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啊，这些人。每个人的穿着打扮都是那样的光鲜亮丽，仿佛群星璀璨一般。但谁又知道这衣冠楚楚的外表下藏着多少的肮脏龌龊鸡鸣狗盗。”
“互相之间欢声笑语觥筹交错。谁又知道这笑脸后面藏着的是满腹毒水还是尖刀利刃。这些事情这里的人哪一个不知道？但还是要摆出笑脸，装出一副光鲜亮丽的玩意。之后再到背后下绊子捅刀子。”
“呵，无论哪一个年代，无论哪一个世界都是这样啊。这些人从来就没有变过。”
萧离心中讥讽，但却不曾把这话说出口半个字。
因为他没那个资格说这种话，因为现在他也是这些人中的一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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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芸贤弟，为何独处一角，不去与众人交谈啊。”
就在萧离独立窗边感叹这宴会背后肮脏龌龊的时候，一个年轻人却是端着酒杯走向了萧离。
萧离认得这个人，此人名叫布朗德，今年二十八岁，是卡特王国近年来名声鹊起的新秀。不过名声的来源并不是实力，而是生财有道。近些年来大力发展基础工业，同时推动基础工业技术革新，是卡特王国新生代中最闪亮的星。
萧离认得他并不是因为萧离提前做过功课，而是因为萧离在卡特王国那里的白磷燃烧弹制造工厂就是从他手中买的，白磷燃烧弹能生产地这么顺利也有此人大力推动工业技术革新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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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是有些烦心事而已，先自己整理一下罢了。以免言语中夹带情绪，我不舒坦，旁人也不好受。”萧离举起酒杯向布朗德示意，碰杯之后浅呷了一口。“倒是你，怎么会参加这宴会，依照你的发展方向，对高手之类的应该没有太大的需求才对。”
“静芸贤弟还真是清楚愚兄的事情。”布朗德也没什么架子，摇摇头笑了一声之后就和萧离一样靠在了窗边。“我对高手是没什么需求，但我对魔法师，尤其是研究师有需求。贤弟你知道我的发展方向，想来也清楚研究师对我的重要性。”
“这倒也是。”萧离缓缓点了点头。
萧离知道研究师是什么，那是魔法师中一个比较独特的分支。魔法师都精善于研究，有研究药剂的有研究金属的，但到底也是副业，主业还是研究魔法。而研究师就正好相反，把研究药剂金属这类事作为主业，研究魔法反而算作是副业。从某些程度上倒是与萧离有些类似。
而布朗德的发展方向是推进基础工业，以及基础工业技术的革新。一个精善于研究的研究师正好能够最大程度地辅助他对基础工业技术的革新。其重要性不言而喻，也难怪布朗德会来参加这场晚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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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点上我倒还算是有些了解。推荐大兄还是莫要急着选定，先决定好人数便可，具体选择何人还是待到比赛过半之后再进行决定。需知这人才贵精不贵多，若是选择错了，便是十个百个也及不上那一个。”
萧离也说出了自己对此的想法。这道理布朗德未必就不清楚，但自己想到和他人说出总归是有极大差别的。萧离以友人的身份做提醒可以得到布朗德相当程度的好感。
“是这么个道理，所以这一次愚兄我也只是想表达一下观念而已。”布朗德喝了口酒反问向萧离：“反倒是静芸贤弟，你为什么会参加这晚宴，怎么想贤弟你和这晚宴都是搭不上边的啊。”
“怎么搭不上边啊。我是这一次魔法学院的领队，又有协会长老斯内特的令牌。既是魔法学院的话事人又是半个菲尔斯国的代言人，我不来反而才不对劲吧。”萧离随意地耸了耸肩，对这事并不很看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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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我也想趁此机会寻觅些有前途有未来的好苗子，好为我这一脉开枝散叶。”
“哦？是要选择师弟师妹，还是贤弟要收徒？若是贤弟收徒的话，未免有些太早了吧。”布朗德并不知道萧离那圣人弟子的身份，所以也就是只以自己所知的情况思索提出了疑问。
“不不，不一样的。这是没有名分的，就只是提出这么一个说法而已。无师徒之名，但有传道授业之实。愿意的，便跟着我，我便根据个人的特性倾囊而授。若不愿的，我也不强求。”萧离摇头笑了笑。
“那这岂不是亏大了？无师徒之名却有传道之实，岂不是要将你这一脉的事物尽数开源？”布朗德有些惊异，对萧离所说的事情实在是理解不能。
