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好一招毒计！”
听完了萧离的解释，即便是霍德尔也不由得冷声说道，面色一片铁青。
根据萧离的分析，黑敌所布下的计划不可谓不毒辣。以信仰之力入侵，强行将人转化成自己的信徒。这种行为就相当于直接抹杀原主的意识，将之变成了世界的叛徒。
当然，如果仅仅如此的话倒也没什么好在意的。到了萧离和霍德尔这样的境界和心理，虽然说不至于不把普通人的命当命，但为了大局，也绝不会介意让那倒霉的家伙为了大义牺牲。
黑敌这一计真正毒辣的地方在于那信仰之力的传播性，就活像是瘟疫一般。哪怕信仰之力只感染了一个人，那个人也会因为信仰改变的原因变成新的信仰来源，进而去蛊惑影响其他人信仰黑敌。
就仿佛瘟疫一般，一传十十传百，哪怕杀死了最初的病原体，后续被感染了信仰的人也会继续传播。
除非是狠下辣手，将一整片区域的所有人全部杀死，宁杀错不放过，彻彻底底地斩草除根，只有这样才能杜绝一切隐患。
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能够将一片区域中所有人一个不剩杀死，并且还不让任何一个人逃走的，少说也得是七级高阶的水准，这样的强者整个世界又有几个？
而且就算是能做到，那片地区所归属的国家难道就会让你做？说的好听，这是为了防止未来出现灾难不得已而为之。但说的难听点，这就是屠杀。
有哪个国家会任由自己国土中一片区域的所有人被屠戮殆尽？人口的损失都是小的，真正重要的是因此造成的国家名声下降。
毕竟你的国家里可是货真价实有一片区域被灭了，你偌大一个国家就那么忍着？没去阻挡？不能报仇？
偏偏这件事还挡不得，也报复不得。挡了，你就是阻碍强者去做无比正确的事，搞不好就是什么罕见，顺手灭了最好。不挡，那你这国家的名声就必降无疑。
不报仇，你这国家就是个怂包，连为自己死难的子民报仇都做不到，那这国家还能有什么前途？还有谁敢投资，还有什么人才敢来发展？自己本身有的资源和人才怕都要向外流失。
报仇，那就更不行了。做出了灭绝之举的强者本身就已经是承担着难以想象的骂名了，现在又要来找人报仇，难道真的要让英雄流血又流泪，最后含冤而死吗？到了那种程度，谁还会再来做这讨嫌的活？没人做，难道就等着黑敌不断做大，到时候降临，大家一起当狗吗？
做也不是，不做也不是。
偏偏实情还不能向外界透露，这些信息必须只能在强者圈子里流传，绝不能为外人所知。就算各国的国王知道实情，为了民心民意的必须有所行动，否则人心散了，国家就是不攻自破。
不向民众吐露实情，这一切就无法得到理解与原谅。但向民众吐露了真实情况，冲击力或许巨大的事实反而容易摧毁民众们的意志，导致民众之间自发出现对黑敌的信仰团体。
那反而是正中黑敌的下怀。
黑敌的这一计就正是毒辣在这里。算准了可能应对这一情况采取的各种行动，让对面无论如何接招都必要自受其害。做也不是，不做也不是，可谓进退两难。
最终可以采取的行动也就只剩下两种，要么做，斩草除根，然后特维尔世界内部陷入混乱。要么就是不做，只能放任黑敌不断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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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这一情况，即便是萧离都很难做出什么有效的应对。因为如果信仰过来，那他的手下必然是首当其冲。难道他还要把自己的班底通通杀光不成？
杀，他下不去手。可不杀，他就是罪人。让别人来杀，那怨恨就会转移……
不过还好，黑敌千算万算，算准了特维尔世界会采取的各种应对，并一一进行针对。但终究还是忽略了自己那里的情况，致使后院起火。
城市被霍德尔攻破，怪物被屠戮一空，再没有了后续的信仰来源，无法污染更多的人去信仰黑敌。
而事先积存的那些信仰之力也同样没能派上用场。
当初萧离是因为要顾惜体力，要应对之后的战斗，所以没有强行摧毁石锥，而是使用技巧将之解离，从实质还原成信仰之力。
他的这一举动虽然是无意之举，但也不好说是不是在气运驱使之下做出的举动。
那些被还原出来的信仰之力，不光是在后面被拉特朗用作施展神术的能量来源。更成为了应对黑敌计划的第一道屏障。
虽然同为信仰之力，但不同来源的信仰之力可不会发生融合或是混杂的情况。不同的信仰之力相触碰，就只会是水火不容，爆发最激烈的冲突。
毕竟宗教本身也是如此。除我所信者，信仰其他的通通都是外道，皆是敌酋仇寇，如有相遇必然不死不休。
