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系统这家伙怎么使这么大劲，疼死我了。”
萧离盘膝坐在地上，一边揉着脸一边在心里嘀咕道，而手一挪开，就能看到他脸上红肿的一道印记。
就是系统在意识空间里揪出来的。也不知道系统这是又开发出了什么新功能，平日里找她帮忙总是说做不到，说什么她已经不再是神了，只是个徒有位阶的花架子。完后一到祸害自己的时候新功能就蹭蹭往出蹦。
都和她说了揪脸很疼，结果她就是不听，还使劲地揪。自己又不能把她的手强行拽开，那不是他的作风，就只能让她揪着去了。
原本寻思着最多也就是意识体疼那么一下，反正意识体的损伤不会映射到身体上。结果谁知道系统那家伙又有新功能了，意识体的疼痛直接出现在了身体上，甚至连脸都红肿了起来，半天都没消下去。
“真是的，就祸害我的时候这么能耐……”萧离愤愤地嘟囔着，但紧接着就突然醒觉过来。“等会，我不是一直以来不管男女都一视同仁的吗？和系统打起来的次数也不少，我什么时候有过那种不动女性的作风了？”
仔细思考了一番之后萧离严谨地做出了判断。
一定都是系统的错.JPG
嗯，绝对没错。只要这事被系统给使用上了，那就绝对是她搞得幺蛾子没错。
不过算账的事还是等一会再说吧，毕竟这边还有事呢。
在意识空间里大家的意识体强度都是一样的，实力的高低根本带不进去。而且系统虽然整天一副‘我就是个柔弱的女孩子，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的样子，但事实上武艺可一点不低，公孙剑舞都快玩出花了。和她打起来萧离也讨不了什么好。
且不说这算账能不能成，但挨上几下打肯定是在所难免，再加上系统这新功能……萧离可不想一会鼻青脸肿地去见大家。就搁那坐一会，然后就脸肿得像个猪头一样回来了？这怎么解释？难道要萧离说是运功憋的不成？
。
。
萧离叹了口气，感慨了一番系统这总是能卡在他左右为难进退不得的环节里给他添堵的功力，使劲揉了揉脸，强行把红肿消下去，顶着脸颊时不时的刺痛走了回去。
但事实上，类似的话他已经不知道说过多少遍了。每次都说等一会就要找系统算账，每次都说肯定没她好果子吃。但哪一次也都没真的付诸于行动。就好像因为有其他事情要做，所以他忘记了这些一样。
可患有超忆症的人又怎么可能会忘记事情，只是想不想要记起的区别罢了。是萧离在有意地去遗忘那些事情。
因为萧离知道，虽然说系统的能力很强，虽然她是神的一部分碎片，虽然她具备许多知识……可在脱离了神之后，她就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罢了。
悠久的记忆，对她来说就像是看过的电影。拥有的知识，就好像记录在脑中的书籍。根本没有丝毫的实感，回想中只存在着一片虚无。
心是空虚的，急需着什么东西填补。
可她能够用来接触外界的渠道就只有萧离，知晓她的存在，能够与她交谈的人也只有萧离一个。所以她才会那么渴求着刺激，想要看到各种有趣或是激烈的场面，就只是因为她需要那样的场面吸引开自己的注意力，需要那样的回忆让自己咀嚼，以防止再回想起那一片虚无。
萧离知道这一点，所以他才会对系统那样忍让，所以才会每天绝大部分的时间都开启着五感的共享。所以才会对她那么宽容。
要不然以萧离的性格，别人骂他一句他都要杀人全家。像系统这样整天嘴臭他，怎么可能只是拌嘴就结束。
拌嘴不过是调剂情绪的素材，对打也不过是玩闹一样的性质，全都是萧离在迁就着系统而已。
因为萧离非常清楚，抛开那些对于心灵没有半点用处的记忆知识和能力，系统就只是个普通的女孩子而已。一样的脆弱，一样的多愁善感，一样的古灵精怪，一样的孤独……
人生本就不易，既然如此，又何必再将痛苦传递给他人呢？
。
。
。
而在意识空间里，系统正蜷坐在床边，双手环着膝盖，正看着自己的左手嘿嘿傻笑。
『捏起来手感还挺好的……』
一这么想，系统就不禁回忆起来萧离被她揪着脸时那种又想挣脱又强忍着不动的神情，再想起萧离走的时候哼的那么一声，脸上的笑容就不禁更浓郁了。
『这家伙还挺可爱的……』
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明明以前就总感觉他是一副神憎鬼厌的样子，天天恨不得他下一步就脚底打滑大头朝下踩进茅坑里去。可现在，她居然开始觉得萧离变得可爱起来了。