毕竟这世界之中莫论是魔法师还是战士都讲求一个传承，师传徒父传子，技艺从无外传一说。只因外传便是给了他人学习破解的机会，更是失去了自己引以为傲的独家手段。怕是任谁也不愿做这亏本的生意，萧离又为何要将自己一脉的所有事物尽数开源？
“大兄你是只知其一而不知其二啊。”萧离笑着喝了口酒向布朗德摇了摇手指头。“我师门一脉积累之深底蕴之实可是远超大兄之想象。而且我所教授的也只是因材施教，而非填鸭。一人精善一门尚且难上加难，想要尽数开源，那简直是痴心妄想。若是有人能学尽我师门一脉所有底蕴，那便是尽数开源于世又有何妨？”
“而且我师门的想法与这世间是不同的。我师门从不想着什么单传独传一类的事情，而是想要惠泽天下。我从师父那学来本事传于他人，他人再向外传。若是这技艺属实不堪，那便数代而绝。若是技艺足够精妙，自然是一传十十传百。百载之后传遍世间，但若归根究底，那还要论到我师徒一脉上面。也便是这世间之人尽是我师门一脉传人，又何须纠结这单传独传一事？”
说着萧离便一口饮尽了杯中酒，透过杯中残留冰块的折射仿佛看到了千百年后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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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便是布朗德也不禁是被萧离这番话所震撼。
传遍世间惠泽天下，若传遍世间，那世间人便皆是传承者。
好大的气魄，好高的心性。
恐怕不只是布朗德，便是任何一个人听到了这番话也会震惊。
而这些，却是是萧离心中的真实所想，也确实是萧离师门武王一脉的宗旨。
从当年武王一脉创立之时，每一代武王就都有那么一个念头，想要效仿做出那不亚于至圣的成就。
至圣传理于世，惠泽苍生。那武王一脉便要传武于世。
但这个念头很快就被打消了。
因为自久远起便有一句话将道理讲明。
侠以武犯禁，儒以文乱法。
儒家那般事尚有明君贤臣为阻。若无明君贤臣阻拦，那乱也是应当。
但另一边可就并非如此了。
这侠以武犯禁五个字说来好听，但若说句实在的。那就是恃强凌弱草菅人命。
儒以文乱法尚且是上面的事情，自有人阻拦定夺。但这侠以武犯禁却是起于个人发生于个人的事情，是直接关系到平民百姓生命安全的。
有武而无德，那便是错。
所以这武绝不能传。
地球上是如此，但特维尔世界就并非这般了。
这世界本就是这般。手中已经拿了枪的人不会再在意是否多一颗子弹。倒不如说这传武反而能在一定程度上缓和特维尔世界原本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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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萧离也是有自己的小心思在的。
武王一脉的武学可不是那么简单就能学的，既然要在萧离这里学，那边替萧离买买命做做工吧，权当做是学费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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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萧离便离开了窗边，准备去与宴席中的权贵说些话，顺带吃些东西。
不过离开前萧离还顺便提醒了一句布朗德。
“大兄，推荐你最好趁现在找个火炉坐下烤烤火。你背后现在已经湿透了。”
“诶？”布朗德急忙转头看去，虽然看不太清楚，但也能看到衣角的部分已经被窗户上的水珠湿透了。“你怎么不早提醒我一句？”
“我哪知道你这么耿直啊，我站在那也没靠在窗户上啊。我还以为你看见了呢。”萧离无奈地耸耸肩。
这情况可不是萧离故意坑他，是萧离真的没想到。不管怎么说也应该知道这种外冷内热的环境下窗户上是会有水珠的吧。但谁知道布朗德是真没想到这一点，那么耿直地就靠到窗户上了。
要不是萧离离开窗边时顺便回了一下头，恐怕萧离都不知道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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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萧离离开窗边去与那些权贵交谈的时候，莫科德勒的南角处却出现了些形迹可疑的身影。
一座城市不可能一味地光鲜亮丽。有富豪就会有贫民，有光辉就必然会有阴暗。有光辉闪耀奢靡华贵的会馆，那就必然会有脏水横流老鼠乱窜的贫民窟。
每个城市都逃不开这一点。区别只在于那阴暗的地方是隐藏在各个街头巷尾的角落还是被聚拢在一处。
莫科德勒的南角就是这样的地方。是贫民居住的地方，街道上脏水横流然后结成肮脏的冰碴，毛发旺盛的硕鼠肆无忌惮地穿梭在街头巷尾，残缺木板和茅草简单搭成的房屋里每天都有冻死的平民。
民众的眼中只有对生活的麻木和对生命的冷漠。
在这一个夜晚，几个穿着破衣烂衫，但从眉眼就能看出与那些贫民截然不同的身影出现在了这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