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你这语气，感觉不太对劲啊……』系统用手托着下巴，眉头微皱思索道。『整天把先驱者这样的词挂在嘴边上，就好像你什么时候就要凉了一样。』
突然，系统双手掐住了萧离的脖子，做出了一副恶狠狠的模样出来：『快招，你这家伙是不是已经做好了牺牲的准备。』
“准备个屁，你当我牺牲是那么容易的吗？”萧离翻了个白眼说道，晃晃脑袋甩开系统掐在他脖子上的双手。
“可别忘了我是谁啊。我是萧离，也是朱雀。以我的实力，有多少情况能威胁到我？而且就算是死了，我也还能再复活，不死之身可从来不是什么主动技能，而是被动技能。就算是死在什么绝地里面，死到尸骨无存，我都能野外刷新。”
“而且你别忘了，这世上还有两个我呢。想让我死，除了我寿元自然耗尽，否则那基本上是没可能的。”
萧离得意洋洋地说道，话语中透出着对自身实力的绝对自信。
而事实也确实就如他所说的那般。除了他的寿命自然耗尽，想要杀死他就是件不可能的事情。基于概念起源的不死之身就是这样不讲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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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听着萧离的话，系统却没有接茬，反而陷入了沉默之中。
『是哦。除了自然死亡之外，你是绝对不会死的。但你的寿命又剩下多久呢……』
系统在内心之中默默想道。
这一刻，她终于发现了之前一直盘桓在自己内心之中的不安究竟来自何处。
来源于这世间无可违逆的定数，来自于无数世界自诞生起便已然注定的规则。
凡属生灵，皆有尽时。
无论力强力弱，无论皇帝乞儿，无论仙神虫豸，皆逃不开一个死字。
生老病死乃是世间必然的定理，无论是谁都无法例外。
所谓的长生不死，也不过只是在当下的时间尺度之内看不到死亡的存在，使用各种各样的方法延缓了死亡的到来。但在遥远的彼方，依旧有死亡的终点在静静恭候。
无论是能活上千年万年，亦或是亿载兆劫，但终究还是有死亡的那一刻。无法逃脱。
但道理也确实如此，毕竟就连世界亦有终结之时，人又如何能够逃脱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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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生之法……对于萧离来说算不上什么稀罕之物。
修身化念、养炼性命、以身化物、体同天地、身破虚空、尸解转世、化神成灵、天地同寿……
这世间的长生之法实在是太多太多了。但这些对普通人而言只能在传说中听闻向往的手段，对于他来说只不过是低下头就可以随意挑选，好像白菜萝卜一样稀松平常的东西罢了。
但系统知道，萧离不会去选，他也从来不在乎长生。
这是武王和道主一脉的传统。作为人的代表，所体现出的当然是人的姿态，自然也要遵循人的命理寿数。
否则以历代武王和道主的实力，就算世界自然发展至灭亡，时间延续到宇宙坍缩重启的那一刻，他们也不会衰老一丝半点。
但毫无例外的，每一代的武王和道主都选择了还命于天，以普通人的寿命活下去，并以人的身份迎接死亡。
萧离自然也不会是那个例外。
人寿数生而有定，萧离不会选择用什么手段让自己长存于世，他只会过完作为人的一生，在寿命到达终点的那一刻安然地拥抱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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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问题在于……萧离的寿命还剩下多久呢？
萧离从来不会刻意为自己延长寿命，所以境界提升本应带来的寿元增长也全数转变成了他的力量，这也是他实力增长如此快速的一大原因。
至于他的寿元，则还是保持着普通人的状态……
真的如此吗？
寻常人，自生时起算，其寿元至多不过百年。偶有例外，也不过能多活上个十中一二而已。
也就是说，在萧离不曾为自己延长性命的情况下。即便是最好的可能，他也不过只能活到一百二十岁。而且事情不能那么乐观地去想，所以还是按照一百年去计算。
但是，萧离他真的能够活到一百岁吗？
就连萧离自己都记不清了，或许也是因为他从来不曾在意，没有认真地去算过，他这些年做过的事，受过的伤。
寻常人哪会像他那样有那么多的遭遇，又受那么多的伤。
这十余年来，受伤对于萧离来说可谓是稀松平常，缺胳膊断腿也好像吃饭喝水一样，动辄粉身碎骨的情况也不算少见，甚至将自己彻底拆个零碎的情况都有发生。
修炼之时更是如此，往往喜欢行险一波，冒险冲关，丝毫不在意那样贸然的举动会给自己带来多大的隐患，造成多大的内伤。
更不要提炼体那先损伤身体再增强身体的极端修炼方式。
这么多年下来，萧离的体内究竟积攒了多少伤势，留下了多少隐患，这有谁能说得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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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在当初凝练金丹之时这些伤势都已经爆发出来，并随着身体的重塑而治愈。
但存在了这么多年，又岂会对寿元没有影响。
更别说在当初还没有无属性魔力，身处险境的时候，萧离曾不止一次地强行施展法术。而他强行使用法术，那无中生有的能量来源，正是燃烧寿命得来。
也就是说，当初他强行使用法术，每使用一次，他就要折寿几年。现如今也难以算出他究竟折去了多少年的阳寿。
就算萧离的目标最终能够达成。能够因此而得到功德加护，天地赐福。可他最多也就只能活一百多岁。
一百岁很短吗？不，对此世间绝大多数人的人都能算得上是很长了。
但那对于系统而言还是太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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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喜欢萧离。
事到如今她早已经不再掩饰内心之中的情感，只期待着哪一天这木头能够开窍，明白她的感情。
可就算按照最理想化的情况去想，就算假设萧离在二十岁的时候能够开窍。两个人能够在一起的时间也不过只有八十年。
八十年很短吗？不短了。八十年的时光已经足够从青葱岁月走到白发苍苍，可谓是白头偕老。是这世间不知多少伴侣都渴望并追求的结果。
但这八十年的时光对于系统来说实在太过于短暂了。对于不知活了几万亿元的神来说，八十年，甚至连匆匆一瞬都算不上。
系统不是神，但她也继承了神的记忆。八十年实在是太短了。
最多就只能够相伴八十年，然后她就要再度变回孤身一人吗？那未免太过于孤独，也太过于残忍了。
过去的孤寂尚还可以忍受，但在经历了美好之后再重归于孤身一人，那孤单就等同于向着未来无限延伸的折磨。
过去越是美好，失去之后的孤独就越是难以忍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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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统非常清楚，她不可能再去喜欢上其他人。哪怕她未来的生命看不到尽头，哪怕她会度过难以想象的漫长时间，她也不可能再去爱上其他任何一个人。
也正是因此，所以才显得那未来必回到来的离别是那样残忍。
甚至于因为她是神剥离出的一部分，她甚至没有资格去结束自己的生命，就连随着萧离一起归去都做不到。只能独留在这世间忍受一切。
所以说，不如趁一切还没有开始，趁早断了这个苗头？以免未来感情深厚，孤独显得越发残忍。
不行。心中的这份情感已经无从克制。越是忍耐就越是难以压抑，最终只会让一切以更激烈的方式爆发。
再或者，想办法让萧离也能够长久地活下来？
不行。那样的举动萧离必不可能接受，也根本没有办法让他在察觉不到的情况下得到长生。
也许？或许？可能？大概……不行……
种种想法提出又被否决，最终得不到任何一个可行的答案。
究竟要怎么办才好，系统实在难以回答自己内心的疑问。
一想到未来那难以规避的离别，系统的双眼就不禁黯淡下来，心情失落地飘到了萧离的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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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萧离向前行走的身影，那轻快的步伐。就不禁让人感到一股根本掩盖不住的朝气，有人正满怀希望与喜悦地走向未来。
可即便看着这一幕，系统的内心中也只能想到未来的悲伤。
轻声哀叹，伸出手，雪白的双臂轻轻环住了萧离的颈项，就像当初抱着意识受损的他那样，将他拥入怀中。
但在萧离感受到这一份触碰之前，她的身影就已经消失无踪，回到了意识空间里，回到了她那张大床上。
看着周围，看着自己和萧离嬉笑怒骂打打闹闹的场景，想到这一切都是建立在萧离存在的基础上，想到未来这一切都只能存在于自己的回忆之中，一滴泪水就不自觉地从脸颊上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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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那同一刻，正走在路上思索着锻造手段的萧离突然心中一动。
转过头看向空荡荡的后方，疑惑地问道：“系统？”
不知为何，他感到自己意识最深处的那道泪光闪动了一下，带来了难以想象的酸楚和哀伤。
可这一切又找不到来源。
品味着内心深处传来的奇妙滋味，萧离沉默了片刻，而后便再度迈开步伐。
他没有忽视那份莫名的哀伤。只是比起那巨大的悲伤，他更相信未来一切皆有可能。
未来，一定有办法能够抚平这份哀伤。
