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离出言，便是赵江也不得不按下心绪细听。
且不谈什么师门记载，便只是萧离个人想法对赵江也极有价值。
毕竟萧离亦是精通刀法的行家。虽未能融会贯通称不得宗师二字，但大师之称却是绰绰有余。
不同的刀法，对于刀法不同的理解和理念。不同思绪之间碰撞摩擦出的智慧火花或许便能带给赵江些许突破的可能性。
更别提这是萧离师门之中的记载。
赵江虽不知萧离到底师承何门何派，还能够教导培养出萧离这般的弟子就已经是对实力底蕴的明证。
更别提萧离还有那据说师承圣人的说法。若萧离所说的师门记载是圣人所留，那哪怕只是只言片语对赵江也是大有裨益。
所以即便赵江此刻再想去杀了那个指使人搅局的军师也不得不把怒火压制下来，静静地听萧离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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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你现在的因果刀是你融合刀法与你本身特殊能力形成的。也就是说你的特殊能力是探查或干涉因果对吧。”萧离随手从地里拽出一块石头当做凳子做下，伸出一根手指指向赵江问道。
“没错。探查因果是基础，干涉则有限制。我只能干涉我自身的因果，并且只停留在简单移动上，就比方说像之前那样聚集在刀上，无法做到太大程度的改变。”赵江点了点头说道，没有丝毫隐瞒地吐露了自己特殊能力的本质。
“这一招因果刀是你自悟的对不对，没有人指导你或是给你灵感什么的吧。”
“没有。因果刀是我在密室中静思得到的，我可以肯定没有任何人的干涉。”
“很好，那么我要告诉你一个事实。”萧离轻松地笑了一声，俯下身用手肘支在腿上，双手虚合五指相触，探出头对赵江说道。
“你这个因果刀，是一条歧路，也是一条求死的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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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又怎样？”赵江短暂停顿了片刻，然后不以为然地说道。“歧路也好死路也罢，只要能让我再上一层楼的路我都会去试。不能再变强的话那我与死又有何异？是不是死路又有什么关系？”
“非常好，果然是一个纯粹武者会说出来的话。”听到赵江的回答萧离没有丝毫的惊讶，反而好像是早就预料到赵江会如此答复一般笑了出来。“首先，我和你讲一讲为什么你这因果刀是歧路是死路。”
“在我师门的记载之中也记载有关于断人因果的招式。不是刀法，而是一种法术，类似于魔法巫师法术之类的东西。而我师门对此的评价只有四个字，饮鸩止渴。”
“这一招的确可以在短时间内获得强大的力量，但也仅此而已。入门便已是巅峰，其后便行人止步再难寸进。是以牺牲未来求短期实力，照理来说你不应当走上这路的，但你本就难以寸进，这饮鸩止渴反而成了救命稻草。”
“而其二，便是这一招妨主。因果刀，以己身因果断他人因果。可断因由令果报即刻到来。亦可断人善因凭空削人实力。但说到底也是以你的因果去冲击他人的因果。若有朝一日遇到因果较你更强之人，被断的就会是你的因果，伤人不成反受其害，当场暴毙也毫不为奇。”
“而且即便你断了他人因果，你亦是沾染了无由因果。纠缠你的因果越来越多，无谓惹来许多糊涂账。而且因果纠缠不清自会拖累于你，因果线便仿佛枷锁层层纠缠，你已被铁索缠缚丝毫不能动弹，又谈何再向前迈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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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依我之见。这因果刀必须废掉，不废不行。不废你便终生止步于此。”萧离指了指赵江手中透明的长刀示意说道。“而让你如何更进一步则只是记载之中的猜想。你倒不妨一试，若是不成行因果刀也随时可以捡起。”
“有道理，我同意有所感觉，但不如你讲的这般透彻。”赵江点头称是，将长刀插在一边地上从地面中拽出一块青石坐下，与萧离对坐而谈。“却不知你师门记载之法为何，我又要以何代价换取？”
这世间没有白吃的午餐。凡事都要付出代价才行。即便是天赐福缘亦是一饮一啄冥冥中有注定，从无平白得来又无需付出的好处。
赵江此刻把话挑明询问得来法门的代价，但看其气势却已经是志在必得，天大代价也肯付出。
“代价还不急说。我这法门也不过只是猜想，待验证了是否可行之后再说也不迟。”萧离摆摆手说道，表示不急于这一时。
“你倒是大方，就不怕我试验可行之后翻口赖账不认这事，来个翻脸不认人让你白忙一场？”赵江听到之后却是笑了出来，带着些许玩笑的语气说道。
