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离几乎是下意识地扔掉了手中的石像，可他的注意力被石像的变化吸引，动作到底还是慢了一步，那鲜红色的东西已经流到了他的手上。
在扔掉石像之后萧离就飞快地揪起衣摆擦蹭着自己的左手，但不管他怎么擦，都始终无法消除掉心里那怪异的感觉。
那是一种极为怪异的感觉。
萧离清楚地感觉到有东西流淌到了自己的手上。但手掌上却没有传来丝毫的触感，没有温度的变化，没有重力的变更，甚至连空气的流动都没有。
就好像那只是他的幻觉。但那种感觉却丝毫做不得假，他深切清楚有东西淌到了他的手上。
感知自身发生了冲突，一股异样的别扭感在瞬间涌上了他的心头，让他感觉想吐，感到有种扭曲的感觉梗在心里，简直让他无法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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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还站在这？不是你说要原路返回吗？怎么你还在这不走了？”
莫洛斯特的声音从一旁传来，下一刻他的手掌拍在了萧离的肩膀上，把他从那异样扭曲的感觉中拉了出来。
“呼…哈…哈…哈……”
在从那感觉中挣脱出来的瞬间萧离就跪倒在了地上，双手死死抓在胸前大口大口地喘息着，有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头淌落。
氧气对于萧离早已不是必需品，就算不呼吸他也能够生存数十天以上。可就在刚刚，他竟然出现了缺氧的状况，只在那一瞬间里！
“喂……怎么了？”
看着突然跪倒在地的萧离，莫洛斯特惊叫道。
作为身经百战的战士，他当然看得出萧离不是在和他开玩笑，那是货真价实的缺氧。可问题在于，为什么队伍中最强的萧离会突然出现缺氧的状况。
莫洛斯特的惊呼同样也被另外两人听到，他们立刻停下了回程的脚步，转过身跑来想要搀扶起萧离。
“没有大碍。”
萧离摆摆手表示不需要，但脸色却是出奇的凝重。在起身之后便表情严肃地看向波里诺。
“咱们有大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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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波里诺一下子就理解了萧离的话，迟疑着问道。
对于他的疑问萧离肯定地点了点头。
“没错。我本以为原路返回是最安全的选项，但没想到我们早就已经踏入其中，现在补救已经为时过晚。”
萧离眉头紧锁，强行控制着自己将视线从地上那石像上移开，望向了周围的环境。
“你们可能没有发现，周围的环境已经与之前来时完全不同，我们每踏出一步，环境就会发生细微的变化。虽然路还是我们来时的那条路，但到底会通向何方，到达何处，就完全无法知道了。”
“你们也观察一下周围的环境，不要想着我说的话，不要先入为主，用自己的判断去思考。我可能已经受到了影响或者误导，现在必须由你们得出答案。”
话不说完萧离就指挥着众人同样去观察周围的情况，希望能够得出与他不同的结论。
其他人是如何姑且不论，但至少萧离现在已经很清楚了，自己受到了影响。不知是因为什么，不知是怎么受到的影响，但自己的的确确是受到了影响。不管是记忆，认知，还是感官，全部都受到了影响，产生了一定程度的缺失或者说错误。
记忆断层，让他忘记了石像本身的存在。认知缺失，让他没能发现手中的石像。感官冲突，甚至让他的感觉产生了自我冲突。
这是他能够确认的事情，而除此之外自己是否还有其他方面受到影响，这就不得而知了。至少那一瞬间就发生的缺氧绝不是正常事态。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所做出的判断自然也做不得准。记忆已经出现了自己难以发觉的断层，那又是否会出错误？周围环境的改变有没有可能只是他的错觉？
所以他才要让其他人去进行观察，并且先一步说出自己的推论，然后用言语否定自己的结论，让他们下意识地以与他推论相反的方向思考，试图用这种方式得到不同的结论。
然后用不同的思考去碰撞，以此减少自己受到影响造成的判断失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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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他们三个人没有萧离那么强的记忆力，无法随时回想起任意一个瞬间的记忆与现状对照。当然，萧离现在也没好到哪去就是了。思考也需要时间，所以他们还远没有结束观察。
在他们三人观察周围的时候，萧离开始在脑海中与系统进行对话，希望能够借助系统的力量让自己摆脱现状。
