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吸口气，压下了从心底里泛起的厌恶与恶心，起身向着那奢华迷醉的宴会中走去。
还不是，还不是现在。
波里诺在心中这样告诫自己，让自己克制，忍耐。忍住心中想要把眼前一切烧成灰烬的冲动，还要在脸上挤出笑容，好像挚友一样与人攀谈，讲述那些违心的话，装作那些人的同类。
因为现在还不是时候，还不是把这一切推翻的时候。还需要积累，还需要等待，只有当积累足够的时候才能一举将这一切推翻，在废墟与尸骨上构建出新的秩序。
现在就只能忍耐，就算再痛苦也必须忍耐。小不忍则乱大谋，如果在这时候爆发，积累不足的他们就只会迎来灭亡的结局。不光无法拯救那些人，甚至还会把自己也搭进去。
那么就忍耐，把现今的怒火视作燃料储藏起来，待到未来再引燃，在点燃自己的同时将一切燃烧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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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里诺的脸上绽放着笑容，融入到了那个圈子里，与周遭的人夸夸其谈，讲说着那些他心中痛恨的话题，与周围的人一起发出欢快的笑声。
他无比自然地融入了其中，没有任何人觉得这有什么问题，因为他本就是这个圈子中的一员，他的进入只会被视为理所当然，不会有任何人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但就算是这样，在场与波里诺交流过的那些领主也都发觉到了他的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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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主可能有各种各样的性格缺点，随着其身居高位而被极大幅度地方法。诸如傲慢、贪婪、好色、暴虐……也或许存在许许多多的问题，比如尸位素餐，无所作为，藐视人命……
但有一点绝对无法否认，那就是这些领主绝对没有任何一人是所谓的庸才。
在这个王国里，从来没有什么为了保持血统纯正而选择近亲结婚生子的陋习。因为无论是谁都清楚，身份的尊贵与血脉从没有半点关系。
可就算是这样，其对于配偶的选择也依旧严格。只有领地之中最美丽最聪明的男人或女人才有资格成为领主家族的一员，成为领主家族子女的配偶。
虽然说来像是在骂人，但事实上类似于养狗一样的选种优化行为在人之间也同样存在。在如此情况下，血脉的优化已经不知进行了多少代。
虽说也有歹竹出好笋，或是草窝里飞出金凤凰的情况。但大多数时候，在领主家族出生的子嗣天生就拥有比普通人更好的容貌与更高的天赋，这就是所谓的赢在起跑线上。
但就算生在领主的家族里，想要继承领主的位置也绝非注定的事情。内部必然还要发生倾轧和争夺，只有掌握了最大优势的那个人才能笑到最后。领主也只会选择最优秀的后人作为继承者。
所以无论怎样，能够继承领主位置的人都不会有什么庸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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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与波里诺交流过的领主都发现了他身上的变化。
就像百步穿杨的神射手看不见自己的脸，永世长明的灯火照不亮身下一般。眼力出众的波里诺也看不到自己身上的变化，反而被其他人看得一清二楚。
他们发现波里诺比以前要爽朗，要自信太多了。
作为一个因父亲暴毙而紧急上位的领主，他不再像之前那样谨小慎微，也再没有了丝毫唯唯诺诺。没有像曾经那样，就好像一个家人不在身边而胆小的孩子。
这一次他们所见到的波里诺，身上散发着爽朗的气息，与人对话时也自信无比，神采飞扬。不再如之前那样只懂得应和，而是自然地跟进话题，以话语让对方折服。
这种姿态，与之前完全判若两人，就好像洗去了污泥的美玉一般，散发出了令人心醉的光芒和人格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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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造成了这一情况的，则是他长久的积累与近段时间发生他身上的变化的共同作用。
波里诺的心中本就有些蓬勃的野心。曾经的谨小慎微与唯唯诺诺不过是他的伪装，是他为自己上位不正和积累不足所做出的安全伪装。暗地里却是一直在积累，等待着厚积薄发的那一天。
而萧离的出现则一口气引爆了他所有的积累，也扫清了他心中的迷雾。
他虽然一直都在积累，但仓促之间上位的他却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难道就那样做个守成者，把毫无变化的领地传给未来的子孙吗？想要做出超越前人的成就，却不知道前路应当迈向何处。
萧离的横空出世给他带来了新的自信，也在同时为他指出了前方的道路。
