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I Bate1.2 Section 4
第一看到幽香如此生气的样子，和那个温柔体贴的她一点都无法联系起来，她全身颤抖着，在众人的瞩目中站了很久，很久，然后突然一把拉住了我，夺门而出。
拽着我一路飞奔的幽香路过了教室，不知是不是脚步声惊动了教室里的同学，几乎所有的同学都看着幽香和被她拉着飞跑的我，刺目的阳光中我似乎看到了她眼角的泪水，她跑了很久，跑下了教学楼，跑过了升旗台前的广场，甚至跑过了学校门口的保安，直至风将她的泪水吹干了，她才在学校附近的一座公园中停下了脚步。
“幽香……”不知该如何形容的感觉，当我看着她的时候，也只有这样看着了，看着……
“优，给我根烟好吗？”随着湖边的风吹乱她额前的发，一缕缕的阳光映在她的眼中，模模糊糊的。
“呃，你怎么知道我抽烟？”
“因为你身上总有股淡淡的烟味——和父亲一样……”幽香此时又勉强地微笑着，用平淡的语气说道。
“这样……”从习惯的口袋里取出烟盒以及打火机，虽然说幽香的样子怎么也让我无法把她和香烟联系起来，但还是递给了她一根，替她点燃。
幽香只是轻轻吸了一口，然而却在一瞬间呛地眼泪都流了出来，她饱含着眼泪看着我，样子十分的奇怪，泪汪汪的……
“原来你确实不会吸烟啊……”（汗）
“抱歉抱歉，让你见笑了——我只是，想试一试。”呛着呛着幽香竟然笑了起来，她一边蹲在地上擦着眼泪，一边笑着说道。
“让别人知道你一个典范一般的学生却躲在这里吸烟不知道是什么感觉……”
“会有什么感觉呢？”
面对着她好像无所谓一般的反问，我轻轻从她的手中夺过了那根被点燃的香烟，无奈地放进了自己的嘴里：“如果只是为了忘记的话——这不是什么好办法。”
“诶？”还微微带着泪痕的幽香看着我，此时，她的脸却微红了，似乎是想到了一些什么，然而只是看着我，好像知道我会想要说点什么一样。
阳光映在眼睛里，令眼前的一切都显得那么刺目，刺得眼睛有点发酸，然后我低头俯视着蹲在街边的她，这样的一副光景，不知在外人看来是个什么样子：“呐，幽香，你没想过要替自己的父亲报仇吗？”
“报仇？”幽香显得有点惊讶，但是那种惊讶很快又被她的微笑所替代了，她站起身面对着我，直视着我的眼睛，很一会儿之后才转身看着身后的那片波光粼粼的小湖和湖边偶尔落下的一两片树叶，眯着眼依然微笑着，“从来没有呢。”
“没有？”这次倒是我觉得惊讶了，于是我也转过身看着她，却不禁随着她的眼神而看着那片湖，“为什么？你不喜欢自己的父亲吗？”
“不，我很喜欢父亲——虽然他总是为生意而忙碌，虽然邻居们都有点怕他，因为他和黑社会有来往，但是，那是一个温柔的父亲——对家人，对我，都是那么体贴，那么温柔……
“不过。”幽香只是停歇了一会便打断了想要追问的我，“我从没想过要报仇。”
“为什么？只因为自己做不到？”
“不……因为，我是那么地爱父亲……”
“哈……”幽香的话令我感到不解，却不知怎么地给了我一种茫然感，似乎，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在一瞬间被否定了。
“优。”又过了好久，幽香带着有点“坏坏”的眼神看着我。
“呃，怎么了？”
“这个样子，算间接接吻哟~”她指着我手中只剩下小半截的香烟，突然这么说着。
“啊，呃，这个……”突然这样的一句话顿时点燃了我的脸，在不知所措中我慌忙丢掉了香烟把它踩灭，愣愣地看着幽香。
幽香只是笑着，似乎是觉得我这个样子很可爱。
“嗡——嗡——”手机在我的口袋中震动的声音，这个声音令我很敏感，但我依然抑制着自己的紧张装作淡定的样子从口袋中取出了手机，手机上显示着一个没有存入通讯录的号码，我看了一眼，然后按下了挂断键。
“怎么了？”幽香关切的话语声，让我感到不安。
“啊，没事，陌生号，大概是打错了。”立刻微笑着看着她，我把手机放回了口袋里，“你看上去好多了呢。”
“嗯……”幽香很腼腆地点了点头，然后对我说着，“我们回教室吧。”
“嗯。”
虽然说几乎所有的同学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毕竟刚刚的动静实在太大了。
