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提案不被通过，那现在你我之间的对话就都只是空谈。国家对于大裂谷这里的重视程度相信你也清楚，就算有矿业部门和外贸部门的关系在，国家也绝不会轻易让人插手进大裂谷的事情之中。如果你不能保证提案的通过，那你我似乎也就没有再聊下去的必要了。”
“呵，合理的担忧，可以理解。不过那些担忧都是多余的，我可以在这向你做出保证，我的提案肯定会被通过，这之中不会有半点差池。怎么样，放心了吗？”
“空口无凭。只靠你说出的话如何能称得上是保证，我需要的是证据，而不是简简单单不需要负任何后果的一番话。”
“那你就爱信不信好了。言尽于此，我能说的就只有这些了。如果我再继续说下去，你真的敢继续听下去吗？”
说着泰培便伸出右手的食指向上比了比，嘴角露出一丝神秘的笑容。
“……好吧，我懂了，但……”
张希咬了咬牙，心中明白泰培所指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可他还是不愿放弃，只是刚刚开口就被泰培直接打断。
“没有什么但是，你能回答的就只有愿意或不愿意，除此之外没有第三个选择。我的确无法给你足够的保证，但同样的，我又有要求过你提供给我什么保障吗？”
“彼此的利益，互相之间的交流，无法留下任何书面上可以作为证据的记述。不管是你还是我，能够相信的也就只有对方的话语中做出的保证，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这就是一场赌博。你要赌我的话语是真实的，我要赌你们真的会为我的付出给予足够的回报。”
“赌博是什么？那就是骗局。故意之间勾心斗角，摸索底牌。押上桌的筹码也不是什么切实存在的东西，而是互相拥有的智慧与计谋。在很多时候，早在赌局开始之前结果就已经注定。”
“你我之间的合作就是一场赌博。我把我的信任，金钱，以及对未来的投资作为筹码押注。难道你觉得你可以什么都不付出，就能够跟注吗？”
“是相信我，跟着一起押注上来。还是不相信我，让一切保持原状。好好想想要如何决定吧。”
“当然，就算你拒绝也无所谓，就当做这些对话从没发生过。没有你们，我还可以去寻找其他人进行合作。矿业部门的确是最优选，但并不是唯一的选择。但你们呢？除了我之外，还有其他人有这个想法，有这份实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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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之后泰培就惬意地向后一躺，靠在椅背上闭上双眼，等着张希做出答复。
张希也是扶着额头，沉默地思考着这个问题。
对于现如今这被动的情况，他当然是极不愿意接受。可眼下他除了接受之外却是没有任何其他的选择。
泰培口中所讲述的那些道理他当然都明白，心里清楚的很。之所以先前会那么说，不过是想要趁机多占些便宜罢了。
只是情况和他所预想的完全不同。传言中大将军泰培是个极其豪爽，没有太多的歪心思，行事非常直的人。虽然他从没打算完全相信那些传言，但也同样可以用作参考。
为人豪爽，没有歪心思，行事直来直往。这些人在好人的耳中听到就是纯粹的赞美，让人心生好感。但若是落在别有用心的人耳中，那就只会觉得那是个好糊弄的憨直家伙。
也就是因为这个，所以张希才会想在之前的对话中多占一些便宜。
可他没想到，他根本不曾从泰培那得到任何优势。反而是自己的意图被对方三言两语剖析了个干净，并直接摆在了明面上，完全没给他再解释的机会。
原本还可以再含混一些的回答也因此不得不变成了是或不是这两个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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憨直？可没见过哪个憨直的人会是这样的。
说到底，还只是他太过于想当然了。传言之中的那些形容词可从不曾与智慧计谋这些词语有过任何冲突。
想想也是，统领军队的大将军怎么可能没有计谋之人。能够在那么多官员贵族的争夺里夺得独掌对外贸易这一高位的人物，又哪里会是什么易于之辈。
自己不过是被想当然的思维束缚了，被眼前的利益冲昏了头，竟然做出了这么愚蠢的举动，以至于陷入而今的境地。
“……好吧，看来除了相信你之外，我也再没有其他可以选择的了。”
短暂的思考之后张希给出了肯定的答复。倒不如说这从来就是他唯一的选择，因为除泰培之外，根本不会再有其他人会对大裂谷这里进行投资了。
