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当真？”
“当真。”
非常简单的两个字，其中蕴含的，却是波里诺无比坚定的信念。
他不愿守成，更不想一辈子就这样浑浑噩噩地过去，最终将一个与之前毫无变化的领地交托于后人之手。
他看得出，社会的变革乃是必然之事。既然如此，那这变革为何就不成发生在他这一代呢？
有道是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波里诺自知自己的领地比起其他领主并没有什么优势存在，无法做到后发先至，既然如此，那抢占先机就极为重要。否则差距将会始终恒定，永无出头之日。
而现在，他找到了自己的优势所在。那就是萧离。
萧离的存在对于他来说就是其他人绝对无法比拟的优势。
先人数步之多的眼光，既有且完备的计划，以及对于未来和社会无比完整的规划。这些都是他人绝对无法想象的优势。
试想一下，当他人还是逐渐摸索亦步亦趋的时候，他便已经知晓了下一步该如何走，清楚了未来要怎么做。当其他人在为冒进而犯难，去当个修补匠的时候，他便已经迈出了没有任何后顾之忧的脚步。当其他人还不知道应该着眼于何处，不知道应当发展什么的时候，他便已经将发展所得的一切完美地运作了起来。
这便是绝对的优势。
能够遇到萧离或许是他的运气，但既然遇上了，那他就绝对不会放过这一份好运。天予不取，反受其咎。如此大好机会送上门来，他又怎能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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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好，既然如此，那就定契约吧。”
萧离看到了波里诺坚定的双眼，知晓了他已经下定决心，于是便从乾坤袋里掏出一张契约摆在了二人的面前。
“这不是魔法契约，其上也没有任何力量，这就只是一张最普通的纸质文书罢了。你签在上面的名字也不会对你形成任何约束，你随时可以违背这项契约，你也随时都可以把它当做一张废纸，这不会对你产生任何影响。”
“……既然是这样，那签下这契约又有什么意义？”
“因为这是对你我内心的约束。就好像户上的锁，门上的闩一样，那些东西都只是防君子不防小人。这种契约也是一样，这是你我凭良心签下的契约，如果哪一天你想要违背这张契约，那大可随意。”
“但违背了这张契约，也就代表你违背了自己的良心，放弃了自己曾经期许的未来。那时你也就不再是签下这项契约时的你了。”
“我知道……人总是会变的。现实太过于残酷，尘世太过于纷乱，稍不注意就可能会面目全非，再找不出曾经的半点影子。”
波里诺看着那张契约意味深长地叹了口气，但又抬起头向萧离问道：“既然如此，那你又为何不签订一份真正的契约？”
“用人的良知和心性去约束人，本就是这世间最做不得准的事情。你为什么就敢相信？对于你来说，就算是弄一份真正的契约也轻而易举吧。”
“没错，的确是轻而易举。但我想相信一次。”萧离笑了笑，似乎是回想起了什么以前的事情，脸上的神色颇有些怀念。“我想相信你一次，相信这个敢把一切都押上来，和我来一场豪赌的波里诺。”
“我曾经有过一个朋友，就算是说没有血缘的兄弟也不为过，他是我一直以来都最羡慕的人。他从来不曾改变，不曾为外物所改变，从始至终，他一直都是自己原本的样子。”
“他愿意相信其他人，也愿意付出自己的信任。所以这一次我想学一学他，去相信未来。”
“那你呢？你愿意相信吗？”
“……”
波里诺沉默了下来，用手静静摩挲着那张契约，看着契约上那寥寥无几的几行字，那几行没有任何约束力，只是约束着人内心的文字。
片刻之后波里诺毫不犹豫地在那张契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将契约书递给萧离。
“我不敢信，我没有你的那份胆量。但我想试着相信一次，我相信不管我怎么变化，我也是始终都还留着我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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契约签订，二人正式达成了合作的关系。
在这之后，就将是一场比之前更加详细，也更加漫长的谈论。
谈论这一片土地的未来。
萧离提出行之有效的方案，讲述出计划之中的每一处系列，并且提供进行那些步骤时所要使用的手段，以及各方的精准数据。
波里诺则负责提供关于他领地之中各方面的准确数据，如此才好随着具体情况而去修改计划中的各处系列，使之更适合使用在这片土地上。
同时波里诺还身负着一个极大的责任。