可恶的夏竟然拍着我的肩膀说着：“怎么？和幽香私奔啊。”
于是有了各种的议论，我表示压力很大。
虽然说夏的话最多只是一句玩笑话，但是如果明天，或者今后来的几天这些人知道了幽香的事，夏会怎么想我不关心，作为朋友他很了解我，他会选择沉默，而其他的人会怎么想，怎么说，我担心这些说法会对幽香产生影响。
别人怎么想我，我早就无所谓了，但是不知怎么的，我竟然会如此担心幽香……
或许，是我变了。
随便找一个借口在学校里多停留了一会，让幽香去把玲接回家，初夏的夕阳撒在正对着学校大门的广场上，让这个已经几乎没有人在了的学校显得越发安静。
“誰も知らない深い森の奥……”悠扬的曲子似乎一点都不适合我，但是我却很喜欢，空灵，而纯净，在这首星之绯（アルデバラン 緋い星-C76-wind[Frontier Records] PS：第一章中真夜听的歌为：Plain Asia-C77-Plastik World [Alstroemeria Records]）做的手机铃声中，我掏出了手机，上面依然显示着那个没有存入联系人的号码。
“你还真小心啊，上课的时候不接电话。”电话的另一头，是我的上线——裕的声音。
“必然。”声音和眼神都变得冷冷的，这种转变对我而言显得很自然。
“老板要见你。”简短而明确的对话。
“地点。”
“出学校门往左拐，有车等你，牌照是XXXXX。”
“了解。”
挂断电话之后我第一次觉得有点沉重，似乎这几天里发生了很多很多的事，它们第一次在我的眼前一幕幕地上映着，挥之不去。
“那个，优同学——你果然来了啊。”一个陌生却好像在哪里听过的女孩子的声音，突然从教学楼的拐角处传来。
“嗯？”
眼前是位穿着水手服的少女，手中提着书包，显得很扭捏，她红着脸，慢慢向我走了过来：“刚刚，你似乎在打电话，所以我没有打搅你。”
“！”
【被听到了吗？】
我的脑海里一瞬间就闪过了要解决掉这个女生的念头，而那个女生羞涩的样子和羞怯的微笑总让我想起幽香和她——于是，我突然握紧的手又缓缓松了开。
“是，你的女朋友吗？”女孩走到了我的跟前，充满期待而又不乏害羞地看着我，这么问着。
“啊？”
“电话……”
“哦，不，只是几个同学约好一起去买点东西。”和她的对话也让我放松了下来，看来她并没有听到电话的内容，就算是这样，如果照以前的我，肯定会把她解决掉以除后患——看来，这几天真的发生了太多的事。
“这，这样——看来优今天是有事了……”女孩显得吞吞吐吐的，语气中却既充满了喜悦又有点失落，踌躇了好久，女孩才继续说着，“那，能告诉我你的电话号码吗？”
“诶？”
“不，不可以吗？”
“呃，也，也不是不可以……”
“我，我会给你发短信的！”
女孩似乎鼓起勇气才说出的一句话让差点吓了我一跳，一点都不明白眼前的这个女孩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但是按照我的观察，我也大概知道了她的意图于是很平静地在她的手机中建立了我的联系方式，然后随意微笑着把手机交还给了一脸开心的她。
“谢，谢谢！”女孩看到已经写好的联系人之后十分兴奋地转身跑开了。
她的样子……虽然还不知道她的名字，但是，她的笑脸，深深的印在了我的心里，甚至连我自己都情不自禁地笑了笑，摇了摇头，继续向着校门口走去。
靠着学校大门停靠在左边的是一辆黑色的三菱，虽然稍微显得有点醒目，但是在这个城市里也算不上很高端，对那些老板来说，这也是一种“低调”，对比了车牌，车上只有一个司机，我不需要看清他的脸，我甚至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径直拉开了车门，坐在后座上。
司机倒是显得很警觉，见有人上了车，便问了句：“去哪里？”
“真夜。”
司机听到这个名字十分微小地颤抖了一下，看来他起初并不知道他要接的客人是谁，他十分畏惧地从后视镜里看了看我，或许，他怎么也想不到所谓的“真夜”就是眼前的一个普通高中生……
汽车轰鸣着发动了，车内的空调系统也在同一瞬间开启，我于是升起了墨色的车窗，夕阳的红就随着着墨色渐渐消失在遥远的西边……