最开始她还有些抵触，觉得自己可能是中了邪，保不准就是萧离给她下了什么降头，整天琢磨着要祸害报复他。可后来她也就慢慢接受了。
每一次一听到萧离的声音就忍不住高兴，但还是要忍住，装作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每一次看到萧离的脸心中就说不出的安稳，好像生活只是看着那张脸就足够了，不需要再去想其他的事情。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起的，她睡觉的时候也不会再梦见那一片虚无了。就算是漆黑的梦境里也开始有色彩出现。
。
系统知道，这或许就是那种名为喜欢的情感。
据说只要是有了这种感情，那越是看着自己喜欢的人就越是会觉得好看，越是贴近喜欢的人就越是觉得安稳，恨不得每时每刻都黏在一起……
但她不想承认，更不想让萧离知道这个。
她觉得如果被萧离知道了这一点，就会很丢人。感觉好像输给了他一头。
打从自己作为系统醒过来的时候开始，她和他就有意无意地在各种事情上争斗，非要分个高低比个高下才肯罢休。这一次她也一样不想输，所以就把这个念头埋在心里，等着萧离先做出什么。
但等啊等，等啊等，她也始终没等到。反而等到了萧离说出的对萧云一见钟情的消息。
那一刻她也分不清心里到底是什么想法。
酸的，咸的，苦的，辣的……全都混作一团。
鼻头是酸的，想要大声地斥责他。眼泪是咸的，流进了嘴里。心里是苦的，简直让她窒息说不出话。喉咙是辣的，有痛楚卡在那里。
那一刻她才突然发现，好像有些东西要从自己的手里滑落。好像有些被她认为理所应当属于自己的东西要不见了，如果自己再不去抓紧，不去握牢，那就会彻底消失了。
。
直到那个时候她才直视了自己的感情。
啊啊，没错，她喜欢萧离，非常喜欢，不想把他让给任何人。
萧离认为他是系统的依靠，所以他要迁就着，宽容着她。
但他不知道，他不是系统的依靠，他也不是系统用来接触外面世界的渠道。
他，就是她的世界。
。
在沉寂的思考之后她定下了决心，决意不再遮掩自己的想法，不再去苦苦等待，她想要主动出击。
那深埋在心底里的念头终于长出了嫩芽。
可紧接着就是一连串的事端，等到她回过神来时，二人已经来到了另一片大陆上。在这里就只有他和她，知晓二人存在与身份的也就只有彼此。
于是她想，是不是可以再等一等呢？她那有些胆小有些羞怯的性子又一次发作了起来。
但她不知道，已经开始生长的种子，又哪里是能够阻止的。
接下来的日子里，不管她再怎么想要装作往常的那副样子，不管她再怎么强做镇定。她都始终无法抑制住自己，难以抑制地想要依靠萧离，想贴在他的身边。
每当与萧离说话的时候心就怦怦直跳。如果不是那时萧离的精神力不足无法进入意识空间，她甚至都不知道要以什么样的姿态和萧离见面。
总是觉得心神不定，总是觉得手脚的位置不对，竭尽所能地想要将自己最好的展现给对方，又希望对方能包容自己那些不好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
那一次，萧离恢复了精神力，在沉睡中进入了意识空间。
被睡意笼罩的系统也没能做出什么反应，被萧离随意揽入怀中，两人就那么相拥着入眠。
而在醒来时，系统再无法抑制心中激荡的感情，趁在他睡着的时候取走了他的初吻。
从那之后，系统心中的感情就再一发不可收拾。
每一次与萧离的对话都忍不住想要出言挽留，希望他能够与自己在多说一说话。每一次见面都想要在最后向他表达出自己的心意。但每一次她都没能那么做，就算事后悔得在床上滚来滚去，她也依旧不敢迈出那一步。
。
她心知如果自己表达出了心意，那萧离就一定会接受。但不是出于爱，而且出于安慰，出于同情。
那不是她想要的，她想要自己爱着他的时候，他也爱着自己。只有两情相悦才能白头偕老。
她心知这一份感情的起源是不自觉的依靠与信赖，萧离是她唯一的依靠，所以她不自觉地就喜欢上了他。如果换一种情况，她未必就会喜欢萧离。
可往事不可追，系统也并不讨厌这感情的起源。不管起源如何，至少她现在的感情是真实的，她非常确定自己是真的喜欢他。就算让她回到过去，给她更多的选择，她也绝对会爱他。
所以，她才绝不会要那种施舍一样回应。
她由衷地希望，萧离能够真正地爱上她。就像她爱他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