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疗设备那富有规律而又僵硬的滴滴声充斥着整间病房。
他慢慢睁开了蓝色的眼睛。
吊瓶内是他叫不出来名字的药剂。
病房内淡淡的消毒水味令他有些难以适应。
陌生的白色天花板，昏暗的灯光。
身上的蓝白条病服，上面挂着Samel的名牌。
手背上仍然插着输液器。
“唔……这里……是什么地方……？”
赶来换药的护士见到他，因为惊讶，手中的药瓶脱落下来。
“——您是……萨麦尔……大人……吧？”
不知昏睡了多久，他起得很艰难。
突然的起身，令他有些头晕。
金色的及肩发无力地垂下。
“……萨麦尔……是谁？”
“这……这是怎么回事？你是谁？萨麦尔大人在什么地方？为什么你会穿着他的衣服？……这——”
“我怎么知道啊……这里是第几重天？”
“啊？！这里是魔界，你怎么了？”
“……魔界？先不说地点的问题……可以和我说说萨麦尔是什么人吗？完全没听过。”
“你……你在开玩笑吗？”护士紧皱起眉头，有些生气，“萨麦尔的名字怎么会没听过？那可是原情报局的局长，愤怒的撒旦呐。”
他突然颤抖了一下。
“……撒旦？路西菲尔大人没有处理掉吗？”
“啊？路西菲尔？那不是陛下还是大天使长时候的名字么。路西菲尔已经死了，现在只有路西法大人。”
“——路西菲尔大人堕天了？！怎么可能！”
他有些激动，输液的软管随之摇晃，护士赶忙跑过来按住他：“别乱动啊，这是常识吧？路西菲尔堕天？那都什么时候的事了？在历史书时间表最前面的东西。你到底怎么了？”
“这……”
他的眼神多少有些绝望。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魔界，王都中央病院。”护士检查着他的手，不耐烦地回答。
“魔界……是地狱吗？”
她的动作停下了。
“地狱……？不要用那么老土的名字称呼这里，这里是魔界。”
“那……这种治疗方法又叫什么？”
“输液啊，你的常识呢？”
他垂下头，一语不发。
沉默许久之后，那个护士检查没什么异样后，捡起地上的药瓶，准备离开。
“暂且把你当成萨麦尔大人，明天早九点去医生那里，给你做一下检查。”
他点了点头。
那个护士刚把一只脚踏出门外，就回头问他：
“你到底是什么人？”
“安格尔。”
他轻声回答。
“从未听过。”
她扭头出去了。
安格尔低头看着那个刻着萨麦尔的金色名牌。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距离自己醒来最近的记忆，是耶和华不知名的魔法。
长久的黑暗过后，自己醒来却又变成了这样。
他尽力搜寻自己的记忆。
“萨麦尔……不是某个实验的名字吗……怎么会是一个人呢。”
是碰巧有一个叫萨麦尔的人吗？
——而自己，却又是试验品。
难道说——『萨麦尔』……
是我吗？
还是说，又是其它的什么人？
次日清晨，七点整。
率先来探病的人是亚巴顿。
“你醒——”
他怔在门口。过了好久，他才开口：
“……你是谁？”
“安格尔。”
“从未听过的人……不过为什么会在萨麦尔的监护病房？”
“不知道。我醒来就已经这样了……”
亚巴顿坐到床边，把手贴到安格尔心脏的位置。
“做什么？”
“……虽然很微弱，不过还是能感觉到和萨麦尔的魔力多少有些相同的地方。但是你能更柔和一点，他给人一种随时都会爆炸的感觉。”
亚巴顿咬了咬嘴唇。
“果然……还是萨麦尔吗……我听说你的事了。”他抬头看了他一眼，“总而言之，作为『萨麦尔』的那部分已经消失了。”
“那个萨麦尔……指的是我啊。但是，我已经不再是萨麦尔了。那个萨麦尔，是一个很厉害的人吧？”
——而我，什么都不是。
*
米尔多伦多。
几经周折，托瑞多他们还是回到了这里。
原来的定居之所，有一半已化为废墟。
“要是重建的话，要花很大力气呢……”
爱丽丝望着眼前的断壁残垣，有些无奈地道。
“嗯，不过还是要重建的，不然我们要住在什么地方？”麦卡维说。
“……托瑞多？怎么一直不说话？”
“没事。”
他淡淡地回答。
酒红色的眼睛微张，瞳孔又逐渐扩大，慢慢变成纯黑。
貌似只有麦卡维一人觉得不太对劲。
“哥哥……？你刚刚给人一种很恐怖的感觉。”
“是吗？”
他回以微笑。
爱丽丝转过身看了他一会，“没有吧？是你的错觉吧？”
麦卡维攥紧裙角，有些不安地看着哥哥。
“嗯……看来是我的错觉。”
“没错！托瑞多那种脑子缺根筋的笨蛋怎么会给人恐惧感呢？”
说罢，她哈哈大笑起来。
而托瑞多，并没有给予回应。
黑色的魔纹从耳旁慢慢扩大，直到遮住了半边脸才停止。
“哥……哥？”
麦卡维有些惊恐地看着他，“那个……是什么？”
“你指哪个？”
他再次回以微笑，先前的诡异感一扫而光。
麦卡维不敢和他对视，但却又无法逃避。
“是错觉……吗？不是错觉……吧。”
托瑞多凑到他耳边，说了什么。麦卡维微微颤抖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
“怎么了吗~那里的兄弟？暂时先去楼上吧，那里破坏的不是特别严重。”
托瑞多应了一声，走到大门前，转过身，嘴角微微上扬，但这个与他性格极不符的微笑仅仅持续了一瞬就消失了。
“大家现在赶快休息吧？”
这是托瑞多提出的要求。
“当然了，大家累了这么久，也该好好休息了。”爱丽丝顿了一下，“不过要是又有袭击的话，我可受不了。”
“没关系，”托瑞多踩碎地上的碎石英块，“要是再有袭击的话，我会负责处理的。”
“是吗？虽然觉得靠不住，不过也没办法了。”
她跑上楼，招呼二人：“我看看热水还能不能用，洗个热水澡会比较好。”
托瑞多嗯了一声，转过头对麦卡维轻声说：
“记住我刚说的话。”
麦卡维点了点头，跟着他一起走进室内。
TB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