几乎穿越了半个城市的车程，由于是下班的高峰期，路上显得十分拥堵，渐渐地天空也转向了墨蓝色，各种夜店的霓虹灯在缓缓到来的夜色中慢慢亮起，几颗在白昼和黑夜的夹缝里闪烁的星星显得十分的明亮。
星与夜与城市融汇在一起的光芒，淡淡的，淡淡的。
穿过一座立交桥，橘色的街灯已经完全照亮了街道和夜空，黑色的汽车在一座雄伟的大厦门前停了下来，站在门口的接待员和迎宾小姐远远地看着我们，在他们的身边裕穿着棕色的外套，凌乱的头发和这座大厦豪华的配置完全不合显得很扎眼，但是他的这种装扮在人群中却是最不起眼的。
看着黑色车的到来，裕伸手挡住了准备迎接的接待员，那名接待员也表现地十分聪明，立刻明白了车里坐的并不是普通的宾客。
“真夜。”裕一副有点奇怪的样子帮我打开了车门，嘴里的香烟还腾着淡蓝色的烟雾。
“什么？怎么一副要死的样子？”连我自己都不知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我冷冷说着。
“没事，我这种人活着只会给社会带来负担，或许还是死了好。”
他的语气也让我分不清是玩笑还是认真，不过他那张稍稍有几丝皱纹的脸上却第一次展现出了笑容。
在我12岁那年的时候裕找到了我，从那以后我便作为这个中年人的下线杀手，算起来也有5年了，其实，他教给了我很多东西。
“哼。”我冷笑了一声，径直走进了大厦。
隶属于某国际金贸组织的这栋大楼曾经是本市的标志性建筑，白天，这里经营着各种贸易，而到了夜晚……
这里不过是一个幕后的舞台。
乘上电梯直达顶楼，顶楼是一个类似与楼中餐厅的地方，其实只是一个属于某个个人的私人餐厅，虽然装潢地很华丽，占地也十分的大，但是里面除了服务员，并没有看到多少客人，或许她们本来就不是服务客人用的。
裕带着我穿过大厅，再穿过一个两边都是包间的走廊，走廊的尽头是一间VIP包间，大约有普通包间的三倍大小，偌大的房间中央只摆着一张圆桌，圆桌的背景是一扇巨大的落地窗，还微微带着点白昼之色的天空和地平线端参差不齐的各种楼房——天空的星光和地面的星光交映在一起，颇有几分景色。
“啊，真夜，来得正好！”裕把我送进房间就自己退了出去，圆桌上坐着四五个人，正中央坐着一个看上去像电影中的英国绅士一样的英国人，那就是我的老板，他一见我进来，便操着一口流利的汉语招呼我坐下，十分亲切的样子。
旁边的服务员端着一个铺着红布的空盘子走到了我的身边，我看都没有看她一眼，熟悉地掏出手机，关机，放进盘子里。
虽然因为信任而免去了搜身，但是为了让其他兄弟心里平衡一点，这么做也是必须的。
这是个土生土长的英国人，留着碎平头，很精神的样子，没有留胡须，大约6年前来到中国发展，开始只是一个小财团，到现在却成了世界瞩目的金贸公司，当然，其中主要的功劳还是在于他“收养”下的我们。
乔森·王，他自己给自己取的中文名，在我看来这个名字烂透了，只是简单的把自己的名字前加一个“王”姓而已，而且他特别喜欢别人叫他的中文姓或者中文全名，而不喜欢别人叫他本来的名字。
“怎么了真夜？你看上去好像不太想在这里浪费时间。”等待我坐好了，服务员也给各位斟上酒了，他似乎还在等谁一样，双手托在面前如是对我说道。
“没事，前几天有个远方亲戚把他家小孩寄住在我家了而已，有点不放心。”从圆桌上可以转动的玻璃圆盘上拿到一根烟和打火机，我慢慢点燃了那根我不太喜欢的香烟。
“哦，那确实得早点回去，那就不勉强你和我们玩了，吃完饭你就先回去吧。”乔森十分平静地点了点头。
“嗯。”我也十分平静地吐着烟圈。
其他的人都很惊异地看着我，又看看乔森，他们的表情并不像我们那样自然，似乎有点害怕的样子。
【没见过的面孔——新人吗？或者是谈生意？】
门“吱——”地一声被推开了，进门的是白，他首先和乔森打了个招呼，然后直接坐在了我的身边，掏出手机放到服务员的盘子里，翘起二郎腿抓根烟点燃。
“真夜……”像耻笑一样的面容，盯着我，白用他低沉的语气叫了我一声。
“啊，白，你来了。”我依然是十分平静的样子，虽然此时看着他我的心里第一次地十分不平静。
平淡的神情透露着对他的不屑，他也早就习惯了，我们俩的关系就是这样，互相对对方不屑，只是采用了不同的表达方式。
