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无端的猜测，也不是思考的结果。而是结合了之前与现在之后自然而然得出的结论，纯粹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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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短暂的惊叹与钦佩之后，系统心中所涌起的就只有浓郁到散不开的恐惧。
对那一份智慧的畏惧，以及对一切都被掌握和操纵的恐慌。
伟大而不可揣度的智慧尚还好说，只会让人感到敬畏与惊叹，无可触及不可想象，但终究不会化成炽烈的雷光落在自己头顶。
但那由智慧转化而来，将一切握在掌心之中拨转操纵的存在却只让她感到不寒而栗。
不光是萧离，甚至包括于身为神明的自己，从最初到现在所经历的一切所思考的全部都只是他人眼中既定的事情。
无论再怎么思考也只是让人徒然发笑，无论再怎么抉择也只是沿着注定的轨迹。
过去，现在，乃至于未来。一切时间都已经被打上了无可更改的烙印，只能沿着注定的路线向着必然的方向前进。
想到这一点系统的心中就不禁感到恐惧，感到难以言喻的恶寒与惊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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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于各方面的考量，在领会到这一点的同时系统便将这一切告知了萧离。
不光是双方之间那从不隐瞒的信任关系，同时也是为了将来考虑。
虽然思考只会让人发笑，再多的反抗也是无济于事，拼上性命的挣扎也只会导致越陷越深。
但就像那句话说的，死也要做个明白鬼。至少他们要知道这一切清楚这一切，知晓自己的位置明白自己的所为，而不是做那无知无识的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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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在系统向萧离讲述了这一切之后，所得来的却是一声平静平淡到过分的回应。
“嗯。”
仅此而已，再无其他。
不冷不淡，没有丝毫惊讶，冷静地就好像早已知晓这一切一样。
在系统为此提出了疑问之后，萧离也毫不隐瞒地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没错，我早就知道。”
在得到了这肯定的答复之后，系统心中便莫名地涌出一股难以言喻的愤怒。
这么大的事情，他居然瞒着自己。
明明自己在想到的第一时间就告诉他了，但他居然一直把这件事瞒着不告诉自己。说好的相互信任，说好的从不隐瞒呢？
但在愤怒之后，系统的心中又不禁感到了浓郁的好奇。
他到底是什么时候知道的？是在什么时候灵光一闪想到的，是在长久思考之后看破的，还是在从最一开始就知道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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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月前吧，在我解放天命的那一刻就知道了。”面对系统的疑问萧离平静地给出了答案。“说到底，师叔他打从最开始就没想过要瞒着我们，只是我们开窍地有些太晚了。”
“从最一开始，师叔虽然没有和我们明说，但也没有刻意对我们隐瞒过什么。既然如此，在迎来天命降临的那一刻，我又怎么可能不明白师叔他在这其中的深意？”
“至于为什么没告诉你，那是因为我想要看看以你那脑袋瓜到底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明悟这一点。不过这是没想到，我明明占了亲身体会的便宜，却还只是比你早了几天而已。你也不笨嘛。”
系统没有在意萧离在言语中夹杂的调笑，或者说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吸引开了她的注意，否则按她的性格老早就炸毛了。
『那些都不重要。既然你知道，那我也不藏着掖着，现在最大的问题是，你师叔到底想要做什么？』系统皱着眉头说道，秀眉之间满是忧虑和担心。
『费尽心机地布局，以看到未来的目光为你安排了这么多，就只是为了让你能够切实完整地接下这份天命。那在这之后呢？你师叔到底是为了什么才这样做，他到底要依靠着这些做什么？他想要在这之中完成什么？这才是问题的关键所在。』
『如果不找到其中的原由，那我们就始终只是他人手中的棋……』
“……活下去。”与叹息一并呼出，几乎微不可闻的声音打断了系统滔滔不绝的讲述，为那疑问给出了一个绝对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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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为了活下去。”萧离叹息着说道，言语中满是哀伤。
