡住一只眼眸的姬子皱起了眉头，淡淡地说道：“叫我教官，由于昨天任务你糟糕的表现，我将负责你今后的训练，并且，你的床位搬到我的房间。”
果然会这样吗……
虽然提前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听到这样的话还是心里有些发虚，她下意识地望向工作桌，默还是埋头敲着键盘，似乎对这边不管不问。
九霄只好硬着头皮应了下来，快速穿上自己的衣服，跟上了姬子的步伐。
九霄再次扫视了一眼实验室，这毕竟是她真正意义上第一次过夜的地方，她的视线转到默的时候，突然间，对方也跟她对上了眼。
默俏皮地眨了眨眼，让九霄不禁愣了一下。
“这是让我不用担心的意思？”
九霄觉得，即便让默跟她睡在一个被窝也远比跟姬子一个房间有安全感得多。
“你的床位后勤会来负责搬运的，你现在先跟我去训练场。”
姬子接过几个后勤人员递过来的面包，丢给一边的九霄，而那些后勤人员看见九霄之后就开始窃窃私语起来，并且向九霄投来不善的神色。
这几个后勤人员之中还有昨夜九霄见过的人，但是当时她还向她礼貌地打了招呼。
一夜之间，就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吗……
九霄一时觉得心中有些苦涩，或许，这一路上也不会平静吧……她咬了口面包，觉得这块并没有昨夜罗蒂递过来的那块柔软。
九霄的预感成真了，去训练场的路上，那些队员见到跟在姬子后面的她， 都下意识地退后了几步，一脸戒备的模样。
更有甚者，对她投来了仇视的目光，这更是让她心酸，那个人在她前去会议室的时候还端着饭碗向她微笑过。
果然，当时的地形被毁坏成那样，根本不可能保密，只要有人见到这种场景，有心地去查探一下当时在这片区域的队员，多半都能得知真相。
突然间，她想通了……这或许，就该是末日中生存的感觉，没有任何立足之地的感受。
“我们到了。”
训练场顶上是阴沉的天空，地面由一块块小水洼拼凑起来，像是某个神奇国度的地图。这里竖立着一个个与人同高的木桩人，也有放置的有段距离的简易靶，整体看起来有一个操场大小。角落里面堆着一些训练用品，也有一些人员蹲坐在角落的椅子上，看着四处打量的九霄。
那些坑坑洼洼的地方其实是人跑步留下来的痕迹吗？这样的训练场比想象中更辛苦。
九霄收起打量的目光，看向已经站在她面前的姬子。
“一路上感觉如何？”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但是如果是从这个人口中说出来的，恐怕也是一句试探吧。
“很不好。”
九霄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以平静的眼眸看着姬子，姬子的眼眸同样古井无波，两人就这样对视了一会。
“那你要记好这种感觉，因为，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你都会经历了。”
姬子转过眼眸，示意那边的人员递过来两把木剑。
九霄呼了一口气，这样说来，是不是第一步试探就算是通过了吧，真是有压迫感的人。
姬子将那把“木剑”扔了过来，九霄慌张地接住，姬子也拿起“木剑”，淡淡地说道：“用这把木剑全力向我发起进攻，不许使用其他非人类的力量。”
九霄还在打量这个明明连剑身还是棍状的“木剑”，就听见这个晴天霹雳般的话语。
但是这个时候越是迟疑，就会引来更大的怀疑。
“我可不会乱使用那股力量……”
九霄调整好姿势，眼眸凝重了起来，心里却是苦笑不已：我也不会主动用啊。
姬子眼眸微眯了起来，身形刹那间动了，在这一刻，九霄突然意识到，姬子刚才那句话并没有包括她不主动发动进攻！
再回过神来，已经占了先机的姬子来到了身前，向九霄挥动起了木剑，九霄匆忙用剑身侧方挡住，但苍劲的力道顺着木剑冲入手臂，让九霄发出一声闷哼。
“反应还不错。”
但就在这时，姬子横扫一脚击中九霄侧腰，将其打倒在地。
发臭的泥土味传入鼻腔，让九霄一阵恶心，随之而来的是侧腰的剧烈疼痛。
九霄挣扎着抬头，见到属于姬子的那把木剑朝着自己脑袋而来，刚刚体验到姬子那股恐怖力量的九霄意识到了——
她是真的想要杀掉我！
可是被瞬间打败的九霄根本做不了任何的反抗，只好下意识地闭上眼。
可是过了几秒，那把木剑依旧没有挥下。
九霄才颤颤巍巍地睁开眼睛，瞥见了姬子的背影。
“反应虽然还不错，但力量和作战意识都差的太远，后勤会来给你药治疗你腰上的伤，然后下午继续训练。”
九霄心里一片黯淡，姬子那么恐怖的作战能力，根本不可能战胜。
这也是姬子的一个试探么……为了看看我会不会因为保全自己的性命而使用那股力量。
但是，我真的不会用啊！
九霄苦涩地在心中大喊，为了这个试探，甚至还挨了姬子的一脚。
这应该还是手下留情的，不然——
九霄想起自己四分五裂的样子，不禁再度一阵恶寒。
没一分钟，后勤人员就小跑过来，将九霄扶了起来，专心地给九霄上起了药。
看着来人还有些胆怯的模样，但没有之前那样惧怕，九霄突然觉得，或许姬子这个举动不只是为了给自己一个下马威和试探。
她这是在弱化九霄的形象，让九霄更能融入这个集体么……但这一脚，真的很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