那就是这所有的举措都要由他这个统治者颁布下去才行。只有从他那里下达的命令，对于这片土地才有真正的效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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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三夜。
二人在领主的办公室里商议了足足三天三夜的时间。在这时间之中他们进行了无数次的谈论，争执，以及修改。最终才敲定了前期的具体计划。
其他所有事情都被二人抛在了脑后，所思考的就只有这个社会未来的发展。
精确到每一个时间点上要做什么，精准到每一个环节都应当发生什么。
萧离甚至把所有可能发生的不利情况都通通算进了计划之中，甚至于为每一种情况的发生都准备了备用的应对方案。甚至还有如果实在无法避免，就由他们亲手让事端发生的选择。
这就是萧离的一贯作风，将一切都计算出来。不光是未来，就连变化他也同样要计算出来，将一切都把握在手中，让一切都在自己的心中早有预期。
天灾，地变，人祸……甚至于就连这些不可控的事态都被萧离一并计算进了计划之中，并提前准备好了应对的手段。
而萧离这繁杂缜密过头的思考也着实是让波里诺大开眼界。
因为他从没有想过会有人把未来计算到这种程度，甚至于将各种变量都一并把控在手里。
于是波里诺在内心之中就又一次修改了对他的看法。
这不是什么好运，这就是老天送给他的一次机缘。
而波里诺的智慧也同样让萧离感到了惊奇。
他虽然不像萧离那样算无遗策，但他对于大局的掌握绝对是其他人难以相比的。尤其是在加法与减法上面，可以说是有着自己的独到之处，帮助萧离省略掉了许多不必要的环节，增加了许多有意义的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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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三夜的时间过去，除开进食与处理个人问题之外，二人基本都没有离开这个房间。不眠不休的时间过去，二人自然也是变得蓬头垢面。
萧离尚还好说，毕竟他本就不需要什么睡眠，就算是身体脏了也不过是一道法术的事情。
但波里诺不行，他就只是一个普通人，三天三夜的不眠不休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于是在商定好了早期的详细计划之后，二人便互相告别，回去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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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里诺需要时间睡上一觉补足精神，然后去处理这三天三夜时间里积压下来的事情。
萧离虽然不需要睡觉，但他也同样要去看看张启的情况。
之前张启被他直接顺手就甩给了格娅照顾，也不知道这三天时间过去，张启变成了个什么模样。
但等到他真正看到张启的时候，还是不禁为他的变化震惊。
之前张启虽然因为一直生活在小世界里而给人一种土气的感觉，但不管怎么说也是个帅哥，再加上那苦大仇深的忧郁气质，更是迷人地不行。
结果他这就只是三天的时间没见到，张启那还算是帅气的脸居然就已经变成了个猪头的模样。青一块紫一块，还肿得不行。
第一眼看到萧离都没认出来是他。
不过虽然是变成了这副鼻青脸肿的模样，但张启的眼睛里却是有光的。兴致勃勃，斗志昂扬，好像有一团火在心里燃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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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附带一提，萧离是在训练场的一块空地上找到的张启。
找到他的时候他正晕倒在地上，看着就好像具尸体。
“你说这小子啊。不得不说，这是我这些年里见过头最铁的家伙了。”
这是一旁看热闹的士兵对于张启的评价。
“这几天时间里这小子一直在和格娅对练。我虽然就是个普通士兵，但格娅我还熟的，毕竟是这里有名的一枝花。她什么实力我还是大致知道的，明眼人一眼就看得出这小子不是格娅的对手，结果这小子还就是不放弃。一次一次被打飞，一次一次又冲上去，斗志那是真的不一般。”
听到这里萧离也是点了点头。毕竟张启别的没有，意志那绝对是足够坚韧，有大恨支撑，称之为百折不挠也不为过。
但真正让他无语的是士兵之后对张启的评价。
“这小子啊，也不知道他是脑袋缺弦还是怎么的。张嘴不是说格娅胸小，就是说格娅没有女人味……能惹怒人的地方都快被他说尽了。这是我这么多年见过的头最铁脑子最不好使的结果了，格娅没打死他真是心地善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