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敌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站在那边的萧离，目光细数着萧离身上的创伤。
四十二处贯穿伤，三十五处切割伤，二十三处不规则撕裂，以及十余处缺损。骨骼的碎茬已经刺出了体外，甚至内脏都已经彻底粉碎。
伤势可谓是触目惊心，甚至根本不需要考虑人还能不能活着，而是是否只要稍微触碰一下，人就会碎成满地的碎片。
黑敌通过感知能够确定眼前的对手是彻头彻尾的人类。在这样的伤势下人是绝对无法活着的，可眼前的这个敌人却没有丝毫要死去的迹象，反而向着自己露出了狰狞的笑容。甚至就连那份杀气都没有丝毫的减弱。
“已经不做人了吗？”看着眼前这违背常理的一幕，黑敌下意识地说道。
可他的这句话却引起了萧离极其强烈的不满。
“喂，别搞错了，我可是纯粹的人类。”
萧离言语中颇为不满地说道，同时身体上的伤势也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只是几个呼吸之间伤势就从原本好像拼凑起来的模样恢复成了大概的人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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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恢复的过程中萧离的心里也是暗叹一声庆幸。
还好之前被攻击的时候及时使出了河水之剑，否则现如今的状况恐怕要危急许多。
四渎之剑，以古时四渎为名，取其意境而创造出的剑式。
四渎分别是济，淮，江，河。也即为济水，淮水，长江以及黄河。四招剑式分别具备不同的功效，虽然萧离目前还未能参透江淮二式，但仅以济水河水二剑也依旧发挥出了极大的作用。
其中济水之剑主攻，威力无匹，水流越多也威力越大，先前的那一剑便已是他现阶段能发挥出的最强威力。
而河水之剑虽是守式，却并不以防御见长。而是取的黄河为生命起源之意，施展之后可使人生命力无限增长，几近于不死之身。
也正是得益于这一招，萧离才能够在如此恐怖的伤势之下保持不死，甚至以快到恐怖的速度恢复。
虽然说就算没有这一招他也依旧能够死而复生，可在失去了朱雀真名之后他已经不能再如先前那般肆无忌惮地复活。每一次复生都将消耗他大半的能量。
现如今他还可以和对方一决胜负，虽然胜机不大，但好歹还能同台较量。可如果真的复活一次，那他恐怕也就只剩落荒而逃的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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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等到身体彻底恢复，萧离便带着一身触目惊心的伤口冲向了黑敌，不由分说地一拳打了过去。
没有料到萧离在这个时候就发起攻击，黑敌只得将双臂拢在身上挡下这一拳。可紧接着就被这一拳上的刚猛力道打得倒飞出去。
当好不容易止住了倒退的势头，将双臂打开的时候，黑敌的眼中已满是震惊。
人类是能够在这样的伤势下战斗的生物吗？
因为此刻萧离的伤势还远没有恢复。骨骼尚未复原，还只是肌肉里的一堆碎骨片，整支前臂更是只靠着一小块肌肉连在身体上，可就是这样，方才那一击的力量却大得让他心惊。
即便是他，如果没来得及做出防御，硬受下那一拳也同样会受伤。那可不是一个身体只有六级层次，而且还受了如此重的伤的人所该发挥出来的力量。
虽然已经知道自己的对手是个不可以道理计的怪物，但这未免也太过于离谱了吧。就算对方已经明确表达出了否定，但他依旧还是想问，这真的是人类吗？
“当然是啊。”
可惜萧离听不到黑敌内心中的自语，否则他一定会这样回答。
倒不如说，正因为他是人类，所以他才能做到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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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妖，也不是怪，摒弃了妖精精血，剔除了那些多余的东西。
将剩余的一切磨炼至极限，锻打到尽头，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这便是萧离。纯粹的一个人类，仅此而已。
人类往往是弱小的代名词。
对于这一点，甚至就连萧离都难以做出反驳。
都不必提与其他智慧种族的比较，只说一说最普通的情况。假如只是一个普通人的话，速度上甚至比不过一只野鸡。
连最普通的动物都比不过，又何谈去与其他种族相比较。
或许有人会提出异议，声称人类的优势在于其他方面，并非以力量为傲。
但又有什么是值得称道的呢？