不过，唯独这一次，我看到他就觉得很不爽，我看着这里所有人的面孔都开始觉得不爽。
“好，既然人到齐了，那么我们就在开饭前先谈点正事吧。”按照往例地乔森果然是不会仅仅为了吃饭而找我们来，因为对我们来说，特别是对我，经常混在一起会很扎眼，会引起不必要的注意，于是乔森停了一停，
“白，上次的事——你做得不够干脆啊。”
“哼。”白依然是不屑地笑了笑，说道，“抱歉哈，下次我会注意的。”
“好，不说这个了，那只是一件小事，花点钱就打发了，倒是真夜——”
烟雾中乔森对我投来了目光，我像往常一样“嗯？”了一声。
“你知道柚藤和天佐死了吗？”
“必然。”看着他的眼，我知道他在怀疑我，然而他听到我的回答，看到我的依旧毫无表情的表情之后，却选择了相信，因为我一直都是这样。
“好吧，那我就直说了——虽然警方判断柚藤是死于列车爆炸事故，天佐是死于黑道枪杀，不过按照我的经验，杀死他们的那个家伙和你们俩一样，都是SUI。”
“必然。”
我淡淡的回答，引来了乔森的注意和越发的信任，于是他继续了下去：“这两个家伙的死虽然对公司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但是把警察的目光引到了我的头上。”说罢他仍出了几张貌似是从警方档案室拿出来的档案，然后指着他身边的一个体态臃肿的中年人说着，“这是张局长从档案室带来的，你们看看。”
熟练地拆开档案袋，我手中的是天佐被杀时的现场照片，他头上的弹孔在鲜血中依然显得很明显。另一边的白看的是柚藤的现场照片，他看了一眼后就扬声笑道：“哦——这还真是——漂亮。”
于是乔森又继续说了下去：“想必你们都看出来了，杀人的手法你们，特别是真夜应该很熟——几乎和真夜一模一样，这样的SUI，不用说你们也知道是谁了。”
“你是怀疑前段时间从财团逃走的奈？”虽然这些都是我做的，但是我看着它们的时候依然显得十分平静，于是顺着他的意思说下去。
“奈啊，那个家伙，确实和真夜很像，脾气也一样——小P孩。”白的语气依然是轻蔑的。
就算我此时已经不爽到了极点，我还是会忍耐到最后，在这里动手没有任何好处，反而可能暴露自己，于是我只是瞟了白一样，继续看着乔森。
自以为聪明的乔森点着头：“正是这样，所以我希望你们能在他弄出更大的动静之前找到他，并让他‘GET OUT’……”
“嗯，我知道了。”在烟灰缸里掐灭了烟头，我把照片放回了档案袋，随手仍在了桌子上，接着将方才服务员斟给我的酒放到了白的面前，“我不喝酒。”
“哼。”白笑了。
整个晚餐过程除了那几个不认识的人之外都显得很轻松，席间乔森他们互相敬着酒，还说了什么“张局长平常多亏了你罩着，以后还请多多担待”之类的台面话，那些陌生人虽然表面上很热情却还是显得很不安或者害怕，相反一直都很沉默的我和白却显得很轻松。
偶尔的时候那几个家伙还向我敬酒，说几句“真是英雄出少年啊”之类的恶心话，然后又明明知道我不喝酒地却故作不知地来句“啊，原来你不喝酒啊，好好，我们以茶代酒，一样，一样”，这样的场景就和这间餐厅本身的存在一样，显得很虚假，无聊，我却也只是保持我的毫无表情。
吃罢晚饭已经将近8点了，手机开机时收到了两封短信，一封是个陌生号码，一封来自幽香，看来幽香已经开始担心我了。
简短地在电梯里回复幽香“马上就回来”的短信，一直等候在电梯口的裕，在电梯开门的时候回头看了看我。
“真夜。”
“啊，裕啊，晚饭吃得好吗？”
“啊，还好，还好。”
简短的寒暄过后我慢慢向他走去，在即将于他擦身而过的时候低声对他说着：“给我弄份白的详细资料，越详细越好。”
“……”裕嘴中的香烟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突然从嘴里滑落，他看着我离开的背影，看了许久，许久之后他又从上衣口袋里掏出烟盒重新取出了一根，自言自语一般说着，“嘛，反正我们都是已经死了的人了——我知道了。”
SUI Bate1.21 Section4
—鵺恋红茶201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