因为这里是国家极为重视的地区，贸然插手不光是容易引来猜忌，而且向上的提案也基本没有通过的可能。根本不会有人冒着被国家猜忌戒备的危险来做这种几乎无法成功的事情。
想要交好矿业部门有很多办法，何必要这样费力不讨好。
泰培是唯一一个想这么做，并且有足够的信心和实力能这么做的人。
而为了自己，为了大裂谷这边，张希也只能答应。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让大裂谷这里有足够多的资金投入，否则如果泰培换了一个方向。那就算矿业部门能够得到资金支持，矿业部门下那么多的项目，大裂谷又能分得到多少？
“很好，和聪明人交流就是容易。你做出了明智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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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在言语上双方达成了简单的协议。
合作的协议也只能停留在这种程度上了，不能留下任何书面的记载，否则就可能成为把柄。
另一边萧离和官员之间的交流也进行的极好。虽然那些真正重要的事情官员不可能说出来，但通过官员所说的那些开采矿物的信息，萧离也已经大致确定了铜铀云母的开采位置。
并以此大致推算出了原生铀矿床的可能方位。换言之，萧离此行而来的目的已经实现。
那么之后就真的是纯粹的游览和参观了。
当没有了过于明确的目的性，以及什么需要做的事情之后。人就可以把注意力放松地投入到其他事情当中。
处在这样的状态下，人就会觉得时间流逝得特别快。
好像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天色就已经入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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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之后萧离和泰培也不得不去休息了。
虽然对于二人来说休息并不必要，可既然已经入夜了，他们也就不好再精神头十足地在外面乱逛了。
毕竟入夜之后矿区也就停工了，所有人都去休息了，这个时候他们又哪能继续在外面乱跑。讲讲理嘛，虽然两个人都懒得理会那些人情世故乱七八糟的。可这不代表他们就要做出那种憨批一样的事情来啊。
而且趁在休息的时间里，泰培正好可以向萧离询问一下白天对话的意义。
“你之后说的那些话我都理解。那张希想占便宜，被你狠狠地爆杀了。但之前的又是做什么？外贸部门投资大裂谷这里真的有什么意义吗？”
“当然有意义，而且很大。大裂谷这里现在可是整个吉里斯王国重要的矿物出产地。哪怕只是保守估计，等到这里的开采正式步入正轨之后，这里出产的矿物将会占到整个吉里斯王国的总量一半以上。”
“这么大的规模，咱们想要彻底掌握那当然是不可能。咱们做不到，国家也不会允许。所以不如退而求其次，把出产出来的矿物售卖优先权拿到手。”
“记得你的理想吧，改变这个世道。但空有理想没有力量是不行的，哪怕是现如今的你，手中掌握的力量也依旧不够。那就得串联起更多的部门，汇聚更多的力量。”
“当大裂谷的矿物出产量达到一定程度之后，其至少占据着整个国家需求量一半的金属产出，同时也将与各个部门不可避免地产生联系。”
“金属，粮食，盐……这些都是最基础的东西。谁掌握了这些东西的掌控权，谁就拥有了真正的话语权。”
“军队需要金属制作武器，农业需要金属制作农具，商业要制作各种金属制品，工业就更是不用说……工农商军，这四者是基础中的基础。”
“而咱们的手里掌握着售卖的优先权。看谁顺眼，谁就能先买到货。看谁不顺眼，谁就是最后拿到货的。不是不卖给你，而是无限期地延后。一个月两个月，一年也都是同样。和不卖给他是相同的效果，但更容易解释，也更难被反驳。”
“如此一来，咱们可以尽情对那些与咱们为敌的人使绊子。同时为了不被妨碍，那些对于金属需求量大的人必然会选择与我们交好，以避免发生不必要的问题。”
“这就是一个开端。只要有了交集，那后续要如何拉近关系，将互相的利益绑在一起，彼此之间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些事不用我再教给你吧。”
“当把工农商军这四方都拉到你的同一战线上时，你就真正有了能够实现理想的机会。”
“当然，为了这个，前期的投入是必不可少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