有人说人类的优势在于智慧，在于能够使用那些以智慧创造出来的工具来帮助自己，让自己变强。
可问题在于，人类具有智慧，难道其他种族就是傻子吗？
魔族的魔法，人类至今无法企及。精灵的森林巨像，现如今人类甚至连一根手指都解析不明白。兽人的风暴图腾对于其更是好像天书一样。
这就是引以为傲的智慧吗？可真是够可笑的。
有人说人类的优势在于数量，能够彼此搭配，组合起来发挥出个人所无法企及的力量。
但问题是，其他种族不这么做，是因为他们只要单独一个就足以抵得上人类的一整支队伍。
而且如果必要，他们也会进行组队，将更强的个体力量组合起来，将发挥出比人类更强百倍的力量。
这就是沾沾自喜的配合吗？可真是够愚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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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类真正的优势到底在哪？
对于这一点有无数种说法，每一种都好像极有道理，但每一种又都有相应的论点论据将其驳斥。
那些理论那些道理在地球上或许行得通，但在这特维尔世界，智慧生命可不只有人类一个。让地球上的人引以为傲，自视为智慧生命，自封为食物链最顶层的东西，在这里不过就只是稀松平常，根本不值一提。
失去了这些之后，人类又有什么资格自傲。
那人类难道真的就一无是处吗？
对此萧离觉得或许是这样的。除了上不了台面的繁殖能力外，人类没有任何东西是能够超过其他种族的。即便是以自身的长处与其他种族的短板相比，其间也依旧存在令人绝望的差异。
不过就算这样，萧离也觉得人类具有着一项其他种族难以比拟的优势。那就是不确定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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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其他种族不同，人类目前还远远没有到达极限。
诸如兽人、精灵、妖精、巨人、龙这些种族，其种族成员生而强大，哪怕只是新生儿也具备远超人类的力量。蒙受先祖的荫庇，甚至与生俱来就掌握着种种强大的能力。
哪怕不进行刻苦的磨炼，只是按部就班地成长，也依旧能够极为强大，仿佛力量就是命中注定。
但也就仅此而已。
因为就算刻苦地磨炼，也无法使自己变强太多。就算压榨自己到极致，所能够得到的回报也依旧少得可怜。付出与回报完全不成正比，除开极少数的特例之外，其余绝大多数早在出生时上限就已经被决定。就算生而强大，却难以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除开魔族一直在稳步前行之外，现如今的那些种族与数千年前比较起来真的有所区别吗？或许有，但也小到可以忽略不计的程度。
他们的可能被限定了，前路被封闭了。哪怕按部就班地成长就能攀至高处，可紧接而来的便是无法跨越的断崖，就此行人止步。
但人类不同。
先天的弱小给了其更多的可能。未曾有先天得来的馈赠，反而使前行的道路更加自由。
如果回首过去就会发现。数千年前的人类与现如今的人类差异大得就好像两个种族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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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在炼体的时候萧离就曾说过。
炼体的本质就是进化，通过种种超越极限的痛苦，超出认知的磨炼。使千百年时间方能够达成的演变在短时间内发生在一个人的身上，使人得到进化。
弱小让人有了更多的可能性。人的进化道路还远远没有抵达极限，前方还有漫长的道路等着探索。
所以萧离才会如此坚持自己的人类身份。
很多人说，当人变强到一定程度之后就开始逐渐脱离人的身份了，就开始不做人了，变成了某种人以外的东西，也即是所谓的超人。
但萧离从来不那么想。
在他看来，自己的每一次成长，每一次变强，都是在人的道路上更近了一步。使自己成为更好，更优秀的人。
无论怎么变强，不管变得多么强大，他也依旧是人，永远都处在人的范畴之内。只不过他是其他人尚且无法理解的，更强的人类而已。
和另一个自己不同。另一个自己选择了另外的道路，他是妖，是朱雀，是妖之皇。
但他所选择的道路就只是人类，以人类的身份前行。
而他最终的目标，便是那只存在在理论之中，永远无法抵达，永远没有尽头的“真人”境界。
而这一道路的尽头，便是所谓的无限。
正因为拥有着无限的可能，所以不管是谁也无法断言终点的所在。
在这一条永无止境的道路上，萧离现如今或许才只是刚刚起步，甚至于只是在原地踏步都说不定。
但这不正是让人喜悦的事情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