毕竟现在的情况实在是太难受了。
不是直观表现出来的痛苦，但却比任何事情都要难受。
记忆出现了断层乃至于错误，认知出现了忽略和无视，感官甚至发生了自我冲突……这让萧离感觉自己无论做出什么决定都是错误了，无论如何思考都是虚假的。所以他什么都不敢做也不敢想。
这种感觉实在是太难熬了，尤其对于萧离这样的人。
可对于现状，系统也表示自己无能为力。
『这方面我什么也做不了。虽然我原本是高位的存在，但在与你绑定之后，我剩下的也就只有虚高的位格以及计算能力了。甚至无法跳脱出你以更高的视角去观察周围。』
『我所看到的一切都是你的视角，你指望一个和你同样视角的人用比更高的视角看待周围的一切？你怕不是脑子缺弦了。』
系统摊摊手说道，怀疑萧离现在可能已经开始降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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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话……那你可不可以提醒我？”
一个思路被否定，萧离马上就提出了第二个方案。
“你我视角相同，但你的记忆认知和感官不会受到影响，而且你还能察觉到我的一举一动。那你可不可以在我出现情况的时候提醒我，把我忘记的记错的，没有认知到的那些事情告诉我？”
“你就相当于是与我并列运行的复制应用，在我这边报错的时候用你正常运行的数据把我刷新回来……”
『……』
系统张了张嘴但没说出什么来，她是真没想到萧离会用这种方式形容他自己。
怎么的？超忆症让你能够像视频或者文件一样随时提取任何一个时段的记忆，你就真把自己当电脑用了？我这个系统的名字就只是个戏称啊，你还真想把我当电脑系统使？
阿巴阿巴了一会之后系统点了点头，但语气之中依旧不抱乐观。
『我可以试试，不过不能确定到底有没有用。』系统的语气中有些凝重。
『目前能够确定的就只有你受到了影响这一点，这个方案或许可行，但事实上无论是你还是我，对于这失落的三千年都没有任何了解。虽然你进去过万踪山，与太岁聊过。可即便同为那三千年的遗存，互相之间也可能是天差地别。毕竟万踪山是封印，但这里是什么可就不一定了，而且还不一定是同一拨人留下的。』
『你我现在无法确定，你记忆的损失，认知的失误和感官的错乱是一种偶然状况，还是触发了某些关键之后发生的必然情况。如果只是偶然，那由我提醒你当然好用。可如果这是因为你触发了某些关键点而出现的情况，导致你失去了与之有关的记忆和感知，那我的提醒可能就没用了。』
『毕竟你能失去一次记忆和感知，那就能再失去第二次。我一次一次地提醒，你一次一次地忘记……重复这样的工作根本没有任何意义，你到底还是记不住，无法做出正确的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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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确实，这是我无法证实的事情。因为如果为真，那就算我证实了，也会忘记这一点。如果太过于强求，就只会在证实与忘记之间无限循环。”
萧离点了点头理解系统的意思。“所以，如果出现了这样的情况，你直接告诉我不可行就好了，这样的事情还不至于被遗忘，免得我为此浪费时间和精力。”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可能性或许不大，毕竟你现在还没有忘记关于那个石像的事情。』系统也点点头，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可别提那石像了……”
一说起这事萧离就头疼。之前那石像的事可真的是把他给吓到了，正卡在他记忆断层和认知出错的时候，一系列的事情简直诡异到爆，那时候他心脏都差点停跳……
不，不只是那时候，现在想在那情况也依旧是诡异地不行，找不出任何一个解释……
“该死！”
想到这里萧离顿时大骂一声，急匆匆地从意识空间里离开。
『怎么了？』系统匆忙问道，不知道萧离这仓促的行动又是出现了什么情况。
“见鬼，记忆又断层了，我根本就没发现。先前那石像口中有东西流到我手上，我居然忘了这件事！”
离开意识空间萧离就飞快地抬起左手放到眼前。果不其然，掌根处依旧还存在着鲜红的印记，擦不掉抹不去，而且还没有任何感觉，就好像天生如此一样。
“居然会在这种事情上记忆断层……我现在开始害怕记忆断层是不是你说的那样了。不过我现在可以确定，似乎的确存在你说的那种情况，直到现在我也感觉不到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我根本无法正确认知到这种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