那就是他想要去做的事情。在了解了那理念之后，他更是坚定了信念，决定了那就是他要拼尽一生为止奋斗的目标。
既然心中再无迷茫，行事和言语当然无比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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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他一直不曾发觉到这一点，但这在他人的眼中却是清晰无比。
此刻他所展现出的自信没有半点不自然的感觉，可以确认这就是他的真实面目，而并非伪装。他言语之中所展现出的学识也证明他绝不是什么不学无术之辈。
既然如此，那他又为什么抛弃了从前的伪装，将自己的真面目展现了出来？又是什么让他如此地自信？
事出反常必有妖，必然是发生了什么推动了波里诺的变化。
无形之中就有相当一部分的领主在心中将他视作了敌人，当做了不可忽视的敌人。
而那些弱小的领主对他的态度却是两极分化。
一部分认为波里诺原本没有比他强什么，却能够在那些强大的领主之间游刃有余谈笑风生，不自觉间有些崇拜他。
而另一部分人则是自认为学识与智慧不比那些强大的领主差什么，只是因原本的积弱而无法与之抗衡。看到了波里诺的自信，自然就猜到了他定是有什么奇遇，在心中怨恨为什么有这样机遇的人不是自己，莫名其妙地就痛恨起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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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虽然波里诺并不知道这些，但就算知道了也并不会在意什么。
因为他本就是将这所有人都视作为将来必须打倒的敌人，既然如此，又怎么会在意其中的几个人对他的敌意。
至于那些崇拜他的人……呵，难道因为这他就要对那些人手下留情吗？难道仅仅因为如此他就不会将那些人视为敌人吗？就只是因为那些人在崇拜他吗？
别说笑了，这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只因为那些人崇拜他，他就要手下留情？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自顾自地成为粉丝，自顾自地选择崇拜，然后又自顾自地破防，自顾自地觉得遭遇了背叛。
这一切又与他有什么关系？他不过是在做自己而已，难道这还有什么错吗？
他只会在自己的道路上一直前进，他人单方面投来的枷锁从来无法成为阻止他前进的障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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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宴会进行到高潮的时候，国王也终于露面了。
那是一位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中年男人，或许是国王的位置太过于沉重，也或许是被其他事情消耗了他的精力，白发早早地爬上了鬓角，让他看起来无比苍老。
当然，这张面孔对于波里诺来说并没有什么值得惊讶的，因为他已经不知道见过这张脸多少次了。十余年间一直如此，这张脸从来都没有任何变化。十年前是如此，十年后也依旧这样，好像从来没有变老过。
那看起来令人心酸的鬓角也是，十年之前就已经是这样了，从没有就没变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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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王的出现就只是惊鸿一瞥而已。
他的现身就只是为这些领主讲述了明天比赛进行的场地。
第二天的比赛将会在城南的竞技场中进行，所有领主与参赛选手都要在早晨八点钟之前到那里集合，再统一进行抽签，决定比赛的对手，过时不候。所有过时未到的人都将与那些来晚的领主一样，被剥夺比赛的权利。
在说完这些之后国王就离开了，似乎不想为此再多耽搁什么时间。
但眼尖的波里诺却敏锐地捕捉到了国王嘴角的一缕笑意，由此判断出这崽种绝对没憋什么好屁。肯定是憋着坏准备整个什么大活出来，不可能让这比赛正常进行的。
不信的话，想一想举行比赛的场地就知道了。
妈耶，竞技场。那地方是干什么都不用说，那就是让人战斗供人取乐的地方。然后让比赛在那种地方进行，这是什么居心都不用说了吧。
依照着波里诺的估计，恐怕最差最差的，这国王都得叫一大堆的民众到看台上去充当观众，把他们当做战斗的角斗士来取乐。
真的，如果这国王真的能干出来什么正常事，那他就不是他了。
以前萧离把那个搅屎拱火的领主称为乐子人，毕竟就是他搞事才整出来了这么个比赛。但波里诺告诉他，那家伙和国王比那就纯粹是小巫见大巫了，根本没得比。
这个国王才是天字第一号的乐子人。而且最致命的是，所有人还必须陪他玩，不得不陪他玩……真是够操蛋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