“怕？我为什么要怕？你不清楚我是什么人，但我清楚你是什么人。谁都能翻脸不认人，你不能。你若是这么做了，那就是违了你的本心。本心不应道，你便是得了法门也没处去用。”萧离挑挑眉看向赵江，俨然是一副看透了赵江的样子。“到时候恐怕便是我什么都不要，你也要赶着来付出代价。否则心中有愧有失，武道只退不进，你舍得付出这代价？怕是得不偿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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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我看不透你，你倒是把我看得透彻。”赵江大笑出声，而后伸出手指一指萧离。“你便是在这些旁枝末节上花费了太多精神，没有把全部精力投入到武道上，要不然你的成就绝对不止于此。”
“唉，这都是平日里必备的技能啊。毕竟你我追求还是不同，为了许多事情，这种能力是必不可少的。”萧离一摊手无奈地说道。“而且你这话也不能说那么绝对。武道千万条，没必要非要走同样的道路。我这同样也是修炼，炼智炼心，然后再反过来修武，自然有事半功倍的效果。”
“……倒也是，你我道路不同，我也没必要苛求你什么。”赵江思考一会之后点了点头，对萧离说的话表示赞同。
“那么接下来我就说一说师门典籍上记载的猜想。若是有用是最好，若是没用你便记下，当做以后的灵感和积累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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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师门记载所说，若是苛求此一途而无寸进。那便先应反寻己身。首先斩尽繁杂纷乱思绪以免分散精力。而后清心寡欲消尽无用意图，万般情绪皆归沉寂，尤其杀意万不可存。以免引邪魔狂识入脑癫狂神智。万般事不思，万般念不起。切莫存以情绪为突破口之想。只留存一颗武心通透澄澈。”
“其后斩断无形纠缠纷扰。如你，便是应当斩断本身因果。善因可留，恶缘莫存。最好是将因果化解而非直接斩断。化解因果冥冥之中可有功德，平日里无用，但偶然之时恰如其分便仿如天助。”
“你便是身上因果纠缠过多。因果线纠缠仿佛枷锁一般，你必须斩断枷锁才能前进。”
“如此之后你身再无因果纠缠，再不染红尘。如此之后出世，离世而居。见沧海登高山，赏流水观云雾，听叶落闻花开。切不可再思虑丝毫有关武道之事，亦不可强求突破。”
“留武道之心但不留求武之意。走山河湖海以为积累，见草木虫鸟而做契机。短不过数月，长不过两载。必会有突破契机出现。契机并非使你立即突破，而是一道玄之又玄的灵感，令里仿有要突破之感。”
“此时再入世。见人群往来晓车马喧嚣，听利益熙攘品世间百味。此时再无需压制心中念头，亦无需克制求武之心。只做随意便可。何时能尝得人间三昧，何时便是突破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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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门典籍中记载的方法便是如此。不过方法也绝非只有这一种，你也可以进行类推，以此为灵感再寻找其他的突破契机。”洋洋洒洒讲述了一遍出世入世的修行方式，萧离也是长舒了口气。
而反观对面赵江却是眉头紧锁，双臂环胸低头沉思。
“斩尽杂乱念头对我来说轻而易举，清心寡欲消除情绪也易如反掌。消解因果虽有些难度，但要做还不是太过于困难的事情，舍得付出些代价同样可以办到。留一颗武道之心通明澄澈已是常态。”
“但留武道之心却不留求武之意，这要如何办到？若是留心不留意，岂不是道心蒙尘？如此如何能够获得灵感？但若留下求武之意便是有所冲突，更是不行……”
赵江低着头碎碎念着，一听就知道是卡在了留心不留意的那道关隘上，不知道那种状态要如何才能够做到。
“嘛……反正典籍上就是那么说的，具体要怎么做我也不太清楚。”萧离想了想也没想明白该是怎么个弄法，就只好用自己解释一下当个灵感。“可能是把求武之意融入到潜意识里。你自己没有感觉和认知，但本身不自觉地就在求武向武。这样或许更能得到灵感吧。”
“没错！就是这个！”赵江闻言猛一抬头，认定了萧离所说的便是正解。“但要怎么把求武之意融入到潜意识里？”
“不知道，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是怎么做到的。一个人一个方法吧，你自己找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