哪怕佛教当初都是这样，不信仰我佛的一举都是佛敌，必须得超度才行。直到被教训了好几遍之后才安生下来，不再做什么强行物理超度的行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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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敌积存的信仰之力通过空间节点来到特维尔世界，首当其冲地就是撞在了那些被解离出来的特维尔神教信仰之力上。
论质，黑敌那边可能更高。但论量，黑敌那边可就是远远不如了。
无论再怎么积攒，黑敌那边终究也只有一座城市，一群怪物而已。但特维尔神教这边可是汇聚了多座城市，无数民众的信仰。数量上根本不在一个层级。
一缸墨，再怎么漆黑，又如何能够染黑浩瀚**。
那些信仰之力先一步地就被特维尔神教的信仰之力消磨掉了大部分。但依旧还是剩下了一小部分，如果能够进入人体，那就可以避免被彻底磨灭的下场，就可以进行那瘟疫一般的传播了。
然后那些信仰之力就撞到了第二道防线上。
也就是萧离的身上。
毕竟那时候周遭的人也就只有萧离和拉特朗两个人。拉特朗刚签订契约，就算被信仰之力入侵，也必须先和萧离角力才行。更别说他还是特维尔神教的红衣主教，抵抗力还是有的。
所以无论如何，那剩余的信仰之力的目标都只能指向萧离。
然而，想用信仰之力侵蚀萧离？那怕不是活在梦里。
前生二十年，今生十七载，共计将近四十年。
学于武王一脉，达于道门一脉。生在新时代，活在己梦中。知晓神明之存在，又有晓仙人诸神。萧离这近四十年的经历可谓是精彩无比。
但即便如此，这四十年间他也从未信仰过任何人，任何教派，任何主义。
对于先烈前贤，萧离自然是敬的，但并非盲从。对于神灵仙人，他自然也是敬的，但从不畏惧。
就算是朱雀，他也同样是以平等的姿态交流，而非卑躬屈膝。想让他信仰什么，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他从来不曾信仰任何事物，即便是自己也是同样。
曾有人以自己为绝对中心，不信仰信任任何事物神灵，只坚信自己。但萧离，他就算自己也不绝对信任。
一旦发生什么事，他第一时间就会从自己身上去找问题，确定是不是自己出现了什么问题。
甚至于现在，他都已经在思考，等到手下势力做大之后，就要在内部组建一支团队，用来否定自己，来与自己争辩。以防止自己出现什么问题，同时防止自己因为什么情况而一意孤行，做出错误的举动。
连自己都不绝对相信的人，难道你还要指望他去信仰什么神明吗？
他唯一坚信的，就只有自己心中的信念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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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某些程度上来说，霍德尔攻破城市反而是救了黑敌。
因为如果信仰之力持续不断输出的话，那也只能落在萧离的身上。可面对萧离的意志，那些信仰之力根本起不到任何侵蚀作用，甚至还会被他的信念反向渗透。
进而在黑敌的信仰之中形成自我否定的情况，导致其信仰发生分裂。
就好像基督那边一样。基督，东正，天主，犹太……圣灵说，圣子说，新约，旧约，福音书，启示录……哪怕同一种信仰，内部都是遍地开花，各种不同的派系之间互相攻伐污蔑，甚至于大打出手不死不休。
如果信仰之力一直持续输出的话，那别的不说，至少黑敌的信仰是要彻底泡汤的。也就是黑敌不是信仰神明，要不然萧离甚至能靠这个机会把他直接弄成精神分裂。
当然，萧离自己是不清楚这一点的。如果他知道这一点，那反而会让他失去了原本的纯粹。
不过就算不知道，现在的情况也可以说是一片大好。
至少黑敌的毒计已经是被彻底粉碎，再没有任何成功的机会。
在这一点上，霍德尔毫无疑问居功至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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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清楚了这一点之后，二人的对话才重新回到了原本的话题上。
对于霍德尔的担心，萧离只是一笑置之，丝毫没有放在心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