『难道说他为了延续自己的生命……』系统突然想到了极为可怕的可能。那道法之中所流传的尸解与夺舍……
“不是。”萧离出言打断了系统那天马行空的恐怖想象，语气中带着些许哀伤与无比的骄傲说道。
“用后人的性命让自己得以苟延残喘，其他人或许会那么做，但那从不是我们会做出来的事情。如果会做出这种事，那他也就没资格成为道门一脉的传人了，更不要说成为道主。”
“师叔他啊，是为了让‘我’活下去才这么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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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什么意思？你……』系统因萧离的回答而陷入了疑惑，不理解他的话语到底是什么意思，也想不明白这一切之间到底有怎样的关键。
但萧离并没有正面回答她的疑问，而是突然说起了一件好像与这无关的事情。
“呐，系统，我问你。就以你个人而言，抛掉神的身份，你对武王一脉和道门一脉的印象是什么？”
『这个嘛，我想想……』系统也不在意萧离突然谈起其他事情的行为，因为她知道话题总归会绕回去，这看似岔开话题的行为不过是萧离一贯的讲解习惯，从看似不沾边的事情聊回原位。
系统双臂环胸歪着头寻思了一下，但却发现这种事好像不需要怎么组织语言，几乎是脱口而出。
『强大到变态。』
这是系统发自内心的想法，也是她在结合了过去与现在之后做出的最恰当的形容。
毕竟那可是一个在灵气衰竭的末法时代还依旧每代都出现圣人的门派，甚至被诸子百家视为万事皆休之后的保险。
尤其那最后一代的道门道主，甚至能够将身为神明的自己纳入计算的范畴之中，在连带着她的情况下依旧把握着未来的每一个脉络。
做出如此的评价毫不为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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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听到了这样的评价之后萧离却是摇着头叹息了一声。
“那如果将你所有既有的认知抛去，只以一个普通人的时间和心理去看呢？”
『这……我想一下。』系统皱了皱眉，开始在脑海中尝试思考着假如自己如果是一个普通人对武王一脉的看法。
在片刻之后系统便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神秘，古老。』
“是啊，在普通人的眼中武王一脉和道门一脉就是这样。”萧离长叹了一声，叹息声中满是悲凉。
“神秘，而且古老。但你要知道一点，那就是古老从来不代表着强大，古老代表最多的，更多的是神秘，以及落伍和破旧。”
“武王一脉是所有诸子百家最后的希望，是在万事皆休之后最后的保险。好似如日中天，但却不过是假象罢了。”
“我们是自文明开始便已经存在的传承，同时也是从那过去时代中残活下来的死剩种。新时代，那是一个人人都能安居乐业的时代，是一个能让任何人都有希望有盼头的时代。
“但对于武王一脉和道门一脉，新的时代里没有能够让我们容身的位置，我们所能做的就只有苟延残喘。但到了如今，这也已经成了奢望。”
“道门几近彻底断绝传承，若不是我强行接下道门之位，恐怕道门已然失传。武王一脉更是只剩下我一个传人和一个不知道算不算的家伙，距离失传只差一步之遥。”
“那个世界之中早已经没有古旧的容身之所。像我们这般死守着过去不肯顺从他人意志改变的家伙更是会被打上各种标签针对致死。武王一脉与道门一脉的消失就只是时间上的问题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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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武王一脉与道门一脉共同的最后传人。我的存在即代表着武王一脉与道门的存续，而我的死亡则代表过去时代的彻底消亡。”
“所以师叔他竭尽全力也要让我活下去。让我所代表的武王一脉与道门一脉能够在这个世界中活下去，并获得新生，继续存在下去。而那帝王的气运不过只是重建过去所必须的薪柴罢了。”
“在这一点上我与师叔的意见是相同的。所以我从不曾对师叔的安排有任何意义，哪怕知道他的一举一动背后必然有所计算也不曾违抗。因为我知道，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了。”
“呵，如今想来，恐怕师叔早就发觉到这里的情况了吧，早就已经知道这世界中的灵气被人封存了起来。否则若是没有灵气，那在这个世界之中是绝没有重建道门一脉的希望的。”
“武王一脉与道门一脉的观念是绝不干涉时代的前进，也正是这个信条让我们陷入到了必死的绝境之中。改变世界才有活下来的机会，但要打破信条。而不改变世界就只有死路一条。”
“我们恪守着这一点，所以将自己推入了绝境……虽然改变世界轻而易举，但我不能做啊。”
“呵，或许也就只有处在这今这般境遇的我能够说出这样站着说话不腰疼的话了吧。恐怕留在地球的那个我会对此有截然不同的意见吧。”
“毕竟那可是个新时代。无数人活